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笑問客從何處來
喬之昌如遭雷擊，這人一副哈斯巴人的打扮，說的卻是夏國話，還帶著點兒口音，帝國東北的口音。
張幸川見喬之昌不做聲，起身抄起錢袋子要走，卻被喬之昌一把抓住袖子。
他緩緩回過頭，眯縫著眼睛看著喬之昌。
左臂袖子裏的一柄鑿子，已經悄無聲息的滑到手裏，如果喬之昌大喊大叫，鋪子裏的正在挑選布匹的兩個哈斯巴人，身上說不定就會添上幾個透明窟窿。
“笑問客從何處來？”
喬之昌也盯著眼前這個哈斯巴人，壓低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詩。
他雙目飽含淚光的看著張幸川，嘴唇因為激動，微微的顫抖著，抓著張幸川衣袖的手指骨節，也因為用力過度，有些泛白。
張幸川再次坐下，喬之昌笑著道“不忙不忙，慢慢談，慢慢談。”
喬之昌知道，今天的見麵，隻是接頭，對方有暗語，自己也答上了，這兩句詩都是出自開國先皇太祖陛下之手，但是出自兩首完全不同的詩。
於是二人開始談論布匹的價格，喬之昌一再表示自己貨源充足，價格公道。
張幸川卻表示，自己確實沒有那麽多馬匹，來回跑的成本，他負擔不起。
幾個在鋪子裏挑選布匹的哈斯巴人，漸漸的也都離開了鋪子，最後，喬之昌還是答應張幸川，同意幫他找幾匹馬，用來運送布匹。
張幸川將自己手裏剩餘的金幣，全部都買了各種布匹，整整二百多匹。
雙方談好了價格之後，張幸川就回到了營地，兩個徒弟連忙問師傅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他便拿出一匹棉布，給兩個徒弟看。
倆徒弟一看這麽好的棉布，也非常喜歡，連忙問這些布匹是哪來的，多少錢能買到。
“你們倆還有沒有剩下的錢了？”張幸川問道。
徒弟表示自己還有些錢，但是不多，每人能有幾個金幣，張幸川就讓兩個徒弟跟他一起，把所有的錢都換成布匹，帶回黑石城售賣，賺些差價，弄好了，就能把買工具的錢賺回來。
兩個徒弟自然是沒什麽意見，一個徒弟還非常高興，跑到營地外的酒食攤子上，買了些酒肉回來，請自己的師傅吃頓好的。
第二天，張幸川帶著徒弟，去福瑞升提貨，並且結算貨款，喬之昌也給他找了幾匹馬外加十幾頭驢子。
“實在是對不住了，現在的馬匹實在太難找了，這幾頭驢子，也能駝不少貨物，吃的料還少，你湊合著用吧。”
張幸川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然後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在別人看來，應該就是在約定下次的交易時間，或者是商議下次的價格。
“我快點兒說，你快點兒記，十萬火急，去年夏無忌在湖思渾河下遊，得到了一批火槍，據說是一些駕著海船來的人帶來的，哈斯巴人在呼斯渾河入海口，用黃金和上好的皮子跟他們交換，都是燧發槍，具體有多少，我會繼續探查，有了這次的交易，下次我來也更方便點。”
張幸川說得很快，喬之昌卻聽得直冒冷汗，沒想到，紙鳶這次冒險來送信，送來的竟然是這樣的情報。
“好，我記下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需要什麽跟我說！”
張幸川低聲道“我最快也要明年春天再來，什麽都不要給我準備，容易露馬腳。”
“好，那就這樣，路上小心！”喬之昌想伸手抱抱這個男人，卻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喬之昌遞給張幸川一個包裹，裏麵是一支一一年式轉輪手槍，他低聲道“給你防身，新式的火槍，裏麵有彈藥和說明書，千萬小心。”
“掌櫃的，下次，一定要便宜一些，不然我可要去別的鋪子了！”張幸川故意提高聲音道，順手接過包裹，塞進自己馬匹的鞍袋裏。
喬之昌哈哈一笑道“一定一定，下次來一定要來找喬某喝酒！”
師徒三人告別喬掌櫃，出了城，將營地的東西收拾完，又一人吃了一碗麵，才上路往黑石城趕去。
而這時，從福瑞升後院飛出的信鴿，早已直奔金沙城而去了。
幾天後，消息抵達京城，送到了胡碩的案頭，胡碩看完之後，立即趕往皇城，求見皇帝。
很快，軍部的幾個大佬就被皇帝召見，在皇帝辦公室開會分析這份重要的情報。
“這個紙鳶，在哈斯巴有些年頭了吧，十幾歲就去了.……”
皇帝的記性不錯，紙鳶的情況，帝國內部隻有少數人知道，皇帝也是當年紙鳶傳出第一條消息，軍部情報司為其申請一等功勳的時候，才真正知道關於這個男人的一切。
