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領路人
杜七盯著陳風，不說話。
陳風望著杜七，也不說話。
他直視杜七的眼神，他感覺自己仿佛碰上了一尊死神，可他還笑得出來。
他把馬連坡大草帽蓋在杜七的手上，左手。
七根手指的左手。
可陳風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忘記了杜七願不願意。
他似乎也忘記了但凡瞧見杜七左手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這一切陳風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可杜七沒有忘記，因此杜七的左手沒有蓋在那頂馬連坡大草帽下，他的手再一次伸進了衣袖中，馬連坡大草帽還在他的手中，右手。
此刻客棧已經令人窒息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杜七終於開口了，杜七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蠢事？”
陳風點頭，他望著杜七，道：“我大概想得明白我的確做了一件蠢事，我也知道任何人一旦做出了這種蠢事，都要付出代價，或者自己全身上下身體的一部分，或許自己的命。”
他的聲音依舊非常爽朗，他的言辭依舊非常流利，他道：“我也知道無論是我付出身體的一部分還是自己的命，都不在於我，而在於你，倘若你不滿意，那不管我砍斷手也好，腳也罷，你都會殺我。”
杜七的聲音更冷了，眼神也更冷了；“你很清楚，可你還是做了這件事。”
陳風承認，他望著杜七那冷酷嗜血的眼睛，道：“我本不願意得罪你，可我更不願意得罪龍五，倘若在你和龍五中間選擇一個人，那我就隻能得罪你了，你雖然厲害雖然可怕，但絕對沒有龍五厲害龍五可怕。”
杜七是一個驕傲的人，可他沒有否認陳風的話。
杜七盯著陳風，冷笑道：“你認為我是龍五公子派來的？”
陳風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認為，而是肯定，因為無論是你還是來到祁連山任何一個有名人物的行蹤全部都在我的腦子裏，因此我知道你來祁連山不是為了殺人的，而是為了見龍五而來，我還知道除開你以外石重、公孫妙、藍天猛都已經來了，而且他們應當都跟在龍五左右。”
杜七麵色變了，這是他第一次變了顏色。
陳風自飲自酌，望著杜七道：“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其實你根本不用去想，因為你腦海中一定閃現出了一個人——大鏢局二當家卓東來，我很少和其他人見麵，但我卻和卓東來見麵了，而卓東來又是一個非常有本事的人，而你又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因此你一定想到了卓東來。”
陳風望著杜七那愈加冷酷的眼神，他笑得更愉快了，他望著杜七道：“你想得很對，我可以知道你們這些人的消息正是卓東來卓先生，卓先生或許並非是天底下最厲害最聰明的人，但也是天底下少有的冷靜謹慎小心的聰明人，因此我不但知道你，而且也知道不少其他名人的消息。”
杜七望著陳風，他有盯著陳風瞧了很久很久，他忽然站起身，沙啞著說道：“你是不是柳隨風？”
陳風點頭：“我是，你認為我不是？”
杜七冷聲道：“我認識的柳隨風絕對沒有你這麽聰明。”
陳風笑了笑，道：“隻可惜現在我的確有這麽聰明。”他將酒杯酒壺放在桌上，望著杜七道：“你似乎已經想殺我了？隻可惜我可以肯定我即便不還手你也殺不了我。”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種令杜七動容的自信，道：“三年前你殺不了，現在一定也殺不了我，而且龍五請你來也一定不是隻是來殺我的。”
杜七深深瞧了陳風一眼，他將大草帽帶著頭上，頭也不回就離開了，陳風也微笑起來，跟著杜七離開。
杜七走在前頭，而陳風走在後頭。
陳風看上去沒有一丁點防備，杜七看上去也沒有一丁點動手的意思。
可陳風知道他離開聚福客棧則短短四十步距離，杜七已經有七次想要動手，可最終都放棄了。
陳風沒有想過動手殺杜七，他不能殺杜七，因為隻有杜七才可以帶他去見龍五。
三湘龍五，陳風不是第一次見三湘龍五。
以前他和蕭十一郎、司空摘星、公孫妙一同偷和氏璧前見過三湘龍五一次，那一次他們都非常愉快。
可這一次呢？
這一次見三湘龍五的結果是什麽呢？陳風不知道，他隻知道無論如何他都要見三湘龍五。
隻有和龍五見麵了，關於羅刹牌的事情才能真正解決。
陳風跟在杜七身後，他望著杜七，一雙眸子中流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石重、公孫妙、藍天猛以及秦護花，這些可都是非常有趣的人，或許他可以和這些人交手。
行蹤常在雲霄外，天下英雄他第一
龍五是一個怎樣的人？沒有人知道，即便是龍五的妻子相思夫人也不知道。
龍五是什麽模樣？知道得人也不多，因為見過龍五的人實在不多。
可不管如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龍五一定是一個極其有名的人，偌大個江湖比龍五有名氣的人也沒有多少位，特別是三年前龍五並沒有離開江湖時，當時龍五絕對算得上天下第一名人。
可即便是現在，江湖上下又有幾個人不知道龍五呢？
七殺手杜七、大力神石重、妙手神偷公孫妙、藍天猛、秦護花，這些人都是極其有名極其厲害的人。
有的現在有名，有的過去非常有名氣，有一點相同，這些人都是桀驁不馴的人。
可這些桀驁不馴的人卻心甘情願願意聽龍五吩咐，豈非證明龍五這個人非常有本事非常有能力嗎？
一件重新經過裝修的精舍內，一個大銅爐前，一個雪白披著狐裘的青年人。
青年人正是龍五，龍五盯著銅爐中燒得赤紅的石炭，一雙眸子黯然無神，他的身上流著冷汗。
是冷汗，不是熱汗。
他似乎天生就體寒，即便在如此灼熱的銅爐前，他的身體還是冰涼的。
他忽然伸出手從銅爐中拿出一塊燒得銅爐的石炭。
石炭被他握在手中，很快赤紅的石炭很快冰涼。
龍五拍了拍完好無損的手，瞥了一眼窗外的飛雪，道：“來了？”
精舍中站著四個人，可回答他問題的隻有一個人，一個木訥中年人。
中年人道：“來了。”
聲音落地，敲門聲響起。
“杜七求見。”
沙啞而冷酷的聲音，這是杜七的聲音，可聲音帶著一份恭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