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求諸於內
「器道鼎革，源頭在於玄門修士，發展壯大，需要普羅大眾，受益的，則無分仙凡。」
「本座理想，雖然不敢稱是人人如龍，但卻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整合仙凡，把神秘莫測的玄門修真，轉變成為凡人也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如此一來，凡人數量遠勝修士萬千倍，其靈性智慧，卻絲毫不差，就相當於整個修真界的靈性智慧增長萬千倍，終究會探索出一條應對末法的康庄大道來。」
「本座聽聞，坊間有人在四處傳揚，說什麼本座就是末法天尊，要把整個修真界帶向毀滅，簡直荒謬絕倫，如果修真界那麼容易被推向毀滅的地步，那它早就應該毀滅了，何德何能，留下道統至此？這恰恰說明，我們的發展，只是正常的歷史選擇，末法與否，在於眾生眾志。」
正在元鑫等人受命於李晚，前往密堂天牢附近的荒漠建立城鎮，進行秘密參研的時候，李晚也正行走在靈虛山下道場，觀閱著眾弟子參修學藝的情況。
他一邊走著，一邊和身邊諸位幕僚護法閑談，那些幕僚和護法，大多都是來自於九龍域甚至下界從天界的舊部，結合李晚所說，和他過去種種作為，也是深以為然。
他們這時候才發現，李晚對於推動凡人發展一事，當真稱得上是身體力行，全無過去法道修士的仙凡殊途之見。
這可能和他成長的經歷有關，他並非豪門出身，一開始，只是平凡不過的草莽修士。
可以說，李晚的修鍊之途，貫穿了仙凡之間，草莽豪門，各個方面，深刻理解各個階層對於大道，對於力量的追求和看法。
「靈尊能有如此心胸，難怪本宗發展如此迅猛，這是利用了凡人的創造力。」
「是啊，這凡人道途，還真不容小覷。」
「話雖如此，若非器道本身特性適合，也無法營造如此局面，傳統法道上，不是沒有有識之士想要調動凡人的力量，但卻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也許只有失敗得足夠多，後人積攢經驗，才能有所改變。」
這些器宗的僚屬，也算得上是凡人道途的擁護者了，這無關心胸或者智慧，純粹是凡人在此道，相當於為修士創造財富，繁榮了整個器道的發展。
這也是李晚有意引導的結果，他不能讓凡人成長起來，成為修士的敵人，而是要把仙凡兩者結合，真正融為一體。
當然，其中自然也少不得合縱連橫的手段，甚至有靈寶宗，天魔一族，成為了器宗發展的祭品。
不覺間，李晚看完整個道場，命負責此間的院主取出弟子名冊，查閱各自修為和技藝。
這裡是靈虛山下大道場，乃是首善之區，重中之重。
雖然幾千年來，李晚已經徹底從這些庶政當中摘出，不再把它當做自己的道場，但是麾下高手，仍然用心經營著。
其門下的弟子數量不多，但絕對是各方精英當中的精英，幾乎每一位內院弟子，都擁有名匠以上的道業，而且隨著年齡和修為的增長，可以確保晉陞到名師，甚至有望從其當中誕生出不少的大師，冶子，宗師高手。
這裡堪稱是名師搖籃，等閑世家豪門的子弟，都無法進入，全靠天賦和實力說話。
李晚看完，哪裡還有不滿意的。
從這裡也可以看得出來，器道發展的成果。
等閑修真之法，無法把天地大道以如此淺顯易懂，便於操作的方式展現出來，傳授給凡人知曉，但器道一途，卻是有著極大的便利。
名師可以煉製寶器，大師，冶子，可以煉製靈寶，甚至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煉製道器，而宗師高手，更是有望重寶。
