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自由
一群侍女仆人魚貫而入,走進了這間雄偉非凡的大殿。
她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東西,或菜肴或蜜餞、甜棗、豬耳朵、切糕之類的零食,一張巨大的桌子已經撲在那威武霸氣的獅頭巨椅前。
胡金袖是一點也不客氣的,她直接走上台階,和上官小仙坐在那巨椅上品味著美味佳肴,評點著送上來的美食。
她們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大廳中竟然還存在著三個人,三個即將交鋒的人。
陳風也是想忘記麵前虎視眈眈的對手的,隻可惜蔡崇那雙如同毒蛇餓狼的血腥眼神無論如何都在提醒著他,此時此刻此地是非常危險的,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倒下。
至於荊無命的眼神則是冰冷無情的,倘若不是瞧見荊無命在眼前,他甚至都可能將荊無命給忽略了。
一個平凡的可以令人直接忽略的人,這種人要麽實在太平凡平庸了,要麽實在太可怕了。
奪命劍客荊無命自然不是平庸的人,倘若他都算得上平凡之輩,那昔年倒在他手中的不知多少高手都隻能算得上‘浪得虛名’之輩了。
這樣一個瞧上去平凡的人,才是給陳風最大威脅的人。
荊無命的劍法如何?陳風是不知道的,他的武功或許是比不上蕭淚血的,可有一點也是可以肯定的——他的武功一定比朱猛要可怕,他的人也一定比朱猛可怕得多的。
陳風甚至相信朱猛和荊無命交手不超過十招就講死在荊無命的手中。
這一點自然不僅僅是因為武功,而是因為荊無命已經無情了——他出劍的時候不但對對手無情,對自身亦無情。
他可以隨時用手臂或全身上下任何一個部位去換對手的性命,而且每次擁有這種機會的時候,荊無命是一點也不會遲疑的,可他的對手是不能接受的,因此迄今為止荊無命全身上下都還是健全的。
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他的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陳風望著沉默不語眼中已經有死灰色的寒光的荊無命,輕歎了口氣:“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選擇?”
荊無命不語,對於不應當或不想回答的話,他是不會說的,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劍柄,一雙眸子盯著陳風,眼中射出比剛才更冷酷更無情的死光。
那雙眼睛此時此刻已經不算是人的眼睛了,這是妖魔的眼睛的,無論什麽人多瞧那雙眼睛一眼,靈魂仿佛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一樣,令人全身上下都說不出的痛苦難受。
荊無命實在已經不必回答這個問題了,陳風已經知道荊無命的答案了,他隻有望向蔡崇。
蔡崇的心已經忍不住加速跳了起來。
他是個非常有城府,非常冷靜果斷,更是個非常有野心的人。倘若不是擁有這些,他也不會冒險背叛雄獅堂朱猛。
他瞧見陳風的第一眼就已經知道陳風是個極其厲害的角色,再加上陳風一條條驚豔甚至轟動武林的戰績,他對這個未曾謀麵的人敬畏之中竟然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崇拜。
他甚至思忖過倘若陳風是他們的堂主,那或許雄獅堂一定會比如今更可怕更有前途吧,隻可惜蔡崇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甚至已經要麵對這樣一個可怕的人。
這個念頭在陳風出現在洛陽以前,就已經在蔡崇腦海中回響,可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來得如此快,快到了如此不可思議,快到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蔡崇還是保持著冷靜與睿智,即便是上官小仙說要瞧一瞧陳風的本事,他走出來的時候還是非常冷靜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蔡崇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還要懼怕陳風,當陳風真正瞧著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克製不住緊張的情緒了。
