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左手右手
馬車已停下。
陳風在大王鏢局一槍擎天王萬武的女兒王大小姐手中,掌握了一種非常奇妙的驅使健馬的功夫。
並不需要車夫,健馬就可以在道路上小跑。
當然在沒有人幹擾的情況之下,而且跑得速度並不算快。
陳風一向不太在意速度,他在意得隻不過是車上是不是舒適安穩。
陸雪琪深有體會。
她呆上馬車上不久,就已經發現這輛馬車的外觀,看上去並不算太好,車廂內部也並不算豪華。
可這車廂絕對可以算得上精致。
車廂的大門是用一種極輕極薄的木材大招,而且上麵還特意紮上了小指頭大小不一的小口,竟然達到將近百個。
因此車廂一點也不悶熱了。
而地麵上鋪著厚厚的絨毛地毯,人躺在椅子上,絕對不會感覺半點晃動。
因為絨毛地毯竟然抵消了健馬小跑的晃動。
長凳以及椅子都是特意打造的,以至於陳風隨時可以躺在,而且椅子的扶手竟然還披上了極輕極薄的皮毛,躺上去舒服至極。
她一向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倒不是沒有多少銀兩,隻不過修道者本身就應當是這樣的。
——嚐遍七情六欲,人間的喜怒哀樂。
倘若沒有這樣的堅定心智,陸雪琪也不可能將萬中無一的道法修煉大成,以至於現今這種近乎於仙神境界。
她和陳風簡直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一個並不在乎外在,而一個卻想盡一切法子去享受。
可他們這兩種人偏偏呆在一起了。
陸雪琪不去瞧陳風。
倒不是因為陳風長相平庸,言語極少,隻是她感覺到一陣殺氣。
她一向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和殺人的江湖人交朋友。
而陳風偏偏又是一個無論什麽人見了都好奇的人。
陸雪琪隻有不去望。
馬車忽然停下,靠在椅子上的陳風也已經睜開了眼睛。
健馬當然不虧無緣無故停下的。
陳風已經通過地圖估算過了,至少還有四五十息時間,才抵達與幽若、東方雄會麵的地方。
可這時候馬車偏偏停了下來。
這一瞬間陸雪琪也睜開了眼睛。
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已感覺到一隻手握住自己的胳膊。
還沒有任何反應,人就已經飄在了空中。
馬車停下的一瞬間,她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可接下來的動作,她沒有來得及半點反應。
車廂忽然碎裂七八塊。
陳風已經立在半空之中。
一隻手扯著陸雪琪的胳膊,還有一隻手已呈劍勢。
天空出現了一道劍氣。
赤紅色的劍氣,劍氣就如鮮血。
一口三四丈的巨劍,竟然半空斬下。
擦身而過。
巨劍站在健馬以及馬車之上。
鮮血拋灑,昏黃色的泥地立刻染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鮮血。
碎木飛射,鮮血已匯聚一灘。
不是陳風的血、也不是陸雪琪的血,而是健馬的血。
這匹馬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哀嚎一聲,就已經消失了。
徹底消失了,甚至連骨頭都已經不見了。
陸雪琪想吐,可沒有吐。
她已不是第一次瞧見這種場景了,事實上世上的悲觀離合他都已經瞧見過不少,因此對於他來說,這些已根本算不上什麽了。
她沒有吐出來,人已經落在了地上。
一道冷冽的聲音已在他的耳畔響起。
隻有兩個字。
不是詢問,也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後退。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語氣也平平淡淡。
可陸雪琪已經感覺兩個字中潛伏的殺機。
她後退數步,簡陋街道四周的木屋草廬之上,忽然跳下一群人。
這群人手持兵刃,什麽都沒有說。
一出手都是殺人的招式。
可他們什麽事情也沒有做。
陸雪琪什麽事情也沒有做。
這些人就已經死了。
陳風在擦肩。
劍身上的鮮血,順著劍,一點一點的滴在地上。
也一點一點滴在陰冷桀驁的青年心中。青年一身血紅色的長袍,握著一口血紅色的劍。
劍上散發著淡淡的赤色光芒。
仿佛如劍上的冤魂厲鬼在嘶吼掙紮。
剛才出劍斬殺健馬的,當然就是這位陰冷桀驁的青年。
一劍斬殺高大健馬,擁有這種本事的人並不算少。
可一劍令健馬化作一灘血水的人,可實在不算多。
這個人的本事也實在不太小。
他似乎也非常得意自己的這一劍,因此笑得很愉快,陰沉的臉更陰沉了,而且還閃過了一抹色欲。
他當然是盯著陸雪琪的。
陸雪琪即便是布衣荊釵,可國色天香的美人便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即便如此還有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感覺。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得到陸雪琪了。
也已經下定決心殺死這個讓他丟掉麵子的青年。
這個念頭才在腦海中閃過,他的手下就已經出手的。
他們的目標不是陳風,他們的目標是陸雪琪。
這是他的吩咐,無論任何人都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他的命令就如同天地的諭旨。
這時候他甚至在思忖是不是讓手下溫柔一些,不能傷到陸雪琪半點。
可他的聲音也隻能在咽喉,沒有法子吐出了。
十位他精心調教的弟子,竟然全部都倒下了。
他不但已經沒有法子說出聲音,而且笑容也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他盯著眼前這個青年,以及青年手中的劍。
他的家族以鑄劍為生,鑄造的神兵利器不計其數。
他手中的血色寶劍就是一口絕世寶劍。
寶劍不但極其鋒銳,而且帶著一種仿佛自地府湧出的可怕嗜血力量。
甚至可以提升使用者的功力。
這口寶劍和他的功體非常契合,施展起來,猶如一體。
青年手中的劍絕對算不上寶劍。
這樣的劍,家主從來都不會拿出來,甚至家族中一個普通的弟子普通的仆人,也不可能鑄造出這種劍。
這劍本就是廢劍。
可廢劍在這個人手中使用出來,竟然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可怕魔力。
劍出。
他根本沒有瞧見劍如何出手,他隻看見青年擦拭劍,他的手下就已經全部倒下了。
他震驚不已,世上為何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物。
青年的心沉了下去。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位可怕的高手了。
劍上的鮮血已經幹了,陳風緩緩將劍插進了劍鞘。
一道銳利的視線已經落在臉上。
青年已經感覺麵頰有些刺痛,可心更是冰涼。
“左手還是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