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死亡之前
向雨田已經太久沒有和人真正交手了。
他這一生經曆了太多的人和事,擊敗了太多不可能擊敗的人。
前些日子他橫空出世,竟然先後擊敗高麗弈劍大師傅采林、中原宗師散人寧道奇,突厥第一高手畢玄。
可那也隻是武學上的較量而已。
而今天這似乎已經並非是武學上的較量了,而是生、死。
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殺過人了。
可今天向雨田已經不能不殺人了。
——陳風已經知道的太多太多了,一個人知道太多本就不是好事,陳風知道太多的秘密的了,因此似乎也隻有去死了。
陳風已經準備去死了。
可現在他還沒有死,他有劍。
劍客身上還有劍在麵對死亡的時候自然都會比尋常人從容一些,當然他們也會和尋常一樣掙紮一番。
陳風已經準備握住劍了。
劍已經在腰間,他已經隨時準備將劍拔出劍鞘。
他也想瞧一瞧幾乎已經近乎於神的邪帝向雨田的本事。
陳風還沒有瞧見向雨田的本事,他隻瞧見了向雨田的手。
向雨田還沒有出手,可他的手已經出現在陳風的眼前。
向雨田已經是一個非常老的老人了,青龍會和魔門爭鬥是發生在一百二十年以前,如今的向雨田至少也已經有一百四十多歲了,他自然已經是個非常非常老的老人了。
這樣一個老人即便再會養生,他的肌膚也不可能如少年人一樣白嫩而彈性。
他的手和大部分六七旬的老人一樣,非常幹枯消瘦。
陳風瞧見了向雨田的手中。
這很難被定義為人的手了。
尋常老人的手雖然非常幹枯,可至少還有一些皮肉,可向雨田的手上除開縱橫溝壑的紋理以外,竟然就如同骷髏一般。
這是一隻無論什麽人第一次瞧見都會生出中如同瞧見屍骸般的毛骨悚然。
這應當是一隻沒有什麽力氣的手。
向雨田的武功已經深不可測了,甚至沒有人知道向雨田的武學達到了一種什麽樣的境界。
可武學境界高明的人並不意味著勝,這隻不過是個非常尋常的道理。正如同不懂武功的人並非沒有機會殺死一位當世一流高手——武功這種東西本就不是一層不變的,絕對勝負生死的時候遠遠已經不僅僅隻是武功而已。
陳風是相信自己的武學造詣不如向雨田的,他沒有半點把握在武功上擊敗向雨田,可他自信自己也並非一定會敗。
他的武功雖不如向雨田,可陳風知道自己也是有優勢的——年輕。
年輕代表有著極其敏銳的反應力、當然也自然擁有超人一籌的速度與力量。
一個年紀已經大了的人在這些方麵是絕對不如一個年輕人的,因此年輕人總是善於和人長時間交手的,但老人並不擅長,長時間和人交手,那他們就可能會在體力耐力耗盡的時候死在武學造詣不如自己的武者手中。
向雨田已經是個至少一百四十歲以上的老人了,這樣一個老人的體力耐力自然是不會太好的,而這也就是陳風的優勢。
隻可惜這隻是想的。
陳風錯了。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已經錯了。
向雨田望了陳風一眼,隨隨便便轉過身從角落中提出一把武器。
一把極其尋常可基本上沒有幾個人使用的武器。
——狼牙棒。
狼牙棒這種武器沒有幾個人不知道。
可狼牙棒也是江湖上非常罕見的兵器,它太重太大,攜帶起來也太不方便,運用起來也非常不方便,兩臂如果沒有千斤之力,這種武器根本是玩不轉的。
陳風知道自己錯了。
向雨田可以提起這口武器,那雙手的力量絕對不比一些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力士少多少。
這口狼牙棒是由純鋼打造的。
三尺九寸三分長、六十九斤六兩六錢重。
這是一柄奇重無比的武器,也是殺傷力十足的武器,無論什麽人被這口狼牙棒錘上一下,即便不死也比死強不了多少。
向雨田此時就提著這口寒光如毒蛇閃爍的狼牙棒。
陳風望著向雨田重重歎了口氣。
“向大先生,你實在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你也實在已經顛覆了我對人的理解,現在我越來越佩服你了。”陳風認真說。
向雨田微微一笑,他隨隨便便揚了揚狼牙棒。
他的動手非常嫻熟,顯然他對狼牙棒這種武器的使用是一點也不陌生的,這口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如毒蛇般刺針般的鋼棒如同一頭隨時準備好飲血的巨獸,可在向雨田的揮舞之下卻顯得說不出的優雅。
一種即便將人連皮帶骨撕碎都會給人感覺的優雅。
向雨田這個人也是個無論什麽時候也給人非常優雅博學的人,即便此刻他已經準備殺人了,可他的身上依舊帶著種說不出的脫俗氣質。
甚至很難有人想得出這樣一個人竟然也會去殺人?
世上有許多的事情偏偏是尋常人想不出的。
向雨田聲音依舊帶著中說不出的優雅淡然:“隻可惜你即便是佩服我也不願意加入我們,我實在不太想殺你,你也的確是個人才,一個或許有機會超越我的人才。”
陳風笑了起來,對著向雨田點了點頭。
他說:“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選擇,你選擇你想要的,我也選擇我想要的,當選擇不在一起不是分道揚鑣就是分出個勝負生死,這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不過這也是件愉快的事。”
向雨田玩味一笑:“愉快?”
他的笑容甚至帶著說不出的譏諷。
陳風淡淡道:“今生今世能夠見到向大先生這樣傳奇的人物已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何況還能和你這樣傳奇的人物交手,甚至殺死你或者死在你的劍下,這難道不令人愉快?”
向雨田望著陳風,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他重重歎了口氣:“是的,這的確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現在你可以做這件事愉快的事情了。”
“好。”陳風望著向雨田,拱手:“請指教。”
陳風仍舊淡然隨意,他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不過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劍。
一口劍已經從劍鞘中拔出。
這口劍自然就是八麵漢劍。
陳風反手拔劍,這次拔劍的手法和以前看上去仿佛根本沒有什麽區別。
可淡白色的劍光隨著劍離開劍鞘的時候,這種區別就已經出現了。
淡白色的劍光顫動,寒光顫抖如毒蛇,在晚風中不停顫動,讓人永遠瞧不出他的劍尖指向何方,更瞧不出陳風要用這口劍刺向何妨。
劍在不停顫抖,甚至淡白的劍光也在發生變化,而是雪白時而帶著淡淡的青光。
劍已出鞘,陳風也已經出鞘。
陳風知道他這次麵對的對手是絕對危險,絕對可怕的。
他也知道自己是沒有法子從向雨田這種人的身上尋到破綻,他更知道向雨田的耐心一定很好。
他不能慢下來,慢下來他就會被向雨田的氣勢影響,一旦氣勢被影響,原本的勝算就更低了。
因此陳風已經出劍。
他的劍以一種不可思議也不可能的角度刺出,寒光閃爍之間,已經密布了十三招殺招。
瞬間十三殺,可以接住這一劍的人不多。
隻可惜他的劍還是被看穿了。
向雨田沒有看穿劍尖刺出的方向,可他瞧見了陳風那種不可思議的出手。
他的狼牙棒已經揮出。
陳風的心沉了下去。
他瞧見向雨田出手的時候,陳風的心就已經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