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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七刀之戰

  嶺南宋家山城名列武林七大聖景之一,卻根本沒有天刀那種鋒芒畢露,唯我獨尊的霸氣,山城環境體現出的意境卻是恰恰相反。若說飛馬牧場後山給人的感覺是意態闌珊,使人產生一種隱退山林的**。那宋家山城則會給人一種閑適安逸的感覺,置身於此,人的心情不覺便會平和下來。 

  山城的環境十分高大上,寬敞的大道以青石鋪成,十分平整,且層層遞進,即使兩輛馬車都能並駕齊驅,與後世鄭榭逛過的一些公園的路面很相似。大道兩旁遍植花草樹木,間有清澈的小溪在其中穿插,更有許多充滿南方特色的亭台樓閣和別緻精雅的小橋流水,像是園林更勝過像過府坻。 

  宋智等人引著他在花圃間的小路穿插而行,鄭榭沿途觀賞一陣,嘖嘖嘆道:「這裡就是致致從小生活的地方了,高貴典雅,與致致一般動人。不知閥主他老人家何在,鄭某已經等不及要向他提親了。」 

  宋玉致憤憤地瞪他一眼,道:「登徒浪子,爹爹見了定會將你一刀斬殺。」 

  鄭榭打趣道:「岳父他老人家都是用天刀挑女婿的嗎,若是這樣,恐怕致致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宋智道:「鄭少不要別緻致胡說,大兄知道鄭少要來,已經在磨刀堂等候,鄭少直接過去便可。」 

  鄭榭道:「鄭某對磨刀堂的大名也是嚮往已久。致致,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說罷,便走過石橋,往磨刀堂的大院里行去。 

  磨刀堂是在一個三進大院的最深處,鄭榭穿過兩個拱形門洞,才到了一處掛著「磨刀堂」大字的建築物前。 

  磨刀堂自然不是磨刀的地方。倒像是一個收藏名刀的大殿,在室內牆壁上懸挂著數十把樣式不同的寶刀,它們每一個的主人都是曾經響譽江湖的用刀高手。 

  殿中最吸引人目光的卻不是這數十把竟境不同的名刀,而是負手站立在寶殿中央的偉岸男子。 

  曾有句話「就像黑夜裡的螢火蟲,那麼的耀眼奪目」,雖然是句玩笑話。但用在這裡卻再適合不過,宋缺就是這種人,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卻比殿中所有的事物更吸引人的注意。 

  鄭榭踏入磨刀堂的第一步便看到了宋缺,似有心靈感應般,隨著鄭榭腳步落下,宋缺的身子也緩緩地轉了過來,彷彿演練過了千百遍般的完美。 

  當他站在磨刀堂內之時,兩人已經正面相對。 

  「晚輩鄭榭。見過閥主。」鄭榭恭聲說道,目光緩緩地在宋缺的身上掃過。 

  宋缺的容貌剛毅俊朗,似刀削斧鑿般完美,沒有任何瑕疵,將男人獨有的奇特魅力發揮到極致,足以讓任何女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會為之心動。他有一種令人高山抑止的氣度,他沒有鋒芒十足的侵略感,反倒充滿了儒人學者的優雅風度。配上他那完美均稱的身型和淵亭岳峙的體態。確實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獨特風範。 

  他也同樣打量了鄭榭一眼,臉上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淡然地說道:「鄭少可知道,你在來之前就已經做了兩件得罪於我的事。」 

  鄭榭悠然邁步,如走在自家的小舍一般,聲音平靜地說道:「晚輩抓了玉致小姐該不算其中一件。」 

  宋缺沒有高門大閥的傲慢,像是與普通人交談一樣地說道:「玉致之前已經與我書信說過,此事怪不得你。」 

  鄭榭奇道:「既然如此。在下左思右想,也就只能想到一件了。鄭某也正是為攻打巴陵之事而來,巴陵此前是貴閥的盟友,以後也不會改變。在下自認為我會是比蕭銑更好的一個結盟對象。」 

