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瘋狂
「大陣啟動了！」
「似乎有高能反應，成功了嗎？」
「我們沒有察覺到元神出竅，是被消滅了，還是混雜在真靈之中，為天地大道所收攝？」
漫天雷火之中，千百道神識不斷掃過，伴隨著一陣陣如同水波的漣漪，蕩漾在這座綠蘿洞天的天地之間。
天上地下，如同有一陣陣狂風席捲，所有居住在這座洞天的凡民，都是瑟瑟發抖。
「發生了什麼事？」
一些散修大驚，亦是從各自洞府之中飛出，望向同一個方向。
「好像是仙盟在和什麼人交戰，難道是追捕太上教餘孽，打到這邊來了？」
「唉，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我們好端端地在這裡，卻還是被戰火波及了。」
他們都感覺到了酆都絕靈鎖魂大陣所帶來的壓抑之感，那籠罩天地，蘊含著末法之力的法域，無時無刻不在干擾他們的法力運轉，所幸這些末法之力，只是用來偽裝，這座法陣真正的效用，還是影響輪迴大道的轉生法則。
再加上，此前早已有一些武道功法，在盤乾，無天神君和六翼古魔等巨擘的有心推動之下傳播出去，不少修士預感到末法時代的臨近，都有所涉略。
這些修士們很快就各自飛起，盡量遠離交戰的場地。
「沒有發現盤乾真靈的蹤跡，但是此身的確已經氣絕身亡！」
很快，探查的結果出來，眾人在戰場廢墟中發現了氣絕身亡的盤乾屍身，不過此刻，他的屍身已經完全不殘留任何魂魄和真靈，變得如同草木山石一般。
「無法確定嗎？」李晚道了一聲，「繼續封鎖這座洞天，不可放任何生靈和物件出入！」
「遵法旨！」眾人齊聲應道。
這是早已預定的計劃，在通過部署法陣，封鎖整個洞天之後，當即對這邊的生靈進行排查。
由於一座洞天世界，凡民不過數十億，交戰之後才感孕而生的，不過數百萬，逐一探查，嚴密監控，完全可以做到。
如果當真能夠在此間發現盤乾的轉世之身，說明大陣生效，今後仙盟便擁有了對付他的手段。
如果搜查無果，那就證明，大陣並未起到效果。
但這也不代表，煉製這種陣寶，構建大陣的思路出錯，只是盤乾掌握某種不為人知的手段，能夠與其進行對抗而已。
李晚所要做的，便是不斷將其改進，甚至結合生死簿殘頁，煉就能夠真正掌控輪迴大道的天道之寶。
時間很快就過去半年多，在此期間，李晚早已回到附近的一座仙盟分舵坐鎮，留下仙盟執事和器宗的密堂暗衛們，奉命排查所有孕婦和胎兒。
以修士的神識探查手段，輔以器宗秘寶的記錄，排查之法，整個洞天世界之內，數十億人口，都已被記錄在案，相應的感孕和初生資料，也陸續收納。
但讓眾人感覺有些困惑的是，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疑似盤乾轉世之身的蹤跡。
「極有可能，是輪迴大道作用於胎兒降生那一刻，此間大陣未撤，若是生效，還會有所反應，你等勿要懈怠，繼續追查下去！」
李晚得知情況，果斷下令道。
仙盟擁有深厚的底蘊，各種資糧異常豐盛。
雖然不能說是予取予求，但用在這等對付大敵的正事上面，還是得到了全盟上下的鼎力支持，也不計較這幾年投入在此間的人力物力。
於是，李晚的計劃，得以繼續推行了下去。
……
嘩啦啦啦！
綠蘿洞天，白雲谷中。
清澈的溪流在谷中蜿蜒而行。
它穿過諸多灌木和花草，來到嶙峋的斷崖前，如同白練垂掛而下，形成了一個清幽的小潭。
在這潭水旁的一個石洞中，一枚雞蛋大小的蛇卵突然微微顫動，然後裂開，從裡面露出細小的白色蛇頭。
這似乎是一種名為白鱗羽蛇的精怪幼體。
小小的白蛇，帶著對全新世界的迷茫和好奇爬出蛋殼，朝水中游去。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白鱗羽蛇，很快就成長到了碗口粗細。
憑藉天生的稟賦，它能操控水火，在這山谷之中，幾乎沒有對手。
很快，它就打敗原先的谷中霸主，一頭成了精的老虎，佔據了珍貴的靈氣源泉。
這個時候，已經是十年過去了。
白鱗羽蛇憑著天生的稟賦不斷成長，終於，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中，經歷小天劫，成功開啟靈智。
