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山城
山城。
這個山城在遠山，遠山在千裏之外。
江湖上久已未傳出陳風的消息了，自洛陽紫禁之巔一役以後，作為旁觀者的陳風又一次消失在了江湖人的視野。
可江湖上的小道消息流傳不絕。
有人說陳風曾和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喝得亂醉如泥，也有人說陳風和慈航靜齋的師妃暄仙子把手共遊蜀中，又有人曾言前不久在嶺南爆發的一場驚世駭俗的決鬥，正是天刀宋缺和陳風的第二次決戰。
一個傳奇的人，身上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傳說。
這些傳說當然有對，也有錯。
可對於這個人很好奇的人，是不會在意的，一點也不會在意。
但陳風在哪裏，的確已徹底消失在了江湖人的視野中。
不久前，神劍山莊的少莊主，曾與葉孤城、西門吹雪並列的當世三大劍客之一的謝曉峰，據傳和第三世界的神秘刀客交鋒，兩人的交鋒竟然使得整個翠雲峰都是殘垣斷壁，一片狼藉。
這場決戰，也是自葉孤城、西門吹雪紫禁之巔一役以後，談及得最多的決戰。
而陳風這個名字，也漸漸被各種各樣的熱鬧事情，徹底淹沒了。
——江湖就是如此。
每個人都可能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但每個人也都可能消失在眾人的視野。
古往今來也不知多少為名俠大盜，也都是這樣消失在江湖上的。
這個小小的山城，陳風是從未來過的。
可他偏偏對這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無論是街道上的雜貨店也好，亦或者是門口不遠處的澡堂，還是一些珠寶首飾店，甚至於來來往往吆喝的商販，這些他似乎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他當然沒有來過這裏，也當然不可能對這裏熟悉。
他熟悉的，並非是這裏的一切，他熟悉的隻不過是一個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忘記的人。
——當一個人的心中倘若產生了這樣的一個人，那世上無論任何陌生的地方，他都會感覺很熟悉的。
陳風隻知道那個人在這裏，可偏偏不知道那個人在什麽地方。
可陳風不著急。
一直以來陳風都不是個喜歡著急的人。
過去他就從未著急過，現在也不例外。
——一個人無論做什麽事，無論這件事是簡單也好，困難也罷，那個人都不應當著急，著急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陳風很清楚這個道理，因此他很少著急。
陳風感覺自己從未這樣清閑過。
這段時間他倒是遇上了不少熟人，特別是自和胡金袖、陰嬪在嶺南一帶分別以後，陳風就先後遇上了宋玉致、雷純、唐婉，甚至明月心、龍五。
一個人想要見到這些人，都是不容易的。
可陳風遇上他們，一共才用了不過短短的五天。
以他的智慧不可能想象不出，這些天南地北的人，會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一定發生了一件什麽樣的事情，否則這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呢？
可對於這些事情，陳風都沒有去想。
甚至在不久以後，他在道上遇上帶著鬥笠，身著男裝，粗布麻衣，可還是難以掩飾國色天香，氣質如仙的師妃暄仙子，他也沒有多思忖。
師妃暄這一次的裝扮，已和他記憶中的師妃暄已非常不同了。
甚至以前熟悉師妃暄的人，再一次瞧見師妃暄，也都會懷疑這就是師妃暄仙子。
陳風甚至可以看得出師妃暄的腳上甚至還有厚厚泥土，顯而易見是在田間走過，而且還不止一趟。
陳風對於這位師妃暄仙子是真正佩服的。
——一個真正以天下蒼生為重，而無私情的人，並不多。
一個人可以做到以天下蒼生為重，而且又能踐行的人，這種人就已更少了，少得不能再少了。
這種人當然更是非常難得的。
陳風也隻不過和師妃暄談論幾句而已。
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師妃暄詢問。
兩人也不是閑談，師妃暄也並非是個喜歡閑談的人。
慈航靜齋的師妃暄仙子雖然瞧上去一點也不想是仙子，可她的談吐卻也是憂國憂民，字裏行間之中，都已談及天下眾生。
“當今亂世，具備何種要素的人，可為天下之主。”
這個問題師妃暄是本不應當問陳風的。
曆代慈航靜齋行走於世的傳人，對於這些事情，都應當深有體會，否則梵清惠也不可能讓師妃暄行走於世，顯而易見師妃暄已對過去君王論的理解已有了不同。
陳風對於這個問題並沒有法子闡述，隻是說了一句真心話。
“黎民百姓若不苦，此人可為君王；天下士子若不苦，此人也可以為君王，萬裏疆土之將士若不苦，此人也可為君王，師仙子認為呢？”
師妃暄沉默許久，忽然對著陳風躬身。
“天下若不苦，此人方可為君王。”師妃暄：“多謝陳兄告知，妃暄還要再繼續瞧一瞧，瞧一瞧這個天下眾生，也瞧一瞧這這萬裏疆土。”
陳風目送師妃暄離開。
他清楚有一種，他們要做的事，思忖的事，是無論任何人瞧見，都會自愧不如，甚至感覺非常渺小的。
師妃暄正是這種人。
一個無論正邪善惡，都將自愧不如的人。
可這些在陳風的眼中就如浮雲。
浮雲已過，在心中也絕對不會有太多的留戀。
他的心早已飄遠，飄到了這個從未來過的小鎮。
小鎮的麵館並不多，最火爆的一間麵館，地理位置不算好，在小鎮街道最盡頭的小巷中，而且店小二和店老板的招待也是一點都不熱情，陳風走進這間麵館的時候，甚至感覺自己似乎欠店小二店老板千百兩銀子一樣。
可這間麵館的聲音卻很好。
黃沙漫天，已是黃昏。
這裏的黑夜來得往往比其他的地方要早。
陳風走進這間麵館的時候，還可以瞧見陽光。
一刻鍾過去的時候，屋中已點上了蠟燭了。
這時候麵也端上桌了。
將麵端上桌的人是個氣質優雅的青年，這人並不是店小二，這人的舉止風度瞧上去也一點都不是店小二。
這個人瞧見陳風的時候，居然重重喘了一口氣，道：“你這個人，為什麽總在不應當出現的時候出現呢？”
他說完這句話，屋中的蠟燭都已被吹滅了，此時此刻陳風才剛剛拾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