  宋缺負手道:「在此之前,李密曾與我傳書一封。請我出山營救李公子,否則只能將玉致退婚,這是另一件。」 

  鄭榭大訝,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嗎?我倒覺得閥主應該感謝我才是。李天凡那種賊眉鼠眼,不學無術的小子哪能配得上令千金,我若是閥主,肯定會回他八個字:什麼玩意,滾一邊去!」 

  宋缺哦了一聲,又道:「那若是換成鄭少家的千金遇到此事,那又當如何?」 

  鄭榭立刻道:「要是我內定的女婿被人欺負了,那還回什麼信,直接操刀過去把他剁了完事。」 

  宋缺笑道:「鄭少的想法果然異於常人!」 

  鄭榭摸摸鼻子,道:「好,那就當成是兩件事。既然鄭某來了,乾脆兩件事就一併解決了。在下害得閥主丟了一個女婿,自當為閥主再找一個更好的,你看我怎麼樣?」 

  宋缺點頭道:「很好,比李天凡強過百倍。」 

  鄭榭笑道:「這麼說來,閥主是答應了。」 

  宋缺身上驀然散出一股能將虛空橫刀的凌厲刀意,沒有回答他,反問道:「鄭少可知道哪一把是天刀?」 

  鄭榭目光如電,驟然望向牆上那一把造型高古沉重的連鞘寶刀,道:「天刀八式否閥主擇婿的條件之一,我很想知道李天凡那孫子有沒有走過這一匝,閥主不會寬已嚴人,區別對待。」 

  宋缺張手一抓,天刀便飛入他的掌中,驀然笑道:「恰恰相反,宋某正是為了滿足鄭少寬己嚴人,區別對待的原則才會多加這一試。」 

  鄭榭道:「閥主誤會了,其實我這個人很沒原則的。」 

  宋缺道:「不用多說,就讓宋某領教一下鄭少能夠戰敗祝玉妍的蓋世神功。」 

  鄭榭神容一正,收起了臉上的嬉笑,昂然道:「在下對天刀也嚮往已久,就讓鄭某以這一雙手掌來接閥主七刀。」 

  宋缺又目陡亮,天刀八式共有八招,第八刀一出,勝負立斷,局勢已不在兩人掌握中,到時則只有一個人能站著走出磨刀堂。敗者至少也是重傷垂死。這一戰非是生死決鬥,七刀之數剛剛好。 

  「好,鄭少請接第一刀!」 

  話畢,天刀已經出鞘。 

  在一瞬間,磨刀堂中每一寸空間皆被霸道無匹的刀意充填,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刀芒秘境。刀意懸而不發,與鄭榭處在一個平衡之間,只要他稍有一動,便會觸發漫天的刀意,迎來火山噴發般的兇猛攻擊。 

  而在這時,天刀也緩緩向鄭榭斬去。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一動不動的接天刀一擊。 

  鄭榭也不能。 

  天刀斬下,從鄭榭頭頂斬下,將他一劈兩半。 

  在下一瞬間。被斬成兩半的鄭榭時同向兩側射開,在半空中,鄭榭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動作瀟洒飄逸,如仙人起舞,憑虛御空。 

  漫天刀意應聲而動。向鄭榭的八道身影射去。 

  就在這時,八道身影同時消失。 

  宋缺旋風般轉身。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鄭榭。 

  兩者奇異地調換了一個位置,鄭榭站在了大殿正中央,而宋缺卻倚門而立。 

  「鄭少這套步法叫做什麼?」宋缺目露精光,饒有興趣地問道。 

  鄭榭油然而道:「凌波微步,可還入得閥主法眼。」 

  宋缺不吝言語,贊道:「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鄭少此步伐以易經六十四卦為基礎,深諳莊子逍遙之道,洞察氣機之敏銳無能出其右。每一步能踏在了氣機最弱之處,果然不愧為凌波微步,讓宋缺大開眼界,請接第二刀!」 

  說話間,又是一刀漫不經心地向鄭榭斬去。 

  鄭榭不由鄭重起來。 

  這一刀看似漫不經心,卻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甚不知何時起始,何處是終點。虛虛實實,強弱循環往複,氣機每一刻都在變幻之中,讓人想要攻其弱點都無法辦到。 

