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知者(12)
蕭平凜定定的看著站的挺直的蕭君闕好一會,蕭君闕也就這樣任著蕭平凜盯著,就是沒有開口,先撐不住的還是蕭平凜,蕭平凜重重的歎了一口,然後手就這樣攀上了自己的鬢角,眼睛裏似乎還有紅血絲,看起來很是蒼老。
“朕的白發,都不知何時這麽多了。”蕭平凜先是開口,說的卻是家常閑話,就像是一個年老的父親對著自己的孩子感歎時光的流逝,感歎自己什麽時候從年輕力壯變成了現在白發叢生。
蕭君闕靜靜的看著蕭平凜,然後緩緩道:“父皇不過是操勞國事,憂心諸多,父皇正當盛年,不過未到五十的年紀,就算是白發多了,身子骨也是健朗的。”
蕭君闕沒有用太多花裏胡哨的話來回答,反倒是也是閑談的態度,隻像是平平常常的父子二人在養心殿閑話家常罷了。
“硬朗··············?罷了。”蕭平凜突兀的笑了笑,“朕年輕時,不似你這般,還算是頗為閑適,先帝久未立太子,人心蠢蠢欲動,兄弟姊妹之間又如何?到底不是尋常人家,這對權利的追求,重過了一切去啊。”
蕭平凜說出來倒是還能笑得出來,臉也是不紅不白,他倒是也真是先帝的兒子也是先帝這些蠢蠢欲動的兒子中間的一個,還是最狠心的那個,現在甚至是猜忌起來蕭君闕也毫不含糊,不也是這麽對蕭君闕的嗎?
“父皇早立太子,兒臣也不願辜負父皇的期望,隻盼望兄弟姊妹之間能圓滿父皇未曾圓滿的手足情深。”蕭君闕順著蕭平凜的話往下說。
“嗬············你是個好孩子。當年朕在那些醃臢齷齪的事情裏麵保全自身,實在是太難了啊——身子也是那時候就不好了的,什麽下毒,什麽病根,或是什麽暗殺,什麽都要小心什麽都要仔細,有時候當真是覺得神思憂慮,恍然心悸。”
蕭平凜似乎是要跟蕭君闕聊一聊當年的事情,可是蕭君闕卻知道皇帝到底想要說些什麽,於是也乖巧的順著皇帝的心思繼續往下說下去。
“到底父皇已經過來了,現四海升平,偶有小患也是隨即平複,父皇這些年來勵精圖治,是為江山百姓操碎了心,現也好好好養養身子,不必憂思過重。”蕭君闕淡淡的對蕭平凜道,語氣倒是真摯。
“不必憂思過重··············嗬,現在江山是穩固了,可是朕的兒子卻是不給朕省心的日子過啊。罷了,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前因後果,一字不落。”蕭平凜又歎了一口氣,顯然是一副十分疲憊的樣子,蕭平凜也是,這麽些年的確曾經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個有手腕的帝王,先帝之時的積威就已經很大了,再加上登基的蕭平凜還不是個囊包,這周圍的小國也就漸漸的消停了下去,之時偶有那麽一點風波,正如蕭君闕所說,也很快的就平複下去了,翻騰不起來什麽大浪花,也就是今日早上朝堂上蕭平凜說的那事有些煩心,不過到底,是許嫁公主平邊關,還是直接去帶兵打服了,也就結束了,總不至於像以前的幾位先帝的時候,玉朝還沒有這麽的富庶強盛,玉朝百年之前的皇帝可是兢兢業業一輩子也拉不平這差距,可是近百年來這麽多帝王的心血交織在一起,玉朝現在可是最中央最中心的大國,總不至於還被邊關之事騷擾的不堪言,正如幾年前,那西域不就是被尚年輕的過分的太子帶兵打服了嗎?
蕭君闕細細的將事情講給了蕭平凜,不知覺的半個時辰已然過去了,蕭平凜聽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是朕素日裏實在是縱容他們母子,沒想到···········竟然是連主意都打到了百姓的油脂油膏上了,竟然還是搜刮國難之錢,此次江南簡直是無妄之災,本這些年來加築堤壩的銀錢未曾少撥,哪想到不僅是水壩崩了,這民心也流離了——如此做事,讓朕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蕭平凜的口氣似乎是有點無奈,帶著萬般無奈的決定,這樣的就為蕭君林輕輕的劃上了句點。
他到底不過是給自己找些理由,找些好看的粉飾罷了,疼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和妃子,就這樣舍去,到底還是不至於···········蕭君闕眯了眯眼睛,蕭君林也就罷了,可是蕭平凜都未曾提起來過安妃,難不成這蕭平凜已經是安妃都不惦念一點了?這也不應該,蕭平凜不是長情之人,可是到底枕邊人睡了這麽些年,也不至於這般的就···············
思及此,蕭君闕開口道:“這抬不抬得起頭來不是父皇之過,蕭君林不懂事也就罷了。”蕭君闕閉嘴了,沒有接下來說下去,不知道蕭平凜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他如果想賣個虛情假意的好的話,就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蕭平凜是想借著他的口扶安知霜和蕭君林一口呢,索性直接不說,這樣也就明白他的態度了,何況蕭君闕說的還是蕭君林三個大字,已然不是什麽皇弟或是三皇子,畢竟早在早朝之上就被除名的皇子,是不配尊貴的太子再稱呼什麽的。
蕭平凜定定的看著蕭君闕,其實他並沒有打那些主意,他心意已決,既然是起了那般的心思,還這般的逼迫他,他如何能將江山社稷交給蕭君林這種為了陷害太子甚至不惜犧牲百姓的人?如何能將玉朝先帝留下來的河山交給這樣一個暴君來統治?
話雖如此說,隻不過他倒是想知道蕭君闕的態度,也想知道蕭君闕到底會不會直接將人逼死,可是到底還是個聰明的,不是個好對付的,想從蕭君闕口裏麵套出來自己想知道的實話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