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破開樊籠
陳風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為什麽世上每次發生大事,一些人都會將這些事情千方百計的牽扯在他的身上,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大事,都似乎有人可以將這些事情,牽扯到他的身上了。
而在這些事情之中,他也實在並未起到非常關鍵性的作用。
譬如昔日青雲峰一戰。
青雲峰一戰之中,天下高手都紛紛湧現而出,甚至於東皇太一、帝釋天、神、魔這樣的人也橫空出世,但陳風事實上一直以來也都隻不過是被邊緣化的看客而已。
倘若不是蕭王孫一錘定音,那這事情還會繼續愈演愈烈,至少陳風自認為沒有什麽法子可以阻止。
隨後的獨孤星夜、曹秋道、項少龍這些人,似乎也每每將事情可以牽扯到他的身上,而事實上他也實在在這其中並未起到非常關鍵性甚至決定性的作用。
既然如此,為什麽這些事情都要牽扯到他的身上呢?
陳風實在不太明白。
這次的事情也一樣。
吳明千方百計設下一個局,甚至也已請動白玉京這位幾乎已快遊曆於江湖之外的長生劍主加入這一係列的事情中來,可如今瞧來,這些事情似乎也還是和他並沒有太多的幹係。
他也隻不過是在一隻隻手的推動之下,漸漸了解了這所謂的事情真相,甚至於這所謂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不是事情的真相,陳風也並不清楚,現在陳風已經發現自己已經很疲憊了。
疲憊得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判斷,亦或者說現在他已不願意繼續判斷下去了。
——倘若這件事不牽扯到末世降臨,牽扯到這一方世界極有可能毀滅,陳風又如何能參與這件事情中來呢?
步驚雲被雄霸擊落山崖以後,陳風就已經第一次非常正式的思忖這一係列的事情,他沒有得出什麽答案,可眼睛已經愈來愈清澈,愈來愈明亮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這些時日,應當說這一兩年以來,都已經在被無形的線條牽扯著。
這條線條就是情誼,亦或者說他對於這個世界的眷念,甚至可以說是一些他最不願意舍棄,也最想要抓緊的東西。
有些人利用這些東西,牽扯住了他的腳步,甚至令他如同木偶傀儡一樣行走,在那些人的掌控之中。
陳風這時候卻已忍不住開始思忖起來。
“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樣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麽呢?”
陳風忽然發現自己這一兩年來,走過的道路,就如同一個又一個的圈,而且這一個又一個的圈,就成為了捆綁他的線。
他走得越多,做得越多,也就越是作繭自縛。
可如今陳風想自己問一問自己——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是不是得到了自己的目的呢?
答案是肯定的。
陳風思忖了半晌,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也得到了一個恐怖的答案,他已經快失去自己的判斷了。
他已經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的怪圈,一個又一個的泥團之中,難以再脫身出來了。
而原因正是因為他在乎的那些東西。
而有人理由了他在乎的這些東西,因此他已經失去了判斷。
陳風忽然發現自己這些時日仿佛做了一場夢,一場不斷冒險,不停冒險的夢,如今這個夢終於在一次又一次的冒險,一次又一次的疲憊之中蘇醒過來了。
陳風又已經是陳風了。
傅紅雪還沒有誰。
一個人知道自己隨時都要死了,都會想瞧一瞧外麵的世界。
傅紅雪知道自己的病隨時都可能發作,而且他也實在睡不著。
夜色已深,烏雲密布。
可這時候傅紅雪瞧見了陳風。
他發現陳風又已經是他認識的陳風了。
鳳凰集中瞧見的陳風,身上還有一種如山的壓力,可如今的陳風身上已經沒有那種壓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如山般的冷靜。
無匹的冷靜。
那是一種劍客具有的冷靜。
傅紅雪望著剛走出房屋的陳風,言語很直白:“你已經變了。”
陳風微微一笑:“有人說人的境界有三種,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我如今似乎已經達到了第三種境界了。”
傅紅雪:“你本就處在第三種境界,你對事情看得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這也是你為什麽可以在磐石鎮群雄環伺的時候,能殺出一條血路的原因。”
陳風不否認。
“那時候我還才剛剛踏入江湖,我也還未將自己當作江湖人,因此自然可以以冷眼旁觀的眼神瞧世上的一切人和事,可一入江湖深似海,這種感覺就隨著江湖上的沉浮,也漸漸消失了。”
“但你似乎已經尋到了昔日的那種感覺?”
“是的。”陳風淡淡道:“我已經尋到昔日的那種感覺了,我現在可以瞧見的事情,遠比以前瞧見的事情要清楚得多了,你呢?”
陳風望著傅紅雪:“你這一路尾隨於我,豈非正是想要瞧見我的這種變化?”
傅紅雪沒有否認:“我現在還不能離開,也不想離開。”
“你也想瞧一瞧那個柳生劍影?”
“不是。”傅紅雪:“我不想瞧柳生劍影,也對所謂的重鑄世界根本沒有半點興致,我隻是想瞧一瞧你如今又如何麵對這一係列的事情。”
陳風笑了笑,他抬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
烏雲已漸漸散開,月兒也已露出了笑臉,他慢慢道:“其實我也想知道如何麵對接下來的一切,對於我來說,此時此刻我已經是局外人了。”
傅紅雪相信陳風的話。
他從陳風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可以看得出。
陳風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座山了。
甚至什麽都已經沒有了。
陳風又已是飄在九天之外的逍遙人物了。
過去陳風就是的,中間一段時間不是,如今他又已經是了。
他跳出了一切一切束縛住他的枷鎖。
不是人跳出了,而是心跳出了。
他的人還在枷鎖之中,可心已跳出得很遠。
因此整個人也絕對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