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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拿什麼謝我?

  第184章 拿什麼謝我? 

  四目相對的瞬間,裴道珠腦海中蹦出四個字—— 

  陰魂不散。 

  她難堪地擠出一個笑容,柔聲:「郡公還真是陰魂不散——不是,還真是神通廣大無處不在啊。」 

  蕭衡倚在船舷邊,悠閑道:「不及裴阿難有雅興,畢竟深更半夜在秦淮河游泳這種事,尋常士族貴女沒十年八年的腦癱是做不出來的。」 

  裴道珠:「……」 

  果然毒舌! 

  她咬牙切齒:「拉我上去!」 

  蕭衡笑意綿綿:「憑什麼?憑你對我齜牙咧嘴,還是憑你對我頤指氣使?」 

  裴道珠掩住小嘴。 

  她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儀態嫻雅如臨水照花」這種修飾詞才適合她,「齜牙咧嘴」這種詞兒,用在顧燕婉身上,都該用在她身上。 

  遠處傳來蕭家奴僕們搜人的呼喝聲。 

  念著有求於人,裴道珠好歹放低了姿態,柔聲道:「玄策哥哥菩薩心腸,今夜就幫我一回唄?大不了改日,我請哥哥吃酒就是。」 

  蕭衡捻著佛珠。 

  裴家的小騙子就是這副性子,沒事的時候喚他「郡公」,有事兒求他,就變成了「玄策哥哥」。 

  多麼虛偽。 

  遠處搜人的呼喝聲越來越近。 

  蕭衡還是朝裴道珠伸出了手:「上來。」 

  裴道珠忍不住綻出笑容。 

  她搭住他的手,利落地攀上船樓。 

  到底是蕭衡的船樓。 

  樓里設置風雅齊全,甚至還準備了專門沐身的湯池。 

  裴道珠渾身濕透,仔細盥洗了一番,又換上侍女一早準備好的衣衫。 

  侍女笑眯眯地侍奉她更衣:「船上沒有適宜姑娘的新裙,只有這身道袍是嶄新的,只能請姑娘將就。」 

  道袍潔白乾凈,但過於寬大。 

  裴道珠穿上,暗道大約是蕭衡的衣裳。 

  她用剪刀裁去過長的袍裾,又拿腰帶束緊腰身,才覺合體許多。 

  步入樓船內室,青銅高腳鶴的燭燈燃得明亮,蕭衡正在燈下讀書。 

  郎君風流高姿,手捧書卷低垂眉眼時,很有幾分人模狗樣。 

  裴道珠欣賞了片刻,想起這廝的斑斑劣跡,又嫌棄地撇了撇嘴。 

  她在食案邊落座,拿起一塊蟹黃糕正要果腹,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響。 

  男子的呼喝聲尤其囂張:「蕭家少夫人捉拿狐狸精,你們是誰家的船,還不給我把門打開!可是把那狐狸精藏在了裡面?!」 

  裴道珠望向蕭衡:「玄策哥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得幫我才是。」 

  蕭衡閑適地翻了一頁書:「讓你上船,你拿酒席謝我。在他們眼皮底下藏起你,你又該拿什麼謝我?」 

  說著話,屋外的人已經強盜似的闖了進來。 

  裴道珠暗暗咬牙,只得放下蟹黃糕,跪坐到蕭衡身邊:「玄策哥哥!」 

  蕭衡抬起眼帘。 

  少女明明容貌嬌艷,卻穿著雪白出塵的道袍,烏青色長發垂落至地,肌膚如凝脂似的通透白膩,最那是嫣紅如花的唇瓣,看一眼便覺砰然心動,恨不能一親芳澤。 

  純與欲,在裴家小騙子的身上融合得十分完美。 

  他似笑非笑:「拿什麼謝我?」 

  「砰!」 

  重重一聲響。 

  顧燕婉的打手已經帶著人闖了進來。 

  裴道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顧一切地捧住蕭衡的臉,對著他的唇吻了上去。 

  蕭衡怔住。 

  四目相對。 

  裴道珠眼神兇悍。 

  可那唇瓣,卻是溫軟的。 

  他們的距離如此之近,彷彿已是世上最親近的兩個人。 

  蕭衡的眼神由錯愕化作輕笑,隨即扣住裴道珠的腦袋,逐漸反客為主,似征服也似攫取,肆意他想得到的一切,只是細微之中又透著些雄性所獨有的刻意討好,像是要從身到心去征服懷裡的這個尤物。 

  顧燕婉的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堂中點著青銅明燈。 

  書案橫陳,書卷跌落滿地。 

  那名滿建康的蕭家九郎,把美人兒摁在書案上,正肆意索取芳澤。 

  美人兒青絲曳地,隨著夜風吹進來,兩人潔白的寬袍飄逸翻飛,猶如神仙眷侶。 

  一群人看呆了。 

  正傻愣愣杵在原地時,蕭衡緩緩抬起眼帘。 

  他面容絕美,然而丹鳳眼卻泛著紅,狠戾霸道的模樣,像是被打攪了進食的野獸,隨時會撕碎這群擅闖進來的人。 

  只一眼,便嚇得那群人肝膽俱碎。 

  為首的男人咽了咽口水:「九……九爺……不知九爺在此,驚擾了您的雅興,告辭,告辭……」 

  不敢再多看一眼,他們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確定人走以後,裴道珠掙開蕭衡。 

  她蹙著雙眉,嫌棄地抬起衣袖擦了擦唇瓣:「離我遠些……」 

  「喲,」蕭衡輕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腳踹開?裴阿難,建康城裡,我再沒見過似你這般薄情的女子!」 

  裴道珠拂開他的手,端起那盤蟹黃糕,繼續細嚼慢咽。 

  蕭衡欣賞著她吃東西的姿態:「謀殺蕭榮不成,反被顧燕婉當成了秦淮河上的鶯鶯燕燕,有趣……」 

  裴道珠詫異地望向他。 

  蕭衡淡淡道:「我想知道的事,自然能知道。韋朝露的屍體,是你運到河邊的吧?」 

  裴道珠舔了舔唇邊的糕點碎屑。 

  鮮香的蟹黃糕,似乎變得索然無味。 

  她低聲:「你如何知道?」 

  「韋朝露死後,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花神教,因此親自去了河邊勘察。韋朝露是溺斃的,然而蘆葦叢里,沒有一行腳印通往河邊。由此可以判斷,韋朝露並非死在秦淮河邊,第一案發現場,當是別處。而最近的水源,是將軍府後花園的池塘。」 

  郎君聲音徐緩,有節奏地輕撫那串翡翠佛珠,似是覺得此案有趣,薄唇還噙著微笑。 

  見裴道珠面不改色,他繼續道:「你對蕭榮不感興趣,肯半夜來見他,定然是因為他抓住了你的把柄。而把柄,大約就是他親眼目睹你搬運屍體。然而我所認識的裴阿難,絕非坐著等死的人,你想殺他滅口,所以半夜赴約,是不是?」 

  燭火靜謐。 

  蕭衡字字句句,都分析在了點子上。 

  裴道珠笑了起來。 

  她把沒吃完的蟹黃糕放在盤子里,拿手帕擦了擦指尖:「我確實想殺蕭榮……如何,傷害蕭氏子弟,郡公可是要緝拿我?」 

  ,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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