原本混沌無明的蛇眸中，閃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李晚……」
白蛇輕吐蛇信，呢喃自語道。
……
「真是奇也怪哉，我們明明已經搜查整個星辰，凡民生靈八十億餘眾，都已經盡在掌握，為何還是不見盤乾蹤跡？」
「難道他根本就沒有轉生在這個世界中？」
正在這時候，仙盟諸人也已經在這個世界監察多年，始終不敢放鬆。
但讓他們感覺奇怪的是，明明已經按照吩咐封鎖整個洞天世界，都沒有任何成效。
一些仙盟中人甚至都已經開始懷疑，是李晚的計謀失效，抑或是煉製的法寶無用，才導致這個結果。
「既然沒有結果，那這封鎖之令，還有沒有必要繼續執行下去？」
「是呀，封鎖此地太久，畢竟不是個辦法，那些個草莽散修可以忍受在此閉關十年，可不能忍受更久，綠蘿洞天，雖然出產不多，但也需要和外界交流，互通往來……」
「還有仙盟的人力物力，始終壓在這邊，也是個浪費……」
如果這次行動能夠確切見到成果，大家毫無疑義，即便草莽之中多有反對之聲，也能強硬堅持下去。
但如果沒有成果，同樣的反對聲音，便要令人動搖了。
仙盟並非毫無條件支持李晚，他的威信，必然是由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所帶來。
而失敗，只有削損威信，不可能增加。
「不要遲疑，不要反對，既然靈尊還沒有下令撤軍，我等便要盡忠職守，持續封鎖下去！」
「新生的嬰兒查無異常，便繼續再查之前的那些，還有此間十年，不斷新生的孩童！」
「盤乾的轉世之身似乎也沒有那麼容易覺醒，在他真正繼承上世底蘊之前，跟尋常的凡夫俗子，也是沒有任何不同的，或許是我們自己疏漏過去。」
相比那些仙盟之人，器宗本部的兵馬，卻是對李晚信心十足。
但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依照原來的指令，持續不斷排查。
又過去一些時日，密堂分舵，一名叫做鍾瀾的堂主，跟自己麾下部屬密謀。
「排查始終無果，上面越來越不滿意，看來，我等唯有行極端之事了！」
「堂主，你這是……這是打算……」眾人聞言，心中一驚。
「不錯，我打算屠戮洞天，消滅此間所有凡民！」
鍾瀾眼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
「本堂主就不信了，在此生死大劫之間，盤乾的轉世之身還能沉得住氣！」
「此乃下下之策啊，不過，若真如此，還真有幾分可能逼出盤乾的轉世之身。」
但也有人擔憂：「若是盤乾當真不在此地怎麼辦？」
鍾瀾眼中精芒一閃：「住口，你這是在懷疑靈尊的判斷嗎？」
「屬下不敢！」擔憂者連忙垂首道。
鍾瀾沉默一陣，卻是道：「其實事到如今，無論靈尊判斷是否準確，都已經無所謂了，我等為人仆下者，當忠君報主，為尊上分憂，無論盤乾就在此地的判斷準不準確，都要如此行事。」
「那也不能貿然動手啊，這麼做，實在是，實在是太傷陰德了……」有人遲疑道。
「哼，我等修士，百無禁忌，談什麼陰德！」鍾瀾冷然一笑。
實際上，他並沒有表面看來那麼瘋狂，這次下定決心，不過是一次投機而已。
一次揣摩上意，迎合聖心的投機。
李晚如今貴為仙盟領袖，麾下當有得力之人，無論是忠犬，獵鷹，還是惡狼，猛虎，都可堪任用。
鍾瀾或許能力有限，但這份投機逢迎的心思，卻是玲瓏之極，他巧妙把握到了時機的成熟，決心自行其是，做下這一票。
這種事情，當然是心照不宣，不能上報的。
且不說草莽坊間的輿論，就是仙盟本身的善惡道德，也會強烈反對，只有被駁回，訓斥，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仙盟不可能堂而皇之通過屠戮此間的決議。
反而，如果是屠夫下屬自作主張，上峰完全不知情呢？
鍾瀾既有投機之心，那就有了奮力一搏的決意，哪怕事後投機失敗，兔死狗烹，也都認了。
眾麾下聞言，盡皆沉默下來。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鍾瀾再怎麼樣，也是他們的堂主，既然他都已經決定一條道走到黑，他們說不得，也只能奉陪了。
