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嘴邊的泡
自從被胡碩和陸珂教訓了一頓之後，哈斯巴人變得非常乖巧，雖然他們沒有一天不想著報仇，但是在楓樺城這裏，所有的哈斯巴人，都會收斂起自己脾氣，老老實實的在互市上做買賣。
食鹽、鐵器、陶器、瓷器、茶磚、農具、布匹，甚至是用哈斯巴人出售的牛皮製成的皮具，除了武器之外，任何夏國市場上能夠買到的生活用品，在這都能用牛羊馬匹、沙金藥材等物換取。
價格嘛，比夏國人自己購買肯定是要貴上一些的，但是要比當年的走私商人們，公道很多，這讓哈斯巴國的普通百姓非常歡喜，畢竟他們實在是太需要這些生活必須品了。
最近兩年，夏國的布匹和棉花，在哈斯巴的銷路很好，互市上甚至有棉花種子出售，哈斯巴人可以買回棉花種子，種植出棉花之後，夏國人會高價回收，二百斤的棉花，就能換回半匹棉布。
如果這個價格，被夏國百姓得知，一定會笑掉大牙，因為這個價格，幾乎是夏國國內的五倍還多。
但是哈斯巴人需要棉布，也需要棉花，尤其是他們得知用棉布和棉花製成的棉衣，在寒冷的冬天，能夠讓他們更暖和之後。
根據楓樺城互市管理部門的報告，僅二一二年上半年，互市就向哈斯巴銷售了一萬七千匹棉布，換回了大量的物資，包括羊毛和牛皮等等。
如今建遠紡織廠毛紡車間的原料來源地，哈斯巴就是其中一個。
自從互市交給軍方管理之後，帝國財政部鬧了幾次，盯著互市的利益不放，但是皇帝始終不鬆口，財政部知道鬧下去也沒有什麽作用，就漸漸偃旗息鼓了。
今年的互市有些不一樣，哈斯巴人出售的皮毛，數量明顯變少了，尤其是帝國國內需求量非常大的貂皮、狐皮、水獺皮等高級皮毛。
原本大家都以為，這是因為哈斯巴人的常年捕殺，這些動物的數量逐年減少的原因，但是哈斯巴國土遼闊，尤其是北方有著大片荒無人煙的大山和森林，動物數量減少，也不會在一年之內，就下降七八成。
這個情況，引起了軍部情報司哈斯巴情報處的關注。
原本駐紮在金沙城的情報處，現在早就在楓樺城這座因為互市興旺的城池裏，建立了據點，百年來換湯不換藥的福瑞升商行。
福瑞升商行，從事收購羊毛、皮革，出售棉布的生意，這兩年賺的不少，掌櫃的四十出頭，白白胖胖的，臉上整天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即使麵對哈斯巴人，依舊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此人名為喬之昌，是軍部情報司哈斯巴情報處的情報專員，中校軍銜，楓樺城互市開啟的時候，就壽命在此開展工作了。
很多人都認為情報工作人員，都是出生入死的零零七，身懷絕技、膽色過人，動不動就是以一當百，在敵人的巢穴裏殺得七進七出，還會有寶馬香車，美女相伴。
再不就是獨闖龍潭，潛伏在敵人內部，關鍵時刻送出拯救世界的重要情報。
然而現實情況是，情報工作人員，往往是最不起眼的人去擔任，不論是執行特殊任務的特工，還是伺機竊取情報的間諜，長相都不會太特殊，畢竟長得好看的人，走到哪都會吸引人的注意力。
喬掌櫃就是個普通人，見過一麵之後，過幾天你隻會記得他的笑容，絕對想不起來他究竟有什麽特征。
店裏的夥計正在收獲，都是哈斯巴人送來的棉花，這些棉花都是籽棉，需要送回蟒山城附近的一座紮綿廠，紮成皮棉之後，再運往京城。
收購棉花，是福瑞升跟軍部在楓樺城的互市管理處交接，當年為了把互市留給軍部，皇帝也做了一些妥協。
國內的商人，將貨物運到楓樺城，互市管理處收購這些貨物，用這些貨物跟哈斯巴人交換物資，交換回來的物資，再發賣給國內的商人，由這些商人運往國內銷售。
這樣一來，互市產生的利潤被軍部和國內的商人們瓜分了，軍部雖然不會上繳利潤，也不會繳稅，但是商人們的生意，是需要繳稅的，財政部雖然沒拿到大頭，至少還剩下點兒湯，鬧騰的也就不是很凶。
喬掌櫃見夥計們清點得差不多了，就在互市管理處軍官的文件上簽收，然後讓賬房先生帶著護士管理處收購棉布時打下的白條子，去管理處那邊結算核銷。
“手腳都麻利些，早點兒把這些棉花都打包好，趁著天氣還好，抓緊運回去！”喬掌櫃背著手站在院子裏，吩咐夥計們繼續工作。
最後還不忘說了一句“這單生意賺的不少，下午的時候，一人到櫃上領一枚小銀龍，算是這個月的賞錢，不當值的，可以去喝一杯！先說好，誰要是敢去賭，我打斷他的腿！”
夥計們聽說有賞錢，一疊聲的道“曉得了，謝謝掌櫃的！”
