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命運
卓東來早已經沒有了情感。
就算還有情感也都會將之包裹隱藏的嚴嚴實實。
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瞧見他內心中的情感。
因為他是卓東來,他是大鏢局的二當家卓東來。
他自然是不能讓蝶舞瞧見他內心中的情感與波動的。
他盯著已經流淚的蝶舞,冷靜說:“你現在還不用哭,我已經說過了這三個人中你可以救一個,無論你想救那個都可以,因此無論是高漸飛也好,韓章也罷他們都可以因為你而活著,隻不過他們三個人之中隻有一個可以活下來。”
他的聲音已經接近無情。
無情無欲無感,比冰雪還冷還寒。
蝶舞的淚已經流幹了,她已經擦幹了麵上的淚水。
她望著卓東來道:“好,你可以繼續說了。”
她的聲音也已經接近了無情,甚至比卓東來更無情。
女人無情起來絕對比男人更可怕,因為女人一旦無情那就意味著這個女人的心已經死了。
卓東來是很了解女人的,他也很明白這個道理。
因此卓東來笑了起來。
他望著蝶舞微笑著繼續開口:“韓章是朱猛手下四大愛將之一,他的武功智謀如何,我想你比我應當更清楚,畢竟他的大部分訊息都是你傳給我的,我來說一說她來幹什麽的吧。”
蝶舞隻是聽。
她望著卓東來那冷酷而優雅的麵孔,在傾聽。
蝶舞明白現在的她暫時也隻能傾聽了。
卓東來說:“高漸飛是朱猛對付並且牽製司馬的武器,高漸飛就如同一柄劍,在朱猛瞧來這柄劍是不是可以殺掉司馬,他都不會太在意,他隻知道司馬一定會被高漸飛牽製。高漸飛牽製住了司馬,韓章就好對我動手。”
蝶舞道:“韓章有本事對付得了你?”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卓東來的武功。
卓東來用刀。
他少年時候就用刀,直到壯年時仍用刀。
他用過很多種刀,從他十三歲時用一柄從屠夫肉案上竊來的屠刀,把當地魚肉市井的惡霸‘殺豬老大’刺殺肉案上之後,他已不知換了多少柄刀。
迄今為止卓東來已經許久不用刀了。
可他的身上有刀,他的刀法比世上大部分人都可怕,即便是大鏢局的大當家司馬超群也未必比得上卓東來。
這點蝶舞相信。
倘若韓章要對卓東來出手,那韓章有隻有死了。
卓東來是很同意蝶舞說話的。
他說:“韓章這個人的斧頭使用得不錯,斧頭的力道與速度很快,可隻夠砍木頭,而殺不了我這種老奸巨猾的人,不過倘若加上木雞就不一樣了。”
“木雞?”蝶舞問:“木雞是人?”
卓東來道:“木雞當然是人,而且還是非常厲害的人,倘若在當今武林之中找出七十名極其有經驗成功率極高的殺手,木雞絕對算得上其中之一,他的絞索飛鏢要殺死一個人簡直比切豆腐還要容易的多,何況他的手上還有兩把刀,一把長刀,一把短刀,這兩把刀雖然做工並不算很好,可足夠殺人了,而且以他獨門的殺人說法,他殺人的時候被殺人甚至連叫都叫不出來。”
蝶舞已經感覺到了寒意。
他雖然僅僅隻是聽到木雞的事跡,她就感覺到了寒意,她已經明白木雞也是個很可怕得人。
可她令他最寒的人不是木雞,也不是韓章,而是卓東來。
卓東來太冷靜了,而且一點也不介意誇張木雞這個人,一個如此冷靜又如此不吝嗇誇讚別人的人隻有三種一人,一種是與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第二種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第三種則是一切都已經掌握在手心的梟雄。
卓東來不是英雄,而是梟雄。
蝶舞的心沉了下去,她相信無論木雞和韓章多麽厲害,木雞韓章都隻有死了,無論什麽人在麵對卓東來的時候,都很少有能活下來的。
她望著卓東來:“韓章、木雞是有機會殺你的,可倘若你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行蹤,那就不一樣了,你現在可以隨時殺他們,他們依舊是你刀俎上的魚肉。”
卓東來笑了笑,但很快就已經不笑了,他以非常優雅愉快的口吻說:“是的,他們已經是我刀俎上的魚肉了,我隨時可以殺他們,不過我已經答應了你,這三個人種我可以放走一個,因此我現在還沒有殺他們。”
蝶舞冷笑:“你真是因為我而放走他們?”
卓東來淡淡道:“自然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這些年來的功績,現在你已經不是大鏢局的人了,你的人你的心也都不是大鏢局的人,更不是我卓東來的人,可你畢竟為大鏢局立下了汗馬功勞,因此我不能不還你這份人情。”
蝶舞盯著卓東來瞧了半晌。
冷冷道:“你不是為了還我人情,你是為了大鏢局,為了司馬超群,為了你自己。”
卓東來望著蝶舞,他的眼中流露出了種玩味的神色:“我時為了大鏢局?”
蝶舞道:“你自然是為了大鏢局為了司馬超群為了你自己,因為我相信朱猛還應當派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才是計劃的核心,而這個核心正是在我的身上。”
卓東來的瞳孔輕微收縮,望著蝶舞。
蝶舞望著卓東來,她心裏生出了一種報複的快感,她盯著卓東來一字一句道:“你一定是想從我口中知道那個人的消息,而後將那個麻煩一舉解決,可你不用想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背叛朱猛,不會將那個人的消息告訴你,朱猛的計劃一定會成功,你和你的大鏢局一定會敗。”
她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種怨毒,一種詛咒,一種來自九天神魔的詛咒。
可卓東來已經完全忽略了這種詛咒,他又已經恢複了愉快的笑容,起身從水晶瓶走倒出一杯紫色透明如琥珀般的波斯葡萄酒,他慢慢抿了一口,而後望著蝶舞讚歎不已:“你實在很不錯,你實在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女人,隻可惜你忘記了一點,倘若我殺了你,你說朱猛的計劃會成功嗎?”
蝶舞說:“不會,可你會殺了我嗎?”她冷冷道。
蝶舞望著卓東來,她現在已經寧願去死了,她寧願卓東來殺了他。
卓東來望著蝶舞,眼中閃過了複雜得光。
他問自己,他是不要殺殺掉蝶舞,是不是想要殺掉蝶舞呢?
房間忽然變得很陰暗很陰沉了,天地都仿佛寂靜了下來,世上的一切仿佛都已經消失了,世上隻存在兩個人:卓東來、蝶舞。
卓東來慢慢喝完波斯葡萄酒,他將高腳杯在紫檀木櫃上,從長靴中抽出一把短刀,向著蝶舞走了過去。
他已經做出了決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