在整個器道都不斷提升和發展的情況下，器宗的煉器師們，能夠煉製的法寶品級上限，已經比過去的舊煉器師大幅提升了，再有凡人道器之途的普及，各種末法兵寶，絕玉成品，甚至開始泛濫，這些也是堪比道器的存在。
如此一來，凡人的力量，也稱得上是堪比道境修士，至少，過去凡人絕對無法威脅到修士，但有了這些名師高手們煉製的種種法寶，情況便截然不同。
「很好，保持這種勢頭，繼續普及教化，本座要把道途法理傳遍諸天，造化本源，融入平凡！」
……
「內景天地，金橋飛度！」
無名靈谷，空地上，盤乾周身拳影閃動，連連出擊。
他的動作迅捷無比，揮拳之中，似乎暗合天地大道法理，帶著玄奧的軌跡。
不多時，氣血流動的聲音宛如雷鳴一般傳出，他把法力融入氣血精元之中，經過體內真火洗鍊，不斷催化，深入四肢百骸。
肉軀之中，全所未見的內景天地力量湧現出來，隨著神念的操控流轉全身。
這個時候，盤乾只感覺，求諸於外的天地蒼穹消失了，萬事萬物，盡皆朦朧，只餘下內景天地。
他現在只感覺，自己每一次揮動拳掌，都有磅礴的大力自體內湧出，明明沒有調動外界的法則之力或者本源力量，但卻勝似調動。
這是他把相應的力量融入到自身，以自身取代天地，催運轉化的結果。
如果盤乾理解器宗的雷元仙力轉換之法，就會發現，這竟然是殊途同歸的一條道路，因為器宗也是發現此道能夠規避絕玉力量的影響，才廣泛進行利用。
不過相比雷元仙力，需要動用各種陣道手段，器道手段來催發，盤乾的這一神功，乃是源自於自身，以有情眾生的血肉之軀為根本。
自古以來，修真界中就有肉身不朽的成聖法門，只是法道修士神通廣大，各個領域都佔優勢，除非是某些聖裔血脈或者煉體擁有優勢的奇遇者，其他人都不太適合修鍊。
而且傳統法道修為越是高深，越能察覺到元神不朽的好處，甚至就連道境後期的法力來源，也大多與神魂修為相關，這一法門，受到的重視更多。
但是盤乾發現，傳統法道力量強大，乃是藉助於在外的天地力量，這個諸天，充斥著各種道途的法理，這種法理，又以靈氣，道蘊，法則，本源，種種不同的形式表現出來。
修為越高深，參研的程度越精，能夠調度的力量也越法純粹和強大。
這就是法道修士的根本。
當末法之力出現之後，眾修士才發現，原來這天地之間，擁有這麼一種阻斷修士和天地大道相融的力量，它天生便與這種求諸於外的法門作對，使得修士法力消融，神識削弱。
原本末法之力難得，天生的末法之玉更是珍稀寶材，上萬年都難得見到一枚，也不見多少人注重和利用，但李晚修為高深之後，注意到此物，竟然通過器道手段把它煉製出來，甚至還傳給門下，大量生產。
這就使得，器宗上下突然絕玉泛濫，各種末法力量成災。
連盤乾這樣的高手，都因為這事接連吃虧，自覺已經到了刻不容緩，要尋求改變的時刻了。
「既然末法之玉阻斷求諸於外的法門，那就求諸於內，憑藉天地大道產生的力量強化自身！」
「甚至可以憑藉內景天地之法，轉化洞天，提供無窮力量，此力量與精血元氣相融，受到末法之力影響極小，能夠最大限度發揮武道功用！」
「武道鍛體，凝神，貫通天地，一人可成宇宙，一念可化萬物，絕對是不輸於傳統法道的絕世法門！」
盤乾動作越來越慢，但是渾身上下，仿若有星辰亮起，竟然在經脈各處之間，湧現出混沌洞天一般的光點來。
這是他把自身小洞天轉化而成的靈竅，靈竅之間，有奇特的金色光路相連，竟然構成十二萬九千六百個節點，蔚然成陣。
此陣是他按照自身參修之法，結合元氣轉化知道凝聚而成，在冥冥之中的大道指引下，竟然與器宗的雷元轉換之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且，這種陣勢，乃是源自於生靈本體，還是盤乾這種九重圓滿的完美生靈。
