第4章 入墓三人
“村長,倩倩媽暈倒了。”
正當我跟村長討要東西的時候,王寡婦傷心過度,哭的背過了氣,作為一村之長,秉承著以人為本,他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張文順,讓村醫跟著他,背起王寡婦就往村委會裏邊暫作安頓。
其實,我要的東西也不多,手電筒、長繩子、鐵手鍬和尼龍手套全都要了雙份的,另外一把香,一隻活雞。
這其他的人好說,主要是鐵手鍬,這玩意兒農村家家都有,但木把都將近大半人高,攜帶起來非常不便,需要現場鋸成半臂長。
弄這些的時候,我和華子已經捏著鼻子在觀察那個窟窿,手電照不到底,主要是沿途有著大量的木須木屑,再往下是縱橫交錯的樹根,宛如蛛網般的重重疊疊,仿佛盤絲洞裏邊的景象。
咕咕……
一隻受到驚嚇的老母雞,雞毛根根豎起,被提著兩隻雞翅,就送到了我的麵前,可能是真的嚇壞了,剛剛交到我手裏的時候,它整個身體一縮,猛然一用力,一顆雞蛋就被它腚了出來,誰也沒防這一手,雞蛋“啪嘰”掉在地上,蛋黃蛋清摔的要多圓有圓。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大晚上的雞怎麽會下蛋了呢?”圍觀的村民,又開始七嘴八舌起來,沒有村長的坐鎮的現場,沒一會兒就變成菜市場。
華子叼著煙,歪著腦袋問我:“要不要兩瓶酒?有菜沒酒啊!”
我瞥了他一眼,自然理解他想歪了:“這不是夜宵,是用來檢測下麵空氣質量的,萬一有毒的話,咱們兄弟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
華子愣了一下:“我他娘還以為你要雞是準備打牙祭呢,還是得要酒,可以壯膽嘛!”
我讓他隨便,自己已經用繩子係在雞腳上,把它丟進了窟窿裏邊,等了幾分鍾後,把那雞又硬生生地拖了出來,雞兩條腿撐的要多直有多直,已經處於翻白眼的狀態。
“娘的,還真有毒啊?”華子拍著胸口,一臉怕怕的表情,同時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大飛,你夠細的啊!”
這個墓葬不知道封閉了多少年,裏邊的空氣終年不流通,再加上屍體腐爛揮發,就算是沒有刻意充入毒氣,也會發生質變,形成對人體有害的毒氣,人一旦大量吸入,輕則頭暈目眩,重則直接中毒身亡,除非要專業的防毒麵具。
這算是常識問題,所以我也沒有多做解釋,但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問題,那就是肯定不能下去的,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張文順在一旁催促道:“你們兩個抓點緊,這多耽誤一分鍾鄉親們就有多一分鍾的危險,萬一那邪祟反應過來順著這個口子鑽出來,全村都要跟著倒血黴的,到時候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華子用指頭點著他:“我說二太爺,咱說話能掏點良心嘛,你們的命是命,我和大飛的命就不是命嗎?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這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
咚!
張文順用拐杖狠砸地麵,我都以為要敲華子,結果是他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但也啞口無言。
“你怎麽跟咱村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說話呢?”
“是啊,沒大沒小的,還不趕快給二叔道歉!”
“對,道歉,不道歉揍他們。”
披頭散發女人和戴眼鏡大叔躥搗下,村民們同仇敵愾,一個個氣勢洶洶的,這時候要是有個人動手的話,估計當場我們兩個就會被活活打死。
在唾沫星子的圍攻下,華子麵紅耳赤,還以為他要叫喊起來,結果他對著張文順深深地鞠了個躬:“二太爺,對不起,我是開玩笑來著。”
張文順冷哼一聲:“別說沒用的。大飛,這件事情跟你脫不了關係,你不回來這棵樹不被雷劈,一回來就成這樣的了,抓緊時間下去除掉邪祟。”
我就被氣笑了,感情搞得好像是我防的,不過現在這情況不下去也不行了,想了想就多要了棉口罩和醫用酒精,這些隻有村醫有,為了不給我們兩個借口,張文順馬上就讓人到村委會找村醫去取。
東西很快就取了回來。
村長竟然跟著過來,聽他跟張文順那些老資格的人聊起王寡婦,說人已經醒過來了,但是受了驚嚇,又沉沉睡去,他安排村裏的兩個婦女在一旁守著。
張文順看著跟在村長身邊的女孩兒,皺起眉頭:“你不讓王家閨女照顧她娘,跟著過來湊什麽熱鬧?”