喬掌櫃笑了笑，背著手，邁著四方步去前堂了，坐在椅子上，美滋滋的品茶。
前堂的夥計正靠著鋪子的門框，一隻腳踏在門檻上，跟隔壁皮貨鋪子的夥計聊天，看自己的掌櫃的並沒有讓自己回去工作的架勢，就繼續支楞著耳朵，聽皮貨鋪子裏叫徐二的夥計胡吹。
“這幫哈斯巴人不知道是怎麽了，今年送來的好皮子，還不到往年的四成，我們掌櫃的這幾天臉拉拉的那麽長，不知道的，還以為掌櫃的認馬當幹兄弟了呢？”
噗.……
喬掌櫃的耳朵很靈，聽一向口無遮攔的徐二損自家掌櫃的，一時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惹得門口的夥計，立刻一溜小跑到他身邊，幫他捶背順氣。
“這個徐二，也不怕他家掌櫃的把他狗嘴裏的牙拔出來！”喬掌櫃好不容易喘勻了這口氣，笑罵道。
身邊的夥計臉上堆著笑道“掌櫃的，這你就不知道了，徐二他們家劉掌櫃，因為收不到好皮子，急的嘴上起了一圈火泡，早上因為徐二打碎個碟子，甩了他一巴掌，不然徐二怎麽敢這麽編排劉掌櫃！”
“哦？還有這等事？”喬掌櫃眯著眼睛問道。
夥計連忙道“可不麽，剛才我都瞧見了，好家夥，我可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急成那樣！”
喬掌櫃用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緩緩道“你去把我的龍井茶包上二兩，去街角鋪子買上兩瓶高粱酒，再去肉鋪子買隻燒鵝，一斤熟肉，我也有幾天沒跟劉掌櫃聊天了，一會兒過去坐坐！”
夥計點了點頭，應道“好嘞掌櫃的，你稍等，我馬上就去辦！”
不多時，喬之昌拎著東西，來到了隔壁皮貨鋪子，進門就看見徐二正在收拾櫃上的皮子，於是問道“徐二，你家掌櫃的呢？”
徐二聽見有人叫他，一回頭見是喬之昌，連忙拱手行禮道“喲，喬掌櫃，我家掌櫃的在後院兒呢，你有事兒？我這就叫他去！”
徐二沒等離開櫃台，就見喬之昌一揮手，一個東西奔自己飛過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撈，攤開手掌，一枚大銀龍躺在掌心裏。
徐二愣愣的看著喬之昌，喬之昌卻低聲笑罵道“不忙的時候去喝一杯，少編排你們掌櫃的，我差點兒被你逗得嗆死。”
“哎，喬掌櫃，我去叫我們掌櫃的！”
徐二轉身去了後院，劉掌櫃很快就跟著徐二出來了，見到喬之昌，連忙拱手行禮。
喬之昌見到劉掌櫃，才知道這劉掌櫃，到底上了多大的火，隻見他嘴角滿是燎泡，就連說話，都疼的嘶嘶哈哈的。
“劉大哥，你這是怎麽了，看來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還想跟你喝兩杯呢！”
“沒事沒事，徐二，趕緊的！”劉掌櫃見喬之昌手上的東西，就知道喬之昌是想勸自己放寬心，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沒法吃肉，於是給徐二使了個眼色。
徐二十分知趣的接過喬之昌手上的東西，讓二人坐下之後，給二人送來的酒盅筷子，又十分麻利的去後廚把熟牛肉和燒鵝切好了，把酒也燙上端了上來。
劉掌櫃看了看麵前碟子裏的熟牛肉，徐二特意切了一部分小片的，他不用太張嘴，也能吃到嘴裏，看徐二一眼，輕聲道“你去忙吧！”
“哎，掌櫃的，喬掌櫃，你們倆喝著，我去忙了。”徐二應了一聲。
喬之昌衝徐二點了點頭，知道徐二這算是原諒劉掌櫃早上那一巴掌了。
“劉兄，咱們開門做生意的，難免有個眼高手低，你這是何苦呢，來，先喝一杯去去火！”
“幹！”
二人一口喝幹了酒，喬之昌又給劉掌櫃倒上一杯，劉掌櫃也不謙讓，端起酒盅，滋一口就又喝幹了，喬之昌隻好又給他倒上一杯。
三杯下肚，二人吃了兩塊肉，劉掌櫃終於忍不住了。
“他娘的哈斯巴人這是搞什麽鬼，往年這個時節，我至少能收上來上百張紫貂皮子，狐狸皮子沒有三百張，也要有二百七八，水獺就不用說了，至少千八張，運氣好還有熊皮，甚至虎皮，前年還收到過白熊的皮子。”
“今年也不知道我是本命年犯太歲，還是哈斯巴人把這些牲口都打絕了，到現在，我才收了三十多張狐皮，水獺皮子質量也一般，數量也不多，紫貂皮子是一張都沒有。”
“這麽大個鋪子，十幾個夥計，人吃馬嚼，要折了老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