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雄霸的決斷
雄霸最信任的人是女兒幽若。
或許說他隻信任幽若，除開幽若以外，無論是步驚雲聶風亦或者秦霜，都保存著懷疑。
他們並沒有在屋舍中，而是在散步。
一群人跟在他們的身後，這其中沒有步驚雲，也沒有秦霜。
步驚雲，秦霜都已派出去了。
他們的談論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的。
鮮花綠草，野草春花。
一片祥和的景象。
青雲峰山腳下，他們悠閑漫步，看上去舉止隨意至極。
可他們的言談卻已關係到了未來天下局勢的變化。
這種變化這種影響，決定著不知多少人的生死存亡。
“為父這一生不知麵對了多少陣仗，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當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殺我，才能走到如今這個位子。”雄霸：“一直以來我行事基本上都是十拿九穩，即便最不穩的時候，也至少有四五成勝算，可如今這一戰，我偏偏沒有一丁點勝算。”
幽若微微一笑。
“爹爹認為獨孤城主獨孤一方有多少勝算呢？”
雄霸不假思索：“他基本上和我一樣，沒有半點勝算，我和他都如浮萍，隨波逐流，或許在我們踏進青雲峰以後，就已生不由己了。”
幽若收起了麵前的笑意，輕輕怕掉雄霸肩膀上的落葉，慢慢道：“父親，你知不知道我實在有些討厭你。”
“討厭我？”雄霸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你為什麽討厭我？”
“因為你太冷酷太無情了，以前我甚至還很恨你。”幽若摟著雄霸的胳膊：“可直到來到天下會，我才知道你是不能不絕情的，無論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我們，你都必須絕情！倘若不絕情，或許我們早已經死了。”
雄霸深有感觸：“江湖這潭水實在太深了，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我本以為天下最可怕的勢力，不過所謂的無雙城、劍宗等而已，可知道成立天下會以後，我才明白許多真正的大勢力一直冷眼瞧著天下的變化，特別是帝釋天，他的目的竟然就是讓神州步入永無止境的分裂爭霸的武林局麵，這才是導致神州三百年以來，並未出現一位真正一統天下皇者最可怕的原因。”
“有時候我甚至思忖過，倘若我不踏足江湖，或許日子過得一定會比現在愉快得多。”
幽若冷聲一笑：“你的日子一定沒有現在這樣愉快。”
雄霸皺眉：‘為什麽？’
“你若不涉足江湖，又怎麽可能擁有我這樣可愛的女兒呢？”幽若眨著眼睛。
雄霸笑了起來。
大笑。
笑得愉快極了，他摟著自己的女兒，愉快道：“是的，倘若我雄霸一生沒有你這樣一個女兒，才是真正遺憾啊。”
“那是當然。”幽若慢悠悠道：“不管如何，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隻有最後一步了，現在已不是猶疑的時候，我一定要瞧見父親登上那一統神州的地位，沒有任何可以阻止，無論任何人阻止，我都要為父親掃除。”
雄霸不說話了，低頭望著幽若，望著自己這個寶貝女兒。
他真已無言語了。
心中閃過了一抹說不出的歉疚，一抹說不出的憐惜。
現在他的心中實在有些後悔了。
這個江湖實在太藏龍臥虎了，一山比一山高。
倘若他早知道江湖是這種模樣，當年又何苦涉足呢？
這一刻他不由思忖起了死去的妻子，兒子。
現在他隻有一個女兒。
而這個女兒為了他的天下霸業，不惜一切，勞苦至今。
雄霸不能不有些歉疚。
——他是絕世梟雄，手段冷酷，喜怒無常，翻臉無情。
可他畢竟還是人啊！
他還是有七情六欲的，隻不過他認為有些人不配擁有他的七情六欲而已。
一瞬。
他已收起了遲疑的視線。
眼神變得非常清明了。
他的聲音也忽然非常冷淡了。
幽若當然是可以感覺得出的。
他知道父親已經從父親這個位置上，回到了天下會幫主這個位置上，非常冷靜，也非常冷酷。
“你的推斷是沒有錯的，步驚雲果真就是當年霍家霍步天的養子，這些年來他一直潛入天下會，直到我收他為徒弟，這期間已過去了十幾年。”雄霸：“倘若我不尋人仔細去調查，或許還調查不出。”
幽若歎了口氣：“當年父親滅了霍家滿門，步驚雲又是一個懂得恩義的人，他當然要找父親報仇，如今步驚雲已算得上一個極其不安穩的因素了，父親準備如何做？”
雄霸望著幽若：“你希望我如何做？”
“從情義上來講，步驚雲這些年來對天下會居功至偉，對女兒也照顧有加，他實在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我也願意尊稱他為師兄。”幽若：“可他和父親你仇深似海，已是不可化解了，如今他已是極其不穩的因素，當然不能不解決。”
“不愧是我雄霸的女兒，在這種事情上麵，果真果斷。”雄霸：“隻不過我暫時不會殺他，也不會動他。”
“不會？”
“不會！”雄霸：“三大弟子之中最符合我心意的人，隻有步驚雲一人而已，至於聶風太過仁慈，秦霜太過於遲疑，都不是做大事的人選，唯有步驚雲才是。”
“隻可惜我和他畢竟已是敵人了。”
雄霸眼中射出一抹寒光：“可我現在不會殺他，現在殺他也沒有什麽用處，如今我需要將一切的心思都放在明日七月十五的青雲峰上。”
“倘若明日我若敗，那一切都沒有用！”雄霸：“倘若明日我成為了勝者，那到時候就由我親自了解與步驚雲的恩怨。”
他的聲音很冷靜，語氣也沒有一丁點波動了。
幽若也沒有說話了。
她是很了解自己的父親的。
可有時候偏偏不了解。
畢竟是梟雄。
梟雄豈非本就是喜怒無常，難以捉摸呢？
不管如何，一切的事情都必須放下。
一切的注意力都必須集中在明日的決戰。
這不僅僅是陳風、燕十三的決戰。
也關係到天下會，也關係到無雙城。
似乎一切都已賭在這場決戰上麵了。
雄霸閉上嘴了。
他和女兒幽若走在這青草地上。
他已經忘記自己有多麽沒有這樣悠閑了。
爾虞我詐的日子，他過得實在太久太久了。
陳風和雄霸、獨孤一方都不一樣，一點也不一樣。
他可以算得上是明日的主角，可偏偏過得說不出的快意與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