一個人在和對手攖鋒之前竟然失去了冷靜,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蔡崇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的心又已經沉了下去。
陳風是不知道蔡崇想法的,他望著蔡崇的時候麵上那淡淡的笑意都已經消失了,他往後退了三四步,而後以一種非常淡然的語調開口道:“可以開始了,你們出手吧,我給你們一個出手的機會。”
冷靜而優雅的聲音,可這聲音之中的驕傲自負霸道都已經表現無疑了,世上竟然有如此冷靜霸道的聲音,竟然有人敢在奪命劍客荊無命麵前如此冷靜?不可思議,可也是事實。
蔡崇的心也已經提起來了,他已經感覺四周的氣氛都已經變了,四周仿佛都化作了烈火,一片又一片烈焰向著他撲來,似乎也要將他的靈魂灼燒毀滅。
他已經感覺到了死亡,感覺到了地獄的氣息。
他不願意去死,也不願意麵對地獄。
他已經握住了刀,握住了那把雖然是切切糕但絕對非常絕對可怕得緬刀。
這柄刀的長度比不上一般的刀,刀身刀柄加起來都不過三尺一寸而已,可這一刀的鋒銳也是許多刀都比不上的,隨隨便便揮出一刀就足以斬斷一塊巨石。
如今蔡崇仿佛感覺一道無形的鞭子一次又一次抽打著他的身體,也抽打著他的靈魂,他的腦海中甚至浮現到了一道雄壯冷酷的身影,那人正捏住他的脖子不斷望上提,仿佛隨時都要將他捏死。
那個人自然不是別人,是朱猛。
他已經不止一次做過這種夢,如今這種夢境再一次在腦海中回轉了一遍,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張冷靜優雅的麵孔。
這張麵孔和朱猛那張麵孔是截然不同的,可此刻已經在蔡崇腦海中重合在一起了。
因此蔡崇揮刀了。
刀光閃,刀已出。
刀光未至,緬刀已至。
這一刀狠狠斬向陳風的脖子,如同在對一個最痛恨的敵人出手。
無論任何人都是瞧得出的。
蔡崇揮出這一刀的時候已經放棄了防守,完全是一種不惜一切代價殺死對手的架勢。
這一刀極快極狠,隻可惜蔡崇的武功實在不算高明。
這在許多一流高手眼中極其致命的一刀在陳風眼中卻是破綻百出。
蔡崇揮出這一刀的時候就已經如同撲火的飛蛾,隻有在希望中覆滅。
一劍。
優雅的拔劍,輕柔的出劍。
軟綿綿如情人的手。
這一劍瞧上去實在非常尋常。
可軟綿綿的劍也可以殺人。
這一劍刺出刺中了蔡崇的咽喉。
一點鮮紅出現在蔡崇的咽喉前,鮮紅出現,劍已經收入鞘中。
當蔡崇揮刀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陳風的麵上是沒有一丁點得意的,望著手中還握著劍柄,可已經錯過了最佳出劍殺人機會的荊無命。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種非常複雜得光芒,盯著荊無命瞧了半晌道:“你為什麽不出手?”
荊無命:“我不必出手。”
“不必出手?”
“是的,我不必出手。”荊無命望著陳風:“我不殺你,又如何對你出手。”
——荊無命出劍是來殺人,荊無命不殺陳風,又如何出劍?荊無命若出劍,又如何不殺陳風?
是荊無命不殺陳風,還是上官小仙不想殺陳風呢?
陳風不知道,唯一可以證實的事情就是蔡崇已經死了。
上官小仙的目的是不是就是讓他殺掉蔡崇呢?
蔡崇已經躺在地上了。
這一劍的劍法不是他的劍法,而是中原一點紅的劍法。
這一劍刺出,蔡崇已經必死無疑了。
蔡崇麵龐已經掙紮的扭曲了,他的雙手已經攤開,人已經躺在了地上了。
他閉上了眼睛,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
蔡崇笑了起來,他忽然發現死亡其實也並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朱猛似乎也已經不算是什麽可怕得人了。
他終於擺脫了朱猛,他終於已經自由了,不用再被任何人擺布了……
去他媽的朱猛,去他媽的雄獅堂,老子是蔡崇,隻是蔡崇。他想喊出這句話,可生機一點一點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