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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死亡的影子

  酒宴是申時初開始的,申時末酉時初結束。


  這次的酒宴談論的事情並不算多,可每件事都足矣令人膽戰心驚,而且每件事都暗藏洶湧,無論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得出下一瞬間都將腥風血雨,血流成河的。


  不過這次酒宴上隻死掉一個人。


  杜伏威的屍體並沒有丟出唐國公府,而是安置在一間非常簡陋普通的客房中。


  客房非常狹小,隻能擺下一張床以及木桌。


  杜伏威的屍體躺在那張硬木床上,寇仲則跪在地上,


  以前他是一直都沒有將杜伏威當作他的義父的,無論是徐子陵在的時候,還是徐子陵死去立刻以後,他自以為和杜伏威之間永遠都隻有爾虞我詐,相互利用。


  可他是沒有想到杜伏威竟然在生死係於一瞬的時候,為了保全他的性命,甘心去死。


  寇仲沒有想到杜伏威願意為他做出這種事情,當杜伏威做出了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已經真正將杜伏威當作自己的義父了,他甚至願意也為杜伏威拚命。


  隻可惜他沒有拚掉自己的命,反而將杜伏威的命給徹底的拚掉了。


  他現在還活著,他現在也隻是還活著而已。


  他沒有流淚,也沒有流血,他的淚已經幹了,血似乎也已經幹了,他的靈魂仿佛都已經幹了。


  寇仲感覺自己已經不過是具行屍走肉了,可他的五感還是沒有消失,他已經聽見了聲音。


  敲門的聲音。


  來得人不是李淵,而是段天涯。


  寇仲望著段天涯,他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望著段天涯。


  段天涯沒有瞧寇仲,隻是瞥了一眼杜伏威的屍體。


  杜伏威的確已經死了,寇仲那一刀刺穿了杜伏威的心髒,杜伏威隻有死掉。


  段天涯收回了視線,才望著寇仲,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是李淵安排在杜伏威身邊的棋子,我們也隨時可以拿下你,不過我們是不會的。”


  寇仲望著段天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的聲音非常遲緩,聽上去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話。


  段天涯並不理會寇仲的話,他望著寇仲:“不管你明白還是不明白,你都已經要知道一件事:隻有你將江淮軍的權力交到朝堂或李淵的手裏,你才可以不用去死,否則你也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他不再瞧寇仲一眼,轉身就已經走了。


  段天涯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是非常謹慎的,他的手已經到隨時都可以拔劍的位置,他隨時防備的寇仲出手。


  他不害怕寇仲出手,他希望寇仲出手。


  可段天涯有些失望,寇仲隻是冷冷瞧著他,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他走出小院的時候,段天涯非但沒有輕鬆,他的麵色已經說不出的肅穆陰沉了,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明白義父為什麽還要留下寇仲這個心機城府都已經漸漸可怕起來,而且對朝堂充斥仇恨的寇仲。


  這個人是不應當留下來的。


  可義父偏偏留下來了。


  段天涯不太明白,可也沒有詢問。


  他相信這點任何人都應當想得出的事情,義父鐵膽神侯當然也是想得出的,他非常相信鐵膽神侯一定有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


  ——寇仲現在是還有用處的。


  朱無視從不小瞧任何人,他從來都會將自己的對手瞧得清清楚楚,無論任何對他有威脅,對大隋江山存在威脅的對手,他都會瞧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段也是絕對冷血無情的。


  寇仲現在還並不算可怕,可他也瞧得出寇仲漸漸在成長,而且頗具梟雄之姿,在這種風雲變幻的時代,這種人當然是很可怕很具有威脅的。


  他原本是要殺寇仲的,可他還有計劃。


  寇仲對他還有用,他並不介意讓寇仲在掌心翻一翻,隻要實在控製不住了,朱無視才會將寇仲滅殺。


  李淵送朱無視出了唐國公府,朱無視望著身側的原隨雲,微微一笑:“要不要去我哪裏坐一坐?”


