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柳輕侯
柳輕侯不喜歡坐馬車,因為他認為即便性能多麽好的馬車,車技多麽高明的車夫,馬車都會有些顛簸。
他喜歡享受,喜歡安穩,不喜歡顛簸,因此他不喜歡坐馬車。
他喜歡坐轎子,特別是八條大漢抬著的轎子,因為坐轎子不會令他感覺顛簸,而且轎子走得很慢。
他喜歡慢,他喜歡坐轎子。
柳輕侯很少出名,應當說一年隻出名一到兩次。
他一般在三四月出門。
近年來,三四月間,春暖花開,柳輕侯都會找一名成名劍客,試一試他的劍。
他一般隻在這個時候出名。
可這次不一樣。
已經是七月,毒辣的陽光已經令他忍不住要罵娘了,這個時候他都躺在府中休息,可今年不一樣了。
因此他七月份出門了,而且還要坐在馬車,快速趕路。
他要趕到一個地方,一個叫無鶴山莊的地方。
他要去見一個人,見一個叫薛冠人的。
他要找薛冠人薛大先生試劍。
想到薛大先生這個名字,柳輕侯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他的血液也都在一瞬間沸騰了。
薛冠人是名震天下的十大劍客之一,武林名氣、聲望、劍法、武功都遠遠不是以前他麵對的成名劍客能相提並論的。
這場決戰絕對是他平生以來遇上的最刺激的一場決戰。
他喜歡刺激,在他看來,倘若世上沒有了刺激,那人就應當去死了。
柳輕侯還沒有死,因為這個世上還有一些刺激的人刺激的事情沒有去做。
這些年來他隻做一件刺激的事情,那就是學劍。
在柳輕侯很小的時候,父親曾對他說過一句話:人這一生隻需要做一件事就已經足夠了。
柳輕侯記住了這句話,因此他學劍。
他的父親是一名將軍,封侯。
他也是一名侯爺。
他的身份非常高貴,可他習劍比武,為了尋找刺激將生死係於劍鋒之上。
迄今為止他已經有七次險些死掉了,可他都沒有死。
這次他會不會死呢?柳輕侯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
——這絕對是平生以來最刺激的事。
想到這點,柳輕侯笑得更愉快了。
他低下頭瞧了一眼腳下的劍。
這是一柄劍,可一名令任何人都生出驚訝的劍。
這柄劍的確是完全與眾不同的,從劍鍔劍柄到劍身,從長度到重量,每一點都打破了前人鑄劍的所有規格。
四尺九寸七分長的劍,重三十三斤三兩三錢,以白金為劍鍔,黃金為劍匣;上麵所鑲的珠玉,價值在十五萬兩以上,華麗輝煌,無與倫比,劍未出匣,就已經足夠懾人心魄。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柄劍奇重無匹,又有什麽人可以施展開如此奇重無匹的劍呢?
柳輕侯已經提起了劍,眼中閃過了光。
他隻說了一個字:“停”
因此馬車停了下來。
風聲呼嘯,馬車走得很快,可車夫還在瞬息間停下了這輛華貴氣派得不像話得馬車。
馬車身後還有八條健壯的大漢,他們都騎著健馬,挎著長刀。
馬車停下一瞬間,他們也停了下來。
他們步伐一致下馬,走到馬車前,其中兩人已經撐起了傘,兩把大傘,直接將陽光遮掩下來了。
此地還不是無鶴山莊,可馬車已經停下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柳輕侯要讓馬車停下,但馬車還是停下,所有人都非常熟練做著應該做得事情,因此柳輕侯下馬了。
陳風很快勒住馬。
他也在趕往前往無鶴山莊,可他不能不勒住馬,因為一群人已經阻攔住了前麵的道路。
柳輕侯坐在一張巨大的太師椅上。
那柄齊重無匹也華貴絕倫的劍斜靠在太師椅上,他盯著已經勒馬下馬向他走來的青年劍客。
他盯著青年劍客瞧了半晌,等到青年劍客走到他距離十步的時候,柳輕侯才開口:“你是不是去無鶴山莊?”
陳風道:“不錯,我要去無鶴山莊。”
柳輕侯又道:“你是不是要去見薛大先生。”
陳風自然是知道薛大先生的,薛大先生豈非就是薛冠人,當世十大劍客之一?
陳風搖頭:“我不是去見薛大先生的。”
柳輕侯眼中閃過了一抹異色。
他的手原本已經握住了劍柄了,可現在又鬆了下來。
他相信陳風沒有說謊,因此柳輕侯又開口問道:“你不去間薛大先生那去見誰?”
“一個樵夫。”
“樵夫?”柳輕侯笑了起來,那蒼白冷漠的麵上帶上了一抹玩味:“無鶴山莊也有樵夫?”
陳風點頭道:“無鶴山莊原本應當沒有樵夫的,但事實上還有一名樵夫,這名樵夫或許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樵夫。”他盯著柳輕侯全身掃了一麵,道:“或許他比起你還特殊。”
柳輕侯已經開始有些憤怒了。
他平生以來最不喜歡別人打量他,他最恨以一種極其淡漠平靜眼神打量他的人,迄今為止那些以這種眼神瞧他的人下場都絕對悲慘,可他沒有動手。
他盯著陳風瞧了半晌,忽然道:“他是不是叫武陵樵?”
陳風道:“是的,他似乎就叫武陵樵。”
樵夫之中最有名的莫過於一個人,這個人叫武陵樵,也被稱為黃山隱俠。
同日同時。
無鶴山莊來了一位客人。
一位穿著黃衫的老者走進了無鶴山莊。
薛大先生已經很少主動去迎人。
特別是近二十年來,他主動迎人的次數不過五次,可這次薛大先生卻特意跑到前院迎人。
他和武陵樵迎來了那位黃衫老者。
這是位書生裝扮的黃衫老者。
薛大先生、武陵樵神情非常尊敬,特別是薛大先生眼中閃過了一抹詫異。
薛大先生望著黃衫老者輕歎道:“您竟然也來了。”
黃衫老者望著薛大先生微笑道:“你認為我不應該來?”
薛大先生搖頭道:“不是,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會來,我記得這些年來你在江湖上走動的次數甚至比我都還要少得多,你似乎已經有十三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過了吧。”
黃衫老者眼中閃過了一抹追憶之色,輕歎道:“準確來說十三年零九個月十三天了,那天也正是天下第一劍客成為薛家莊莊主的日子。”
薛冠人歎了口氣道:“那也正是薛冠人退隱江湖的日子,似乎也是你退隱江湖的日子。”
黃衫老者淡淡道:“我從來不是江湖人,又談什麽退隱不退隱?不過這次我卻不能不來。”
“你為什麽來?”
黃衫老者道:“我來瞧一瞧你,而且還要送給你一份資料。”
薛冠人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道:“什麽資料?”
黃衫老者道:“柳輕侯的資料。”
薛冠人重重歎了口氣道:“鬥智曲金發,知劍杜黃衫,你什麽時候成了曲金發了?”
黃衫老者淡淡道:“因為杜黃衫並不遜色曲金發,也不遜色任何人。”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可薛冠人、武陵樵都可以感覺得出那一股傲氣,睥睨天下的傲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