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異樣

  這話正和了楚清雪母女兩的意，楚清雪此刻貴為太子妃，已經不必對著楚丞相行禮了，隻是關懷性地來了一句，“父親早點休息，別累著了。”


  隻有戚氏對著楚刑服了服身子，便帶著楚清雪轉身走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楚刑這才對著窗外開口道：“都走了，進來吧。”


  空氣先是沉寂了三秒，剛剛最先一步走出去的楚楠軒卻突然出現在了窗外，“父親大人久等了，果真是機智如丞相大人，知道我還有些話，想和丞相大人單獨聊聊。”


  隻見她縱身一躍，就跳了進去。


  楚楠軒再次站在了書房，楚刑臉上也沒了白日裏的笑意，楚楠軒也沒想到楚刑竟然厭惡到自己厭惡到了這種地步。


  哪怕她站在他麵前，這麽近，楚刑卻連正臉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就算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也用不著這樣吧？她現在怎麽說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難道是他年紀大了，審美和年輕人不一樣嗎？


  楚楠軒暗自琢磨了一陣，卻見楚刑已經冷哼一聲，開口道：“你提出的要求本相已經全都做到了，還想怎麽樣？”


  “父親大人大半夜的怎麽也這麽大的火氣，晚上會做噩夢的哦。”楚楠軒笑地沒心沒肺，非常隨意地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其實也沒什麽，父親縱橫朝堂多年，很多事情，心裏都跟個明鏡兒似的，所以，我很想，問父親幾個問題。”


  楚刑神情有一瞬間的晃動，他看著楚楠軒，眼中劃過一絲慌張，不過他很快恢複了原先的神情，別開了眼道：“依你如今的本事，什麽事情用得著來問我這個老頭子。”


  楚楠軒笑道：“父親您高看我了，凡是都不能看表麵，就好比二姐姐嫁給了太子，如今卻灰溜溜地跑回了娘親，又好比，多年前的楚楠軒，早該死於非命，可我卻活生生地站在你麵前。”


  “你到底想說什麽。”楚刑終於忍不住，再度轉眸看向了楚楠軒，眼中劃過一絲極為深沉的恨意。


  楚楠軒微微一愣，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楚刑討厭她，楚楠軒是知道，可是在過去的記憶中，楚刑對於她，頂多就是漠視罷了，卻不會像現在這樣，狠狠地瞪著她，在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就會無法遏製住自己心中的憤怒和恨意。


  是什麽時候開始，他這麽討厭自己的？

  對了，是自己穿過來開始，才開始變化的，然而當初她沒留意楚刑的表情。


  他的表情極為奇怪，當她看見她鬧事的時候，先有的表情，不是憤怒，不是惱怒，而是震驚和吃驚。


  對了，好像是在透過她，看向了另外一個人。


  楚楠軒微微轉眸，看向了楚刑，“我想知道，我娘的事情。”


  他能夠透過自己去看的，也就隻有自己死去的娘親穆慈了。


  穆慈對他有恩才是，楚刑當真如此可惡，不知恩圖報，還恩將仇報嗎？


  還是……


  隻是楚楠軒還沒再繼續往伸出胡想，身邊的楚刑就已經斬釘截鐵地開口否決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楚楠軒覺得有些可笑，“楚刑，你睜大眼睛看看，你能當上早該丞相的位置，靠的都是什麽，都是誰在幫你？你當真如此不念舊情，我娘親死了你不祭奠也就罷了，卻半點恩情都不記？”


  “恩情？你知道那個女人幹了什麽嗎！”楚刑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大地好像能夠將屋頂都掀翻。


  隻見他胸口上下起伏，好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隻見他狠狠地瞪著楚楠軒，眼中迸發出了火焰，幾乎能夠將楚楠軒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楚楠軒再次微微一愣，看向了楚刑道：“我娘親做了什麽，讓你如此憤怒？”


  “我不知道。”楚刑別開了身子，道：“這種女人，死有餘辜，誰讓她……”


  他話說到一半，猛地頓住了，隻聽見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楚楠軒，你果然是禍患，跟那個女人一樣，是個災星，我真的沒後悔，當初你一生下來，就該把你掐死！而不是……”


  楚楠軒站在原地，因為楚刑是背對著她的，因此，她根本看不見對方的表情，隻覺得他說話的聲音，變得很是奇怪，竟是帶著絲絲的哽咽和艱難。


  掐死她？

  看著楚刑的背影，楚楠軒第一次想到這點。


  他這麽恨穆慈，為什麽還要養自己呢？

  其實回想起來，楚刑雖然是個渣爹，對楚楠軒不聞不問的，但是也沒真的害過她，隻能說助紂為虐。


  而戚氏之所以針對她，隻是眼紅她嫡女的位置和財富罷了，楚清雪就更簡單了，她想壓下她成為嫡女，嫁給太子當太子妃。


  說來可笑的是，楚清雪一個庶女，之所以有資格嫁給太子，還是得在嫁之前，過繼給了已經死去的穆慈，當了嫡女，這才能夠嫁給太子，要不然，代妹出嫁這種事情，她想都別想。


  一切，都好像算好了一樣，因為母親所帶來的婚約，引發了楚清雪的陷害，然而她進錯了房，睡錯了人，陰差陽錯地，認識了軒轅瑾。


  真是狗血地不能再狗血了。


  楚楠軒在內心搖了搖頭，還沒等她在心裏多過濾幾遍，楚刑便開口道：“你再問多少遍，我能夠給你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那個女人的任何事，他不能說，也不敢說，午夜夢回，就連夢都是一個奢求。


  他過去求過了，奢望過了，所以他不敢了。


  在楚楠軒看不見的角度，楚刑藏在袖下的手驟然收緊，隻有在骨骼被他捏地咯咯作響的聲音傳入楚楠軒的耳中，她才察覺到了楚刑的不對勁。


  她抬眼看向了楚刑，開口道：“楚刑，你並非我的生父吧。”


  不顧楚刑猛地僵硬的背影，楚楠軒繼續開口，聲音冷靜地好像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而不是去揭人家的老底，“我娘親，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是她有著驚為天人的絕色容顏，還有讓所有人都豔羨的絕頂天賦，是當年許多大陸青年才俊的追求對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年，父親你應該極為愛慕我的娘親吧。”


  楚楠軒說著，上前了一步，“可是，穆慈是多麽完美，比你優秀的人比比皆是，你就隻能在遠處，靜靜地看著美人，然後有一天，美人來到了你身邊，還說要嫁給你。”


  “楚楠軒！”楚刑猛地轉身，一雙眼睛通紅。


  楚楠軒定晴一看，發現楚刑的眼中，竟然還是染著淚水，在眼眶上麵打著轉。


  楚楠軒微微一愣，不過還是沒停下來，“有野心有抱負，沒身份，沒背景，懷才不遇，在過去的朝堂上，沒少被人戳著脊梁骨說自己的一切，靠的都是一個女人，心心念念的美人，懷著別人的孩子來到了你身邊，給了你極大的希望，又給了你極大的失望，你痛苦卻無可奈何，這份痛，雜糅著深沉的愛和同樣深沉的恨，一起灌輸在了你的腦海中，隨著女人的死去，愛逐漸被淡忘，餘下的，隻有深沉的恨還有百般遭受的淩辱，楚刑，你很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