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暗香遠(11)
陳玄和的心裏感慨萬千,安林南的心中何嚐不是,安林南不斷的咒罵自己,明知道當時就是在涉險,可是那蕭君林許的潑天的富貴到底還是勸的動了他,再加之蕭君林還威脅,這些年來安林南一直都是替安家辦事,連這次早早發現水壩不穩固春季暴雨可能會決堤,都是蕭君林讓他壓著不稟裝作無事的,他也沒少發不義之財,貪贓枉法,靠著文遠侯安氏的庇佑福澤,難道真以為蕭君闕會饒了他嗎?更何況蕭君闕去之前就算不查,去之後總得知道他姓安吧,仔細一查就能知道他是文遠侯一族的分支家,難不成還能給他好果子吃?就這貪贓枉法,加之水壩不牢固導致今日水患,這些都足夠蕭君闕擼了他的烏紗帽,足夠蕭君闕給他定個罪送他去牢裏吃飯了。文遠侯也派了人來勸,更是直言身為安家的人,難不成這些覺悟還沒有,難不成這些年給他的恩澤還不夠嗎?替安家辦事有富貴可言有官可提點,若是不替安家辦這關鍵之事,別怪翻臉無情傷了情分,到時候別說富貴享不到,成了階下囚也沒人可憐他撈他一把,害了家人,害了這一分支。安林南哪能不答應?連忙裝作沒看見文遠侯的信,連忙一改之前猶豫的樣子貼了上去,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真是騎虎難下,悔青了腸子。自己殺身之禍也就罷了,還要連累到家人,可憐他什麽都不能說,若是不說說不得蕭君林或是蕭君林大發慈悲還能看顧一下他的家人,若是說了,家裏孤兒寡母,如何生存下去?在族群裏沒了臉麵,老爺還是個罪臣,簡直無路可走,是活活的逼上了絕路啊。
安林南腦子裏飛快的轉著蕭君林說的話,想著蕭君林是如何描述這是一個萬全之策。安林南忽然心頭一亮,對了,對了,一切都按著蕭君林的說。
“太子殿下明鑒啊!臣屬實也是無奈,賑災的銀子盤盤層層的減少,到了臣的手上已然沒有多少,去歲江南遭了蝗災收成不好,雖說百姓還能填飽肚子,但是稅銀臣卻是稟了皇上,皇上寬仁體恤百姓減免了的,除了送至朝廷的大部分歲銀,江南銀庫實在是沒放進多少銀子進去啊!何況天家恩澤,可憐百姓,發了救濟所以江南銀庫裏也沒有多少存銀啊!何況臣直言,這物價米價,微臣實在是沒有辦法,害怕僧多粥少反倒引得本來就流離失所心緒雜亂的百姓暴動,反而添了亂,所以才一路等著賑災的銀子啊!太子殿下明鑒啊!臣之衷心對百姓之苦心,日月可鑒啊!太子殿下斷斷不能誤會了微臣,白白的讓微臣送了命啊!微臣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江南百姓,江南事物繁雜,臣還算明悉,若是耽誤了救濟,臣就算是於九泉之下,也難以合眼啊!”
安林南磕頭磕的砰砰作響,陳鬆聽了氣的直哆嗦,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安林南,氣的胡須發抖:“你········你少胡說八道了,什麽物價米價,分明是你引誘我做下的,還說大家有紅一起分,你現在還這樣將所有錯都推給我?!安林南,我跟你拚了············”陳鬆大腹便便的想要往前跑幾步,卻直接癱軟了,一個字都再也講不出來了,整個人怕的要死。陳鬆往前了幾步,丹雲隱皺了皺眉頭,這沉水南柯香和尿騷味混合起來的味道,著實是·········一言難盡。
蕭君闕給杜青使了個眼色,杜青麵無表情的將陳鬆踹了回去。
安林南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太子殿下切莫聽他胡說八道,這奸商的心都是黑的,隻是在江南此地為富一方,許多東西都不得不倚仗其的捐款,臣也是屬實無奈才與其交好,隻是現如今臣自己的命都顧不上了,還能顧得上什麽這些不好說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
“太子殿下,臣實在也是無奈之舉,若因此臣願擔此罪,隻是臣也與這陳鬆協商了兩天,無奈此人實在是油鹽不進,心都黑到底了,就是不肯放價,哪怕臣說贈與他幾件好東西看在情分上,他也是不肯鬆口啊!臣的心裏也是苦啊,太子殿下········”安林南鼻涕一把淚一把,看起來倒真的像是個好官,平時裏忍氣吞聲的,想不到到了緊要關頭才終於出賣了‘朋友’,倒也是個好人了。
安林南這般說辭,就算是再怎麽樣都不好立斬了他,否則實在傳出去難聽,被有心人利用直接說蕭君闕在知府府上不由分說直接斬了江南的父母官,著實是令人膽寒,也會想著這人若是當真上位日後是不是做官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但凡有點天災那難不成還都得是用自己的命去填?蕭君林這點掐的非常到位,隻是沒想到這麽個情況在這眾目癸癸之下,百姓,顯然是一點都不買賬的。
先是陳玄和冷笑了一聲道:“怎麽,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如今看起來卻是個為國憂心為民出力的大好官了?”
後麵有百姓三三兩兩的搖頭小聲道:“平日裏也沒少見知府和陳鬆勾結,倒是壓迫起我們毫不手軟,你說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難不成這中間真的有什麽隱晦的條條道道不便說明,他還真就是一心為民?”
“去歲的蝗災可是真的呢···········這地連著遭難,究竟是給不給我們活路了···········”
“你少被他幾句話就忽悠了,你連點腦子都不帶嗎?就是沒有腦子用你的心用你的眼睛看看,這些年來他是怎麽對咱們的?說一下子就改了我才不信呢,呸呸,狗官!”
有群情激奮的直接吼道:“你少裝模作樣了!狗改不了吃屎,你還以為說幾句話自己就能是個洗幹淨的香餑餑呢?!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