胡碩捏著下巴道“嗯，紙鳶在哈斯巴快二十年了，明年就讓他回來吧，哈斯巴那邊的消息，在楓樺城的互市上，也能探聽到不少。”
陸珂接過話頭道“是該讓他回來了，在哈斯巴這麽多年，吃的苦頭一定不少，三次送回來的消息，都是能夠影響我們對哈斯巴戰略的重要消息，這樣的英雄人物，不能讓他再受苦了。”
“這個事情就算是定下了，給喬之昌傳信，讓他下次留住張幸川。”皇帝最終定下了調子。
頓了頓之後，皇帝繼續道“下麵咱們就議一議，這哈斯巴人有了火槍，咱們該怎麽應對吧，鎮國公，你有什麽看法？”
作為皇帝高級參謀的鎮國公郎孝仁，身體依舊非常硬朗，做個沒什麽責任的高級參謀，有更多的空閑時間讓他修養年輕時的舊傷。
郎孝仁撇嘴道“夏無忌得了火槍又如何，他敢去安東洲搞事情麽？”
“他又有多少沙金和皮子，去從那些人手裏交換火槍？”
“即使他有一萬枝火槍又如何，兩個裝備了新式火槍的步兵團，不，甚至一個，就能將他們全部送去見他們的神靈！”
郎孝仁中氣十足的聲音，回蕩在皇帝辦公室裏，參加會議的幾個軍部大佬和吳元建，都驚異這位老公爺的豪氣。
皇帝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朗聲道“好！果然是我大夏的軍人，夏無忌若是真的敢來，就讓他再丟一條胳膊！”
眾人一齊點頭，但是皇帝話鋒一轉道“目前的問題，不是哈斯巴人得到了火槍這種武器，而是這些武器的提供者，是誰。”
“是誰駕著海船，不遠萬裏到了呼斯渾河的河口，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是尋找商路，與沿途的島嶼進行貿易，還是跟那個巴隆人的親王一樣，征服他們遇到的每一個國家？”
陸珂起身道“我們早就已經得知，巴隆人的海軍非常強大，那個塞雷斯同父異母的兄長，就在海上擁有大量的島嶼領土，會不會是他？”
胡碩也跟著道“據說他們的海船非常的巨大，每條船上都有幾十門大炮，火力強大。”
“並且，他們在海上多年，對大海非常的熟悉，如果真的是巴隆人，我們可能就要有麻煩了！”
眾人沉默不語，皇帝沉聲道“雖然我們的海軍正在造艦，計劃建造的數目也很多，但是依舊難以保護漫長的海岸線，如今敵人從海上來了，不知道海軍能不能抵擋住這些敵人。”
陸珂沉聲道“很難，甘處休那邊雖然正在造艦，進度也非常不錯，八艘護衛艦現在已經完成了六艘，正在緊張的訓練，年底就能有兩艘一級巡洋艦下水展開訓練，，明年三月前，計劃中的四艘二級巡洋艦，能下水兩艘，八艘三級巡洋艦能下水三到四艘。”
“但是這些戰艦想要真正的形成戰鬥力，至少需要四到六個月的訓練，才能具有一定的戰鬥力，同時他們的訓練需要大量的彈藥和物資。”
“黃崖縣的海軍造船廠，還是太小了.……”皇帝不由得捏著緊鎖的眉頭道。
列席會議的吳元建突然開口道“父皇，我認為我們的海軍，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眾人不由得向太子殿下看過去，吳元建因為是列席會議，隻是坐在辦公室的角落裏，作為他的侍從官，車路寬也有幸列席會議，不過沒有座位，正背著手筆直的站在太子身後。
皇帝沉聲問道“何以見得？”
吳元建起身，站在一種帝國高層之間，侃侃而談。
“首先，我們的軍艦更加先進。思遠設計的船型，長寬比更大，艦艏設有專門劈開波浪的破浪首。”
“我們的帆布是織布機織出來的，采用棉麻混紡，更加堅韌，重量卻不大。”
“思遠設計的舵輪，可以讓我們更加省力的操縱戰艦。這可以讓我們的軍艦獲得更好的航行速度”
“其次，我們的火力並不弱。護衛艦上雖然隻有三十門火炮，但是我們使用的是身管較長，材質更好的大炮。”
“借助藥包等先進設計，我們的火炮射速更快，訓練有素的海軍炮手，很可能打出一分鍾三發甚至四發的射速。”
“同時，我們的大炮射程超過一千五百米，雖然在薩利沙哈，敵人的大炮也能打出一千二百米，但是在船上，他們在這個距離很難命中，我們的射程和威力都占有優勢。”
“最後，對方遠航到此，補給困難，而我們是本土作戰，戰艦打壞了可以修，沉沒了我們可以再造，敵人卻是沉一艘少一艘，如果他們腦子沒壞掉，就不會輕易的和我們開戰。”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太子殿下分析的很有道理。
沒想到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