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刀中人,刀下人
傳言中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口魔刀一旦出鞘就沒有失手過,甚至有傳言除開白小樓以外世上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活著瞧見小樓一夜聽春雨,可傳言似乎也隻是傳言。
如今魔刀再出。
這一次魔刀斬向的並非是石碑,也不是覆蓋石碑的枯草枯木,而是人,一個當今世上極其有名,也極其有分量的人。
——無爭山莊莊主原東園。
原東園穿著一襲黑色的儒袍,身上充斥著一種肅穆而蕭瑟的氣質,白小樓出刀的時候,原東園右手捏著酒杯,左手提著酒壺,一副正在飲酒的模樣。
魔刀揮出一瞬間,迫命的刀光已迫至原東園麵前。
暗赤色的刀光照亮著原東園蒼白的臉,似乎也預示著原東園的命運也如這暗赤色的刀光一樣,流出鮮紅的血,血液最終凝結成暗赤色。
隻可惜這預言並不太準。
傳言中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口魔刀一旦出鞘就沒有失手過,還有傳言世上根本沒有任何活人能瞧見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口曠世魔刀,倘若傳言是真的,那原東園真已經死了,可傳言不是真的。
世上瞧見白小樓腰間這口魔刀的人,雖然並不算多,可也絕對並不算少,至少提著‘天、地、神、佛、人、鬼、獸’七殺刀的絕世煞星墨七星是瞧見過這口魔刀的,原東園也瞧見過這口魔刀,
這一次也不例外。
原東園的左手提著酒壺,右手握著酒杯。
他原本是沒有任何出手反擊的機會的,可他還是有非常巧妙的法子。
原東園屈指一彈,酒杯就彈了出去,碰的一聲擊中了那赤色的刀光,酒杯四分五裂城千百塊。
刀光仍舊還在,可這些四分五裂成千百塊的酒杯竟然沒有四散開來,反而在半空之中被一種奇妙的力量凝聚,砰的一聲朝著刀光撞擊去。
赤色的刀光也就在這碎片之下漸漸消失。
隻有一口畸形的彎刀,一襲冷峻的白衣立在春雨中,冷冷望著原東園。
刀距離原東園還有三尺,可這三尺距離,無論什麽人隻要有一刹那的大意,那都會被白小樓殺死,即便是邪帝向雨田這樣超出世人想象的超級高手也不例外。
可原東園一點也不在意,仰頭灌了一口酒。
刀光一閃。
刀再一次朝著原東園迫去,隻不過這次魔刀不是要原東園的命,而是要原東園的酒壺。
刀光閃過,酒壺叮的一聲,被一種近乎於神魔的力量擊碎成齏粉,壺中的酒水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挑起,紛紛揚揚灑落在天地間。
原東園保持著喝酒的動作,並沒有任何變化。
他望著冷峻如刀,甚至比手中那曠世魔刀還鋒銳的白小樓,重重歎了口氣,隻是慢慢道:“你若要殺我,至少還要等一個人來。”
刀光一閃,刀已經回了古樸尋常的刀鞘。
白小樓眼中的鋒銳也似乎已經被降下的細雨與酒水消弭了,可他的眼神還是很冷冽的望著原東園:“二十年過去了,你還是二十年前的原東園,可惜,可惜。”
“可惜?”原東園笑了笑,盯著那塊無名無姓已有二十年的石碑,輕歎道:“不可惜,不可惜,倘若二十年前的原東園如現在這般,或許更好一些。”
白小樓不說話,他也已望向墓碑,腦海有浮現了陳風依舊的音容笑貌。
她不是很美的女人,可真的很吸引人。
至少是很吸引他的。
白小樓閉上眼睛,雨更濃了,心也更愁了。
此時此刻柳長街也更加好奇了。
“據我所知昔年江湖上至少有兩個人是有機會名震天下的,其中一人是神劍山莊的莊主謝王孫。”
謝王孫這個名字不知道的人,或許有許多,可神劍山莊莊主恐怕沒有人不知道。
蕭王孫和原東園非常相似,他們的身份非常相似,甚至於經曆也非常相似,命運也似乎非常相似。
他們本身無名,但他們的身份地位卻令他們有名。
原隨雲腦海也浮現了謝王孫的影子。
昔年他眼睛還沒有瞎的時候,瞧見過謝王孫。
當年的謝王孫就已經和當年的父親非常相似了,隻不過父親選擇了當一個儒者,而謝王孫則早早了成為了一名隱士。
柳長街道:“陳風曾言他雖然並未和謝王孫交手,但非常肯定神劍山莊最可怕的人,並非是家傳戶誦的三少爺謝曉峰,而是那位如苦行僧似隱士一般的神劍山莊莊主,而且陳風迄今為止也沒有
把握可以擊敗謝王孫,他曾言謝王孫的武學天賦武學造詣甚至可能已經可以和兩百多年前創立神劍山莊的第一代莊主謝天相提並論了。”
原隨雲一點也不懷疑。
他知道陳風對於別人的評價一向非常公允,因此一點也不詫異,隻是有些好奇而已。
原隨雲道:“還有一個本可以名動天下,轟動武林的人正是我的父親?”
柳長街道:“是的,而且他相信原老莊主的本事不但不在任何人之下,而且也極有可能在任何人之上,一向眼高於頂,目空一切,視天下眾人於玩偶的邪帝向雨田提起原老莊主也是極佩服又可
歎,邪帝向雨田甚至曾言可惜了原東園這位蓋世奇才,為本不應當承受的事情所累,否則或許足以與他比肩。”
原隨雲當然知道這句話。
因為當日他和陳風都已經聽到了邪帝向雨田如此評價自己的父親,他不太驚訝。
柳長街眼中閃過了一道刺眼的光,望著原隨雲,道:“原老莊主本應當名震天下,但偏偏沒有揚名立萬,而原因是不是因為如今五行魔宮宮主白小樓?”
原隨雲淡淡一笑:“你認為是。”
“為什麽?”
柳長街歎了口氣:“因為白小樓變了,白小樓昔年擊敗了五行魔宮長老號稱當世刀法第二的令狐遠,其聲望名氣已是如日中之陽,無人可及,以他當年的雄心壯誌,本應當創立萬古不朽之基業
,整個魔門三大組織,成就千載不朽之人,可惜偏偏沒有這樣做。”
“是的,他偏偏沒有。”
“他為什麽沒有?”
柳長街道:“我不知道,倘若我知道就不會問你了,但我相信至少和一個人有關。”
“我的父親?”
“或許有,或許沒有。”柳長街道:“至少和小樓一夜聽春雨這一句話中人有關。”
原隨雲歎了口氣。
昔日的事情已經塵封在昔日,可昔日的記憶偏偏又要解開了。
這遲到了二十年的約期,又會發生什麽呢?
不管如何,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
兩個人,一塊石碑實在太少了。
至少少了一個人,或許也隻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