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往昔可追憶
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每個女人都有每個女人的特點，每種女人都沒有自身吸引男人的原因。
弱柳夫人當然也有吸引白小樓的原因。
弱柳夫人並不算是絕代佳人，可她身上那種溫婉書卷的氣質，偏偏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而且那雨中抿嘴輕笑的神色，亦是白小樓眼中最好的風景。
白小樓以前即便殺了弱柳夫人以後，還是非常憤怒的，他很弱柳夫人背叛了他，因為一種極其荒誕的理由背叛了他，可後來他也漸漸明白了。
他明白弱柳夫人沒有錯，他也沒有錯。
錯得隻不過是他們不應當遇見而已。
弱柳不應當遇見他，他也不應當遇上弱柳，即便他們遇見了以後，也不應當如幹柴遇上烈火一樣，奮不顧身投身在愛情火焰之中，他們至始至終都是彼此相愛的，可他們偏偏不應當彼此遇見。
他們的身份他們的性情也注定不應當彼此相遇的，隻可惜他們偏偏已是彼此相遇了。
他們一旦已彼此相遇了以後，又能如何呢？隻能以悲劇收場。
以前白小樓不明白，可如今的白小樓已不是昔年的白小樓了，因此他明白，而且還是非常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
白小樓臉上並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可心中已經裝滿了愁緒，猶如眼前的春雨一樣，連綿不絕。
他望著原東園，慢慢道：“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問題要問，可至始至終都沒有問你。”
“你可以問，你無論問什麽都可以。”原東園輕聲咳嗽了一聲，整理了那身肅穆而蕭瑟的儒袍，慢慢道：“二十年已經過去了，一些不應當說的，應當說的，都可以說出來了。”
時間是個奇妙的東西，可以讓一切的事情都變得非常淡然，即便是昔日非常重要的事情，如今也可以侃侃而談，成為了隨口道出的笑談。
白小樓不知道客氣，也從未想過和原東園客氣什麽了。
他和原東園之間早已經不知道客氣還有什麽用處了，昔年天山一戰以後，他就已欠給原東園一條命了，而昔年天山之戰之前，原東園也曾欠他一條命。
他們至始至終從未承認對方是摯友，可他們偏偏卻可以如摯友一樣，為對方做一些隻有真正的朋友才會去做的事情。
昔年原東園立在抱著弱柳夫人，雄心壯誌一瞬間就化為煙雲，心如死灰的白小樓的時候，就已經忘記了這一出手，極有可能讓無爭山莊背負永遠不可洗去的汙名，可原東園還是做了。
昔年白小樓從崇州四寇手中救下已身中毒藥，最終趕了三天三夜尋到了當時的天下第一神醫天不孤的時候，豈非也忘記了他救下的極有可能是擋住他未來霸業的正道的中流砥柱。
他們之間實在不用客氣了，也不必客氣了。
白小樓道：“二十五年前，你和我共遊天下，同時在那場春雨中遇上了弱柳，當時你是不是也已經對她一見鍾情了。”
“是的。”原東園沒有否認：“當時我和你一樣也已對她一見鍾情了，隻可惜他喜歡的人是你，而且我也非常清楚的明白她是不應當喜歡我的。”
白小樓道：“因為你是未來無爭山莊的莊主，無爭山莊的莊主怎麽可以娶一個平凡的女人為妻呢？”
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譏諷味道。
原東園一點也不在意，淡淡道：“無爭山莊曆代莊主不乏娶尋常女子為妻的列子，這對於我們無爭山莊來說並不算什麽，但我實在不應當娶她，畢竟未來我是無爭山莊的莊主，我未來一定是正
道之中流砥柱，我的日子一定是忙碌奔波的，她和我呆在一起，隻有無窮無盡的等待，而我也知道她是不喜歡過這樣的日子的”
原東園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苦澀：“我和你不同，我成為了無爭山莊的莊主，就注定會有許多牽絆，許多規矩，許多必須做的事情，許多不能做的事情，但你不一樣。”
“因此你認為她和我在一起更幸福？”
“是的，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她在你身邊的時候，臉上常常會浮現笑容，而在我的身邊，我隻能瞧見她的溫婉而已。”
白小樓嘴角勾起了一抹更加譏諷的笑容，眼中也帶上了一種極其尖銳的神色，冷冷望著原東園道：“你既然已經明白這一點，當年你為何同意帶她離開我。”
原東園愣住了，隨即苦笑：“這件事你心中早已明了，又何必問我呢？我當年根本沒有想過帶她走了，而且她也是決意不可能更我走的，當年她出現在天山，就隻給了自己兩種選擇。”
“一種是死在你的小樓一夜聽春雨之下，一種是希望你可以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一陪她。”
白小樓全身一顫，什麽話都已說不出了。
原東園淡淡道：“她喜歡瞧你為了霸業勵精圖治的模樣，可她更希望你陪著她，哪怕不去共有天涯，看著她梳妝也可以，隻可惜你連那麽一丁點時間也不給她。”
白小樓沒有法子否認。
當年他繼承了五行魔宮宮主之位以後，他的人就已變了。
特別是當他擊敗了公認五行魔宮第一高手令狐不行以後，他就已經徹底變了。
他的野心已經有了施展的天地，他希望一統魔門，實現前輩之夙願，令諸子百家縱橫天下。
也正是那一天，他陪弱柳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他們之間的話語也越來越少，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那他最不願意回憶起的一天在沒有任何預料中到來了。
原東園的視線已經望向了墨七星。
墨七星沒有望著原東園，隻是盯著沉默不語的白小樓，淡淡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了，我想以你的聰明才智也一定得出了答案，昔年七大門派五大邪門以及十三大幫派，再加上江湖上各
種高人，會再那一天出現在天山之上，原因不是因為其他，正是因為我。”
“準確來說是我通知他們野心勃勃的五行魔宮宮主白小樓獨身在天上之顛。”
白小樓不詫異，望著墨七星：“因為弱柳？”
墨七星淡淡道：“不是，你將弱柳當作寶貝，但我不是！我不喜歡弱柳那樣的女人，我會那樣做，隻是因為你，我想知道你配不配當我的對手。”
任何人也不能不承認當年蕭彈指絕對算得上江湖上風頭最盛的幾個人，特別是那段時間。
當年也是蕭彈指最會惹事的時候。
白小樓神情平靜，道：“是什麽人統治我弱柳在天山之巔？”
“是我。”
原東園淡淡道：“你若不來，我和她或許已經私奔了。”
“為什麽？”
原東園道：“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我還是喜歡她！我害怕自己忍不住帶她走，而且我知道她不想走，因此你必須來，隻可惜我不知道你不應當來的，至少不應當來得那麽早。”
來了就來了，正是那時候來。
弱柳也正是那時候死。
死在了小樓一夜聽春雨那口魔刀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