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 輕劍快馬

  柳輕侯後撤。


  健馬也後撤。


  柳輕侯坐在健馬上，此時此刻已經後撤。


  可他的眼睛還是盯著陳風的。


  昔日因上官小仙、上官飛以及陳風的緣故，導致他大敗了一陣以後，柳輕侯就已很關注陳風了。


  甚至已研究陳風遇上的每一件事，經曆過的每一場決鬥。


  他本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人。


  可如今柳輕侯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了解這個人。


  ——從資料上總結出來的訊息雖然是可以相信的，但也絕對不能全部相信。


  此時此刻，柳輕侯已有這個念頭。


  ——他已經開始不認得眼前的陳風了。


  關七也一樣，關七從未見過陳風竟然也如此霸道。


  甚至已不能用霸道來形容，應當說蠻橫，甚至應當說蠻橫到了極點，這樣的陳風實在不是關七記憶中的陳風。


  可此時此刻陳風身上流露出登臨絕巔，睥睨蒼生的氣勢，卻令關七不能不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陳風。


  除開陳風以外，世上已沒有任何人是擁有這種氣質的。


  柳生劍影實在有些詫異。


  詫異眼前這個年紀不過三十的青年人，為何有如此大的口氣。


  他也實在很詫異關七這位實力極其可怕的高手，居然一點也不反駁，但這不是他感覺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最不可思議的地方，是陳風已下馬了。


  陳風已躍下了健馬。


  他做出了一個無論什麽人都沒有想到，但也本來就應當在意料之中的動作。


  出劍。


  劍原本就已握在了手中。


  此時此刻陳風出劍也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隻不過陳風出劍似乎顯得非常突然，亦或者說陳風的出劍，顯得實在太冷靜，也實在太果斷了。


  冷靜的不可思議，果斷的匪夷所思。


  可劍在這一瞬間已經出鞘了。


  人也在這一瞬間躍向了柳生劍影。


  有兩個人已經被遺忘了。


  ——他們原本是那種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應當被遺忘的人物，可此時此刻他們自己也不能不承認，自己已經被遺忘了。


  他們也不能不承認，對方是有理由可以將他們遺忘的。


  雄霸、破軍。


  這兩位第三界鼎鼎大名，威風不可一世的絕世高手，此時此刻已徹底被人遺忘了。


  雄霸、破軍立在山下，俯瞰著山穀之中對峙的四人。


  他們是將這一係列事情都瞧在眼中的人。


  他們先瞧見了關七的橫空出世，與億萬劍氣抗衡，又瞧見柳生劍影輕描淡寫之間，消弭了那如洪流般暴走的劍氣。


  當然他們更瞧見了陳風、柳輕侯的出現，也瞧見了陳風悍然之間就已出劍的動作。


  雄霸望著破軍，破軍凝視雄霸，也已不知過去了多久。


  破軍開口了。


  “他是陳風？”


  “青雲峰之巔，他算得上最出彩的一位，也是最具有豔福的一位，你難道忘記他身側那位青雲峰之主陸雪琪的飛劍之術。”


  任何人都不能忘記。


  一口晶瑩剔透，仿佛如針尖的劍。


  在瞬間之間化作一口三尺青鋒。


  ——奪人性命於瞬息之間的飛劍。


  這樣的一幕，當時已震驚了天下英雄。


  不但雄霸、獨孤一方等人都已被震驚了，即便是隱居多年的第一邪皇、第二刀皇等人，亦驚駭不已。


  他們平生以來從未瞧見過這種絕技。


  破軍當然也忘記不了。


  他更忘記不了，當日陳風以曠世劍術先和燕十三一戰，隨後與劍聖蓋聶共闖陰陽家的殘破世界。


  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破軍如何能忘記？

  他的話語中的意思，顯然不是字麵上的意思的。


  “可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陳風了。”破軍：“他實在太蠻橫霸道了，若論這一點，老子從不肯服輸，可如今我似乎也不能不服他了。”


  雄霸笑了起來。


  他忽然發現破軍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也會開玩笑了。


  可雄霸的笑聲很快就已止住了。


  他的眼睛都已在放光，精神都已聚集在一點。


  這一刻他竟然徹底遺忘了破軍。


  破軍也徹底遺忘了雄霸。


  這一刻隻發生了一件事。


  陳風已經出劍了。


  這一次出劍實在太突然了，甚至沒有任何人可以預料得到，陳風竟然在這種時候出劍。


  這一瞬間的出劍，根本已沒有給柳生劍影太多思忖的時間。


  而在這一瞬間，劍竟然已經出鞘了。


  呼吸都已經屏住了。


  破軍、雄霸都已屏住了呼吸。


  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做一件事，視線已盯著陳風、柳生劍影這一戰。


  關七、柳輕侯也都已經後撤。


  他們的視線，也凝視著這一戰。


  平心而論，這一戰實在不能不算得上精彩。


  但也或許可以這樣說，這一戰實在一點也不精彩。


  這當然是對不同的人來說。


  倘若對於武學造詣不高的人來說，他們實在難以從陳風和柳生劍影的交鋒之中瞧見什麽，甚至感覺說不出的枯燥與無味。


  可對於關七、雄霸等人來說，他們的冷汗都已流了下來。


  而且還是不停的流出冷汗。


  他們的靈魂之中，都已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這一戰若論氣勢與威力，看上去絕對比不上關七、柳生劍影的交鋒。


  關七、柳生劍影的交鋒，仿佛瞬息之間，似乎可以摧毀這一方天地。


  可陳風的出手出劍。


  他的劍上甚至連劍光都極少出現。


  他的出劍隻有一種輕靈曼妙，快絕如光電，時而優雅如皇後。


  柳生劍影麵對陳風的第一劍，展出了一道數十米長的劍氣。


  可陳風竟然直接穿過了那劍氣，非常精準的尋到劍最核心也最薄弱的部位。


  這一劍以後，柳生劍影即便想要和陳風拉開距離，也已不可能了。


  此時此刻柳生劍影麵對陳風，感覺到了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決鬥。


  陳風的劍與柳生劍影的劍交鋒的那一瞬間。


  他們這兩個劍客，仿佛就如同被天神擺在了刀山之上。


  他們兩個人都在刀山之上以各自奇妙的劍法行走，而他們其中任何一人跌下刀山，那下方就是地獄。


  他們就在刀尖上行走。


  一招一式之間，都決定著自己與對手的性命。


  他們的出手是絕對不能存在半點遲疑的，因為這一瞬間對手就有機會殺你至少十次。


  他們出手不能有遲疑，他們的出劍也絕對不能出現一丁點的失誤。


  兩人都在不停的出劍，每一劍都足以令對手在死亡道路上，至少走過兩到三次。


  最令關七、柳輕侯、雄霸、破軍感覺窒息的是。


  每一個呼吸間，兩人至少已在死亡的道路上，來回走過了五六次了。


  這是一種多麽可怕的交鋒，一種多麽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交鋒呢？


  這種交鋒令人實在難以想象得出。


  也實在令人動容，甚至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