王寡婦有個獨生女,比我跟大飛小個三四歲,大名不知道,小名叫倩倩,我們十來歲的時候,她就跟著我們兩個的身後“飛哥”、“華哥”地叫著,在我記憶中,她胖乎乎的,不是一嘴的油,就是牙齒上掛著菜葉,但記憶最深的還是她的兩個袖子,永遠是黑漆漆的,即便過大年換了新衣服,用不了半天又會是那樣。
這有幾年沒見了,倩倩竟然亭亭玉立地長起來了,粉麵上一點朱唇,神色間欲語還羞,穿著白T恤,黑牛仔短褲,身材也稍顯傲人,有她母親年輕時候的七八分風姿,非往日隨意可開玩笑的小女孩。
村長跟張文順嘀咕著,我隱約聽到是防止我和華子在下麵發現什麽寶貝給私吞了,附近的人也頻頻點頭,農村人很多都是這樣,怕你發財盼你倒黴,算是一種曆史遺留的詬病。
“飛哥,華哥,能不能帶我下去?”倩倩靦腆的湊了過來,尷尬的笑容下,兩個酒窩甚是醉人。
我搖頭說:“你一個女孩兒還是別下去了,這下麵很危險,不是鬧著玩的,我們兩個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沒多大把握的,萬一不小心出了什麽意外,那不是把你給害了。”
倩倩說她會跟著我們兩個的後麵,絕對不會成我們的負擔,說著看向了村長,也不知道村長跟她說了什麽,總之她肯定是要下去的。
後來,我們才知道,村長跟她說下麵可能有寶貝,她家的房被砸塌了,這屬於天災,村委會是不可能出資重給她家蓋房子的,而她們孤兒寡母的沒什麽錢,想要重建房子基本不可能,但如果真的有了寶貝,那別說是蓋房子了,就是蓋兩層小洋樓都沒問題。
倩倩是個非常懂事的女孩兒,她知道這些年母親養她不容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也想給家裏出份兒力,所以便答應了下來,當然這是後話。
我見拗不過她,隻能跟村長說再多一份兒之前要的東西,給她也戴了一個灑了醫用酒精的棉口罩,同時囑咐她,絕對不能輕易摘掉口罩,下麵的空氣是有問題,另外我記得我母親曾經說過,活人的氣是不能留在死人的墓穴中,對外宣傳是不吉利,但實則是怕起屍,一切還是要聽我那神婆老娘的話去辦事。
華子已經急不可耐:“行了,別他娘羅裏吧嗦的,反正都是要下去的,剩下的話能不能下去了再說?”
我心裏暗罵他,這個家夥已經被寶貝衝昏了頭腦,這種風水格局的古墓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一旦有危險再想說就晚了,但是村子和張文順那些村民又開始催促,我們隻能被迫趕著時間下去。
一條長繩順著窟窿往下而垂,戴著尼龍手套往下放自己的那一刻,我說實話既緊張又興奮,一路上可以說是披荊斬棘,用腳踩斷不知道多少滑膩的木須,遇到粗隻有避開,從旁邊繞過。
大概過程經曆了二十多分鍾,我們才下了五層樓的高度,才落到了地麵。
我打開手電大致掃了一眼,這是一條人工修築墓道,地鋪青磚,牆體鑿平,有著一股奇特的味道混合著醫用酒精的味道,一個勁地往鼻子裏邊鑽。
接著,我先後扶著華子和倩倩站穩身子,我又照了一下另一個方向,發現不遠處就有兩扇緊閉的墓石門,門後有三根門閂石卡著,另外還有兩根壓門石柱死死地頂著。
在我們的頭頂,是老柳樹巨大無邊的樹根,盤根錯節的,延伸到了四麵八方,究竟有多大無法預測,但我猜想絕對不會比上麵孕育的老柳樹小。
值得慶幸的是,我先前一切的推測都是正確的,下麵確確實實是個墓葬,光是這氣勢恢宏的寬闊墓道,就能看出這個墓葬的規格決然不小。
“下麵有什麽啊?”村長的聲音仿佛從天上傳下來的,大聲問道。
“好像是個古墓。”我回應了他一句,畢竟有倩倩在,我們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
村長立即就喜悅道:“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值錢的。”緊接著,他又義正言辭地說:“要是有的話,這都是要從充公的。”
“我走前,倩倩走中間,華子你墊後。”
沒有再理會上麵,我分配了一下我們的隊形,往前走了差不多有六十多米,便看到了左右耳室,站在兩個耳室的中間前便可以照到二十幾米外的兩個配殿,隱約還能看到中間主墓室的墓門。
回憶著老娘講的墓葬規格,有雙配殿雙耳室的墓葬,那便不是尋常的達官顯貴,雖說無法與皇陵相比,但能葬入這樣配置的古墓中,至少也是個王侯將相。
兩個耳室是沒有裝門的,我隨手用手電去照右耳室,裏邊的空間還真不小,竟然有約莫五十多平,高在兩米七八左右,地上有幾具分不清是人還是動物的骸骨,已經腐爛發黑,應該是陪葬的婢女丫鬟之類,撐死最多也就是幾個侍妾。
骨頭的黑不正常,應該是鳩殺而亡,牆壁上有彩繪畫,但肯定沒有經過嚴格的防腐處理,顏料順著牆體流到牆根凝結成癤,就像是道路施工掉下的爛油漆,色澤已經嚴重的氧化。
沒有太多的異常,更沒有什麽陪葬的器皿,我們也沒有多做觀察,立即就把手電轉到了另一邊的左耳室中。
在左耳室內,立即就發現了一個半米多深的大坑,三個人走到大坑的邊緣,探目瞧了進去,裏邊盛放著一具骨骼非常不同尋常的屍體,絕對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