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生死不過等閑事
高漸飛、上官龍。
高漸飛見到上官龍就知道上官龍是上官龍,洛陽幫幫主。
擊潰並導致雄獅堂顛覆的元凶之一。
至於其他,他已經不用知曉。
上官龍見到高漸飛的時候已經知道高漸飛是高漸飛,如今的雄獅堂堂主。
高漸飛是為了振興雄獅堂而來的。
想要振興並且號令雄獅堂除開需要朱猛的支持以外,還有玉虎。
他手中有半隻玉虎。
因此高漸飛是不是一定要對付他呢?上官龍知道,是的,高漸飛一定要對付他。
高漸飛是來對付他的,上官龍也是一定要對高漸飛出手的。
他已經知曉這件事,其他的事情也已經不知道的。
高漸飛望著上官龍,上官龍望著高漸飛。
他們已經不用再言語了。
言語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贅餘。
此時此刻他們需要得隻有一戰,如今他們也還需要一戰而已。
這一戰決定雄獅堂的存亡,也決定兩者的生死成敗。
高漸飛不是個有名的人,可上官龍很尊敬。
上官龍是個很有名氣的人。
洛陽幫主這個身份在洛陽上下自然就代表著名氣權位,即便上官龍是一個病入膏肓,手都提不起來的人,上官龍也是河南河北一帶無論任何人都沒有法子忽視的大人物。
何況上官龍擁有得不僅僅是名氣,還有武功。
在場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感覺上官龍身上那種壓迫的氣息,這個人雖然已經快六旬了,可全身上下仿佛如同鐵打的,一雙眸子竟然流露出年輕人的鋒銳與桀驁。
這種人如何不可怕?
可就是這樣一名可怕得名人,對高漸飛這位無名小卒竟然如此恭敬,這豈非匪夷所思?
可楚留香、燕南飛、侯希白、歐陽希夷一點也不驚訝。
——決鬥之時對對手的不尊敬,那便是對自身的不尊敬。
世上有許多人都忘記了這個道理,他們或年輕氣盛或已經被常勝不敗的戰績衝昏的頭腦,可真正的武者真正的高手對對手都會存在尊敬。
倘若對手不值得他們出手,那他們根本不會出現在那人的麵前。
高漸飛如今已經站在上官龍的麵前,高漸飛自然是有成為上官龍對手的資格的,上官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而且還可以輕而易舉在一瞬間放下身上尊貴的身份以及自己武林前輩的地位,這點令人不能不佩服。
高漸飛的神色也不禁凝重起來了。
他也興奮起來了。
他瞧得出今日麵對的人是個絕對厲害絕對危險的對手,他極有可能死在眼前這人的鐵拐之下,可他還是興奮了。
現在他都開始有些迫不及待要拔出劍了。
劍。
淚痕劍。
五百年來沒有那柄劍比得過這柄劍。
這柄劍極少出鞘。
劍上似乎已經被諸天神魔詛咒過了,無論什麽人瞧見這口劍都會死?
不過這個詛咒似乎已經破滅了。
司馬超群已經瞧見了這口劍,可司馬超群沒有死。
高漸飛用這柄劍對付司馬超群,他居然敗了。
高漸飛明白自己已經敗了,可他還是沒有喪失信心,無論是對自己的信心,還是對劍的信心,他都還沒有喪失。
這柄劍依舊是寶劍,依舊是極其可怕的劍。
如今這柄劍已經得帶出鞘。
上官龍望著高漸飛,拱了拱手:“請。”
高漸飛點頭。
他不言語,也不用言語。
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劍。
劍在手中,劍已出鞘。
冷森的劍鋒,淡藍色的劍光,可怕的劍法。
一劍已經刺出,劍已經出鞘。
這一劍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劍招,這柄劍也自然是天下無雙的寶劍。
如此寶劍用如此完美無瑕的劍招使用而出,世上又有幾個人可以破解呢?
上官龍瞳孔猛縮,手腕一抖,雙手鐵拐已如狂風暴雨劈砍而出,一瞬間刺眼的紅色精芒有如一輪紅日自半空中迫下。
這是拚命的招式,這也是上官龍雙腿被廢以後自創出的驚世招式——瘋魔鐵拐十八式。
這些年來上官龍雖然極少和人動武,可一直不敢忘記自己的武功,不管有多忙,每天他都會花費兩個時辰修煉武功,他的內功本就可怕,再加上這種不要命的招式,更是可怕。
——想要別人的命,就必須先賭上自己的命。
這才是瘋魔鐵拐十八式的奧義。
高漸飛自然也瞧出了上官龍招式中的意圖,可他也沒有後退。
他已經不能後退。
他雖然不喜歡送命,可到了需要送命一賭的時候,他也並不介意一搏。
如今他已經不能不搏了。
這次出手搏命。
他不為雄獅堂。
他隻為朱猛。
高漸飛是朱猛的朋友,朱猛已經隱姓埋名了,朱猛已經將一切都交給了他。
他怎麽可能讓朱猛失望。
因此他出劍。
因此他搏命。
——沒有人想到這次決鬥一開始竟然如此慘烈。
這場決鬥分出得似乎已經並非是勝負,而極有可能是生死。
此時此刻又有什麽人可以阻止這場決鬥呢?
沒有了,似乎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這場決鬥了。
同日同時。
洛陽,一匹快馬狂奔。
一位雄壯如雄獅的大漢筆直坐在健馬上。
這是一位極其引人注目的大漢。
大漢引人矚目其中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因為大漢身上那如雄獅般的威嚴如烈火般的氣勢,還有一部分原因則是因為一口刀。
四尺九寸長、重三十九斤九兩九錢的金背大砍刀。
刀鋒薄如紙,刀背竟然比屠夫的砧板還要厚。
無論什麽人有這樣一把拔刀都是極其引人矚目的。
這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雄獅堂堂主朱猛。
如今的朱猛已經不是雄獅堂堂主了,他也已經沒有昔日氣吞天下的豪氣,指點江山的激情。
他隻不過是朱猛。
一個擁有妻子,身上還有一些銀兩的普通丈夫。
可她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丈夫。
一天是江湖人,一輩子就都是江湖人。
一天是雄獅堂堂主,那一輩子就是雄獅堂堂主。
他可以為蝶舞割舍雄獅堂,他可以甘於平淡,可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法子放棄的。
——情。
世上有許多情,親情、愛情、友情。
朱猛已經沒有親情的,因為他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孤身一人了。
他擁有愛情,他擁有蝶舞。
他願意為蝶舞做出任何事情。
他也有友情。
他雖然已經眾叛親離,朋友死的死,離去的離去,可還有一個朋友——高漸飛。
高漸飛是他的朋友,如今高漸飛出現了危險,他又如何能不管不顧呢?
蝶舞沒有阻止朱猛,而且還以一種極其冷淡甚至冷酷的聲音對朱猛說:你這一生朋友雖然多,可真正的朋友隻有釘鞋,高漸飛兩個人,釘鞋已經為你去死了,難道你希望高漸飛也為你去死?
朱猛不想高漸飛死。
因此他回到了洛陽。
他已經提上了那把曾經武林之中最有名最氣派的金背大砍刀,他入洛陽。
朱猛已經進了洛陽。
縱馬,狂奔。
他不是要討回自己失去的一起,他是為了高漸飛而來。
倘若高漸飛死了,那他就為高漸飛報仇。
倘若高漸飛還活著,他就一定要保證高漸飛安全。
倘若高漸飛死了,他也沒有法子報仇,那他就陪著高漸飛去死。
人能得一知己,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