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了結(5)
他的夫人便是他的夫人,該得到懲罰的人他自然會替她掃平一切,而不會讓她接觸到那些肮髒的,陰暗的。
蕭平凜就是連他這個親生骨肉都要猜忌都要如此淡漠情薄,他也不至於糊塗到為了什麽所謂的血緣親情,那虛無縹緲的東西來自己感動自己,勸說他人放下什麽仇恨,尤其還是丹雲隱這般要強的人——而按照他知道的東西和事情來說,一切便是蕭平凜自己作出來的,種什麽因,得什麽果,隻是他萬萬沒想到,當年蕭平凜為了登上大寶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利用一個無辜女子也就罷了,還要屠戮了她全族——實在是·············
蕭君闕歎了口氣,好在她現在還不知道什麽,他本來驚聞前些日子丹雲隱去天牢裏看了杜克勤還特意今個繞去天牢問了一下,生怕自己得知這個消息的同時直接再接受一道炸雷——丹雲隱萬一若是知道了,在他沒有將一切處理好的時候,那丹雲隱會如何想,如何做?可是杜克勤這回告訴他卻是很痛快,沒有,一個字都沒說,似乎杜克勤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知道一些什麽了,明明已經是被日日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嘴角還在流血,卻很是狂放的吐了一口血唾沫,就那樣挑釁的看著他——
‘你放心吧,太子殿下,你身上流著蕭家的血,你得知道,蕭家對不起我敕氏一族,這就好了,我從未和別人說過這種話,誰也別想從我嘴裏撬出來一點——可是我跟你說了,因為你不是你父皇那個狗兒,你不像你那父親一般是個狼心狗肺的,所以··············讓她笑著吧,別再哭著,如同當日的敕悉則一樣了。’
‘別讓她失望了···············可是我又有什麽資格來說這種話?明明是我之前還恨的不得了,這就又自己來標榜自己,想讓小公主的孤女過的好些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啊,咳··············得將事情處理好了,若是她能不知道,就這輩子都不知道吧,好好的活下去,做一個快樂的糊塗人總比當一個傷心的明白人好···············’
‘我聽說·············她有孩子了吧?’杜克勤說到這裏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真好啊··············新的生命總是充滿活力的,可是無論過了多久,敕氏一族的仇恨都不會消失,就算他日我身墜阿鼻地獄,也必定拚盡魂飛魄散找蕭平凜此等小人索命——隻是我落在這裏,無非就是遷怒罷了,我遷怒於你又有何用呢?覺著蕭君渝不得喜愛,若是登基說不得蕭平凜會氣的從棺材板裏爬出來·············可是又有什麽用呢?當真是老糊塗了啊——我老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到最後,連自己是誰,叫什麽名字都忘了。’
‘若是他日,她知道真相了之後會如何呢···············?大公主的死,敕氏的覆滅,說到底···········到底是太過久遠模糊了,她從小就不知道的事情,乍然一聽,或許也不會如何,也不會至於受不得你身上流著的蕭家的血················大概吧?你可得想清楚了,年輕人,咳咳···········’
杜克勤說到這裏的時候,語重心長的甚至用上了對著晚輩的提點,眼中流露出了懷念的樣子,似乎是想起來多年之前曾經縱馬狂放於草原之上,隻願做人間行客而不是拘泥於囚籠之中的囚徒,一身意氣風發,一身傲骨,帶著從來不懼怕狂風暴雨也絕不會接受於自己有仇的事情,那般快意情仇的年少輕狂,終究還是老去了,正如他自己所說,早就不記得自己是誰,自己叫什麽罷了,半輩子白頭為了敕氏皇族,可是到頭來敕氏皇族覆滅了之後卻又用年歲去踐行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幾乎早就不知道來時路是如何的了,也看不見往日那來時的路是如何的花團錦簇,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從一開始就錯了的路,腳底下處處都是荊棘,傷了自己還好,若是傷到了小公主唯一的孤女,到了地獄裏,恐怕也不會被寬恕的吧,那時候隻想著不後悔哪裏想到自己是錯的,是不該這麽做的呢?
蕭君闕回想到這的時候,似乎眼前還是那昏暗潮濕的天牢,向來是雷厲風行也是一副老狐狸樣子的杜克勤竟然是黯然了下去,蒼老了不止十幾歲,似乎那拉風箱一樣支離破碎的喘氣和咳聲還依稀縈繞在蕭君闕的耳邊,蕭君闕閉了閉眼睛,繼續想著杜克勤接下來那一段話——
‘我敕氏一族的族人,流淌在骨血裏的傳承就是驕傲和············倔強,若是認準了什麽,那就是至死不悔·············我倒是沒了解過那個小姑娘,可是瞧著,也是個冰雪聰明玲瓏剔透的人兒吧·············誰能說她心中,不念著半點自己母親的母族呢?不過············倒是還好,蕭平凜是惡事做盡,也就是他自己擔著這些,若是明白事理你和你在乎的人也不會牽扯進其中的話,那我想,你們應當也隻是年輕人想不開會鬧鬧別扭罷了,一會子就想清楚了············’
杜克勤剛剛暗淡下去的眼神忽然亮起,明銳而尖利——
‘可我查到的東西,比你還要多一點兒,也是我這些日子實在是沒有別的什麽可想的才細細捋過來的——蕭平凜薄情寡義,可也不至於將敕氏一族全數屠殺,這背後到底還有什麽?是真的有什麽惹惱了蕭平凜還是背後另外有人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