因此，這一陣勢，天生蘊含大道至理，比各種人為法陣還要來得完善和自然。
光點越發明亮，彷彿諸天星辰，一起被他的氣血充盈，然後氣血在其中燃燒轉化，釋放出無窮光熱。
這些無窮的光熱，又轉化成為純粹無比的力量，各種道蘊，法則，甚至大道本源憑空而生！
這是來自於內景天地，相當於另外一重小宇宙的大道力量，其強度，取決於靈竅的大小和多寡，以及靈竅之間，各條光路的暢通程度。
這種光路，被盤乾稱作天地之橋，它既連通各個靈竅，又連通外界天地，源源不斷汲取外界大宇宙的力量為己所用。
當十二萬九千六百靈竅同時運轉的時候，盤乾只感覺，自身前所未有地強大起來。
「哈哈哈哈！」
突然，盤乾的動作停了下來，整個身軀內部，無數靈竅光點和金色光路融合，頓時化作耀眼無比的光人。
「此法果然不出所料，能夠汲取天地之精為己所用，從此之後，修身煉神，求諸於內，不再受到末法之力的剋制！」
「恭喜教尊神功大成，有了這一仙武神功，器宗末法兵寶，將再無威脅！」
在這邊盤乾大笑出聲的時候，空地外，幾名護法模樣的太上教高手從遠處飛了過來，相視一笑，盡皆恭賀道。
盤乾身上光芒漸漸消去，面上含笑，但是神色冷靜：「不，現在說大成還為時過早，本座這門《無上金靈聖體》，只是剛剛摸索出個雛形而已，還要更進一步修改和完善！」
「而且本座已經發覺，此功太難修鍊，等閑修士，需要達到感應道蘊，打通天地之橋，內外相融的境界，才能開始參修，而一旦開始參修，又必須把無窮虛空元氣和大道力量融入己體，整個過程，充滿艱難險阻，比傳統法道一路修鍊至道境九重，還要困難得多。」
看著眾人疑惑的神情，盤乾繼續解釋道：「本座是因為已先證得肉身和元神雙重圓滿的道果，才能摸索至此，若是換成其他修士，首先就要削弱實力，等到靈竅壯大，內景天地開發完成，才能逐漸比擬同階修士。」
「不過無論如何，修鍊此法，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已經遠勝於受到末法絕域影響的法道修士，而且本座已有經驗，能夠憑此創造更多武道通神之法。」
盤乾說這話，當然是有著十足的自信，他現在已經破解內外天地力量溝通和轉化的關鍵，也確信了求諸於內的修鍊之法，的確能夠規避末法之力影響。
只要按照成功的經驗不斷摸索下去，必定能夠迎來極大成功。
「原來如此……」
幾名護法聞言，面面相覷，各自露出或驚訝，或讚歎的神情。
平心而論，他們並沒有修鍊此道的動力，不過器宗威脅迫在眉睫，絕玉和各種末法兵寶之事，也越發頻繁出現，當然有必要未雨綢繆，修鍊那麼一兩門破解之法。
盤乾參悟的這門武道無上功法，就是其中典型。
當然，此道未必適合他們修鍊，還需盤乾自上而下推演更多，為他們開闢道途才行。
起碼，個人體質和天資悟性不同，選擇的道途，感應的法則和本源，也要調整匹配。
想明白了這一點，眾人面上神情微變，看著盤乾，越發尊重和敬畏起來。
「此等偉業，全賴天降教尊聖賢，才能完成啊！」
……
「啊……」
鈞天星域，某處荒寂無邊的虛空中，一個身影帶著痛苦的低吟，略顯狼狽地浮現出來。
這個身影，正是年余之前遁入光陰長河，憑空從密堂暗衛包圍圈中消失的星桓。
「該死的器宗暗衛，竟然讓我失去真人所傳力量！」
星桓面上閃過一抹狠色，暗含惱恨，低聲痛罵道。
「罷了，現在謀奪光陰之果無望，但卻發現器宗威脅的確遠超想象，還是先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家！」
星桓略微分辨了一下方向，當即駕起遁光，朝東方虛空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