  原隨雲笑著搖頭:“有人還要請我喝酒,這個人一向很會賴賬,我今天是不能去的。”


  朱無視瞧了一側的陳風一眼,淡淡一笑,他拍了拍原隨雲的手:“好,改日有時間,你可以來瞧一瞧我,我也想知道一些關於你父親近些年來的事情。”


  原隨雲當然是不會拒絕的。


  馬車已經先後離開了,很快熱鬧的唐國公府也就冷清了下來。


  李淵微笑望著朱無視離開以後,他麵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可麵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憤怒,沒有忌憚,沒有懼怕,而是沒有任何表情。


  李建成眼中閃過了一抹憤怒神色,身上在一瞬間流露出了可怕的殺機。


  他已經再也忍不住了,這一瞬間他身上溫文爾雅的氣質都已經消失了,而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冷酷。


  李建成跟著李淵回到臥房,確定四周沒有外人以後,這才開口:“父親,我不太明白,經過今日這一環,我們如今的局勢已經非常不妙了。”


  李淵瞥了李建成一眼,慢慢的喝了一杯茶,才慢慢開口:“你是不是想說既然鐵膽神侯朱無視已經開始對付我們了,我們為何不乘勢將鐵膽神侯朱無視留下,而後再擊殺靠山王,而後再引突厥力量進入中原,徹底反抗大隋?”


  李建成:“這是我們麵對如今局勢最好的選擇。”


  “蠢。”李淵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閃過了一抹憤怒之色:“如果鐵膽神侯朱無視真是如此好對付,昔年天下門閥也不會因他一人而色變,若非昔年他因一個女人別離朝堂二十六載,這天下有沒有門閥勢力還難說呢。”


  李建成深深吸了口氣。


  他是知道李淵雖然不太開口,可一向對於朝堂江湖上的人極少看得很高,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李淵如此極高評價朝堂上的人。


  他望著李淵,忍不住開口道:“這個鐵膽神侯朱無視究竟是什麽來頭,又有什麽本事?”


  李淵眼中閃過了一抹恐懼與忌憚,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開口:“他其實也沒有什麽本事,隻要他想對付一個人,即便這個人跑到天涯海角也隻有一死,他如果想要滅絕一個勢力,那絕對不會留下任何遺憾的。他甚至即便是死了,我們這些人都會忍不住挖一挖他的墳墓,瞧一瞧死得人是不是他!他是天下世家門閥的克星,他是大隋的擎天之柱,他也是當今天子最尊敬最敬畏的老師。”


  李淵深深吸了口氣,慢慢站起身,望著窗外的桃林:“隻要他還在,天下世家門閥就沒有任何一家敢亂大隋天下,因為亂就是死,必死無疑。”


  李建成瞳孔猛縮,麵色已是如土了,甚至已經開始鐵青了。


  他瞪大眼睛望著李淵,沉默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氣,才道:“父親,你的意思是,剛才我們若亂了,那死得人不是他們,而一定是我們?”


  李淵道:“是的,絕對是我們!而且不止是我們,甚至李閥上下也都會因之而覆滅。”


  李建成不說話了。


  他已經聽得出李淵對於這位鐵膽神侯朱無視的敬畏了。


  這是一種發自靈魂中的敬畏。


  這種敬畏隻要朱無視不死,就永遠不可能消失了。


  李淵眼中閃過一道鋒銳的光,李建成立刻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恭敬望著李淵。


  李淵已經開口了:“你親自去調查家族這些年進行的一些大事,特別是和突厥的聯盟,一切值得懷疑的人,殺無赦。”


  他的聲音淡然,可言語中已經帶起了腥風血雨。


  顯而易見李淵已經開始懷疑鐵膽神侯朱無視已經開始將李家滲透了,他甚至懷疑朱無視這些年銷聲匿跡於朝堂,其實是化明為暗,以便更好為大隋對付世家門閥。


  這種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他就如同感覺一口見劍已經對著他的腦袋,隨時都可能墜下來。


  死亡近在咫尺,隨時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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