……
「那些人在幹什麼？」
數天之後，綠蘿洞天中，各方人馬齊齊出動，大量的傀儡大軍，高階戰傀，仙舟戰艦飛向各處城池，鄉鎮，農莊。
一些散修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不禁舉目遠眺，警惕地看著這些仙盟修士們。
在這十年來，他們始終被仙盟封鎖在這一洞天世界內，早已積攢了許多的不滿，所幸十年時間，對於修士而言，也不算太長，忍忍也就過去了。
一直以來，仙盟的精力也集中在各處凡民邦國，追查新生嬰兒來歷和下落，倒是對這些玄門修士沒有太多刁難。
雙方之間雖然小有摩擦，但總算還過得下去。
然而這一天，即便是終日躲在福地之中埋頭苦修的太平修士，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他們很快發現，那些大軍，戰傀，仙舟戰艦，竟然高高飛在天空，把炮口對準了地面。
「你們打算幹什麼？」
一些修士驚覺，連忙騰空而起，朝那些仙盟修士飛去。
「你們來得正好，此間洞天，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想給它陪葬的話，即刻升空！」
「本座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即刻發動攻擊！」
鍾瀾的聲音通過仙舟法寶，傳遍了四面八方。
這是利用神識進行的傳音，凡人如同螻蟻，自然不可能聽到，但在各方道境以上修士耳中，卻是如同晴天霹靂。
「什麼，你想毀了整個洞天！」
「你這個瘋子！」
「此間不是荒星，而是有著近百億凡民和一座綠蘿坊市的洞天福地，你敢亂來？」
諸多憤怒的神識，從地面傳了出來。
但是鍾瀾一意孤行，不為所動，仍舊對部屬吩咐道：「開始計時！」
這一下，即便是綠蘿坊的坊主也坐不住了，連忙從老巢飛出，勸道：「道友，萬萬不可啊！」
但他也只是一名道境六重散修，而鍾瀾身為一堂之主，位高權重，本身實力，也有外丹，武裝，本命法寶諸般加持，堪比六重巔峰，怎麼會把他放在眼裡。
鍾瀾甚至都沒有從座艦下來與之相見，反而屏蔽了神識交流，專心等候起來。
所有修士無奈，只能升空，看著各方準備就緒的仙盟大軍突然開火。
巨大的光芒貫穿了天地，瞬息之間，天崩地裂，海嘯激涌，整個綠蘿洞天都變成了絕地。
地面那些凡民，根本都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瞬息之間，就全部死絕了。
綠蘿坊坊主帶著一群坊主修士飛在空中，看著地面如同末日降臨的一幕，氣得面色發白，渾身哆嗦。
其他散修，亦是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應該憤怒還是驚懼。
當然，他們並不是真的關心那些凡民，對於修士而言，那些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們真正關心的，還是設在此地的洞府，山門，諸般基業，甚至是一些沾親帶故的血脈子弟。
「報……法陣發生反應！」
鍾瀾根本不管那些人的反應，對他而言，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擅作主張，選取了暴力摧毀整座洞天的方式，是要擔下天大責任的。
如果查無結果，他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被丟出來，承受這些散修和各方輿論的憤怒。
甚至即便成功，也不一定能夠逃過責罰，畢竟那麼多散修的損失，他賠不起。
但他亦是無怨無悔。
因為他的確對宗門，對李晚忠心耿耿，如果能以自己前程命運換來大事可成，就會毫不猶豫去做。
「有反應，那就是他的確在！」
「終於，不負靈尊……」
鍾瀾面上泛著激動的紅暈，下令道。
「立刻鎖定氣機，上報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