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英雄美人
遇雪尤清,經霜更豔。
踏雪尋梅閣。
前院,外院。
外院有各種各樣盛開的鮮花。
這些鮮花都是低首神龍狄飛驚根據京師以外昔日雷純的閨居踏雪尋梅閣而精心栽植的。
很難想象的出這些鮮花竟然都出自於狄飛驚一個人。
這可需要花費不少的心血與時間。
狄飛驚居然將這地方化為禁區,極少出現在踏雪尋梅閣。
很難有人想象得出狄飛驚究竟如何做到這種事情的。
難不成狄飛驚在栽種培植這些鮮花的時候,就已預料到了這些各色各種鮮花的長勢。
這種事情的確匪夷所思。
可偏偏出現了。
狄飛驚本就是可以隨時做出極其匪夷所思事情的人。
鮮花嬌豔欲滴,院子也規劃的非常平整,整個外院顯得綠意盎然,說出的生機勃勃,可也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幽靜。
無論什麽人走進這間小院,都將暫時忘記世俗上的煩憂。
蘇夢枕、狄飛驚當然也一樣。
可他們都沒有在百花爭妍的鮮花中多瞧上幾眼,更沒有望著恭敬立在踏雪尋梅閣中的侍女們。
即便這些侍女們都是精心挑選的佳人。
可無論蘇夢枕還是狄飛驚都沒有將視線與時間在這些人的身上多浪費一秒。
涼亭。
外院的東南角落是一座涼亭。
牌匾上寫道:一枕黃粱。
沒有對聯。
就隻有一口牌匾。
至於這牌匾上麵的意思,沒有人知道。
踏雪尋梅閣修建的時候,對於踏雪尋梅閣中的一切,出道京師的雷純基本上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隻有關於涼亭的起名偏偏起了變化。
昔日的踏雪尋梅閣中的涼亭為春暉。
隻不過這裏雷純改為了一枕黃粱。
這實在是個極其古怪的名字,至於其中的寒意沒有人知道。
唯一可能知道涼亭寒意的雷損早已隨著昔年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的那場決鬥而隕滅了。
雷純坐在涼亭中撫琴。
琴音悠揚悅耳,她看上去更是帶著一種超出紅塵的仙子氣質,蘇夢枕、狄飛驚筆直立在涼亭外,
不言不語,閉目聆聽。
琴音停下,他們才睜開眼睛,正好也和雷純的雙眸對視。
極睿智極冷靜極淡然極淡漠的眸子。
包囊天地,似又一切都是空。
很難用一種言語來形容這雙眸子,當然也難以用一句詞匯來形容雷純這個女人。
至於說為的遇雪尤清,經霜更豔,本就難以形容雷純特點的萬分之一。
倘若雷純的身上若還具有一種如趙師容一樣的貴氣與自信,或許這大宋第一美人就極有可能不再是流雲水袖趙師容,而是雷純了。
蘇夢枕又一次見到了雷純。
他是個極其冷靜的人,很少有失神的時候,可每次瞧見雷純的時候,都會有些忍不住失神。
昔日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結為姻親,蘇夢枕原本不過是和雷損虛與委蛇而已,可雷純的出現偏偏生出了一種奇妙的變數,他甚至曾想過倘若雷損放棄那套所謂的江湖幫派內鬥不休的理論,和他一統驅除韃虜,恢複大宋山河。
他是並不介意讓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合並的,即便雷損還是六分半堂的堂主。他也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隻可惜世事無常。
一樁姻緣,也隻能是有緣無分了。
刹那已是萬年。
現實不過一瞬。
蘇夢枕望著雷純,雷純看上去似乎還是初次進入京師時候那樣冰雪聰明純潔可愛,可眼中的那一抹睿智與靈光,已經現實昔日的雷純早已走遠。
今日的雷純絕對是金風細雨樓一個極其可怕極其厲害的對手。
他現在已對雷純一丁點都不了解了。
蘇夢枕在來的路上就回憶雷純。
他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起,對雷純就一點都不了解了——或許一直以來他了解的,隻不過雷純的表象而已,而真正的內在,他似乎一丁點都不了解,一丁點都不明白。
他知道雷純自小因身體原因,不能修習武功,可偏偏對於天下武學都可以如數家珍,各門各派招式看一眼就可以記住,而且也可以極快尋到破解法門。
但雷純是不是真不同武功呢?
蘇夢枕不知道。
雷純冰雪聰明,歌喉尤其動人,又擅長醫卜星相,詩詞歌賦,是天下一等一的絕色佳人。
可雷純想什麽?未來想要做什麽?是不是願意嫁給他,而原因又是什麽呢?
蘇夢枕也實在不太清楚。
路上他就一直在回憶關於雷純的事跡與性情。
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太了解雷純,至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雷純的內心是什麽樣的。
蘇夢枕的心中早已經流下了一陣陣冷汗。
不可思議匪夷所思。
無論什麽人麵對這樣一位一直以來都不太了解的對手,都會生出一陣證恐懼。
蘇夢枕也有過,可瞧見雷純的時候,他的恐懼竟然全部消失了,而且笑的時候,那蒼白如鬼魂的麵龐上,竟然還帶上了一抹少見的紅潤。
蘇夢枕極少笑,他的笑容絕對是很難的。
可這個月他已不知道笑了多少次了。
狄飛驚是沒有想那麽多的。
他筆直立在雷純麵前。
事實上他也不太了解雷純這個侄女,不過也不能不否認,若論才情謀略,雷純是一點也不遜色於當年的雷損的。
甚至還有過之。
特別是果斷方麵,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於雷純,他並不願意探究得太過深入。
一直以來他都相信每個人的身上都應當或多或少保存一些任何人都不應當知道的秘密。
隻要這秘密不要威脅自身的安全就可以了。
琴音停下,雷純就起身走到了蘇夢枕、狄飛驚麵前。
望著狄飛驚的時候,雷純沒有半點架子,低頭施禮。
而麵對蘇夢枕這個有著殺父之仇的仇人時候,雷純竟然看上去有些愉快,似乎眼前這個人根本不算是仇人,而是情人一樣。
一枕黃粱。
涼亭之中已備下了一些茶水。
蘇夢枕、狄飛驚、雷純很快就已入座。
茶水有沒有毒,蘇夢枕根本沒有去想,也根本沒有去看。
一口就已飲下,似乎肯定雷純不會殺自己。
又似乎蘇夢枕這次來本就是去死的。
狄飛驚有些詫異,可令他更詫異的當然不是蘇夢枕的舉止,而是蘇夢枕口中的那件事。
而這時雷純已開口了。
她提起了一個人。
陌生的名字,但又熟悉。
——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