  最弱之處隨時都能變成最強之處,無跡可尋亦是無機可尋。 

  鄭榭倏地向前撲去,雙臂揚起,如一尊千手觀音,伸直手指往刀鋒點去。 

  「叮叮叮叮叮叮……」 

  無數的金戈交擊聲連聲一道聲音。 

  鄭榭每一指都點在了天刀的同一個位置,根本不管它是虛是實。 

  「當!」 

  幾乎是在一瞬間,天刀頓住,懸立在鄭榭額頭前,將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鄭榭面帶微笑,一根手指頂在刀尖之上。 

  宋缺倏地收刀,油然問道:「這又是何指法?」 

  鄭榭道:「一陽指,一種點穴的手法。」 

  宋缺大笑道:「鄭少視人刀為一體,截取刀中穴脈,將有形之術變無形之法,化腐朽為神奇,用的妙!」 

  鄭榭道:「閥主法眼無差,曾有人以此法衍生出一種劍氣之道,還請閥主指教。」 

  說罷他便主動攻擊,划指為劍,瞬間綻放出數十道無形劍氣,雷霆電光般射向宋缺。 

  「好!宋某這一刀名為一蛇吞象,厥大如何?」 

  說罷,一刀向鄭榭斬去,猶如巨鯨吸水,氣吞山河。 

  …… 

  宋家三人坐在半山腰的小亭中,亭外有清溪流水,水聲叮咚。 

  輕風拂來,花香四溢,甚是閑逸。 

  忽然間,宋智站起身來,仰頭向山上望去,凝聲道:「大兄出刀了!」 

  安適的氣氛霎時消散,宋師道和宋玉致也霍然起身,瞭望向磨刀堂所在之處。 

  宋玉致道:「我早就說過,爹爹肯定不會放過他的。數十年來,凡是進入磨刀堂中的,沒有一個人都站著走出來。」 

  宋師道笑道:「小妹是不是有些擔心了,我倒覺得鄭兄乃是人中龍鳳,與小妹很是般配。更兼且是江中和巴陵的首領,嫁給他也不會辱沒了宋家的威名。」 

  宋玉致哼道:「誰會關心他,爹爹將他宰了最好。」 

  宋師道說道:「鄭兄的功力不凡,青年一輩中無出其右者,說不定會讓爹爹另眼相看,很可能可就應允了你的婚事。」 

  宋智奇道:「大兄的想法豈是我們可以揣度,結果如何,看下去便知道了。」 

  就在這時,又一道澎湃的刀意從山上傳下來。 

  …… 

  快。 

  這一刀只能用一個快字來形容。好像超脫了空間的限制,刀高揚起便到了鄭榭跟前。大殿中所有的氣流和生氣都似被宋缺這驚天動地的一刀吸個一絲不剩,這跟天魔氣場有幾分相似,能吞噬無形之勁加諸己身,將刀法的霸道發揮到了極致。 

  能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的宋缺也被勾起了興趣。已經將天刀運用到了極致,戰意昂然。 

  應付如此一刀,只有應拼一途,任何偷機取巧的想法都只能加速自己的敗亡。 

  「吼!」 

  一聲震天撼地的咆哮聲響起,如龍吟,如象嘶,一股狂暴到極限的力量在磨刀堂中炸開。 

  十三層的龍象般若功爆發。 

  山下三人也隱隱聽到這股嘶吼聲,不由駭然失色。 

  鄭榭像是一頭洪荒猛獸般,爆發出驚天傳力。向著天刀最強最猛的一點直衝過去! 

  「轟!」 

  磨刀堂都顫動起來,房梁吱吱作響,殿中的陳設家私直接被這股狂暴的氣流震得粉碎,牆壁上掛著的名寶皆墜落在塵中。 

  「咔嚓!」 

  實心梨木的門檻被宋缺一腳踏斷,他的腳跟已經觸到了殿外的石階,在他身前的地面上留有五個三寸深的腳印,鋪地的巨石板已經崩裂開來。 

  若非磨刀堂在建造時便特別加固設計,此時怕早已坍塌。 

  另一邊。鄭榭站在最里側的牆壁前長出一口氣,深深地道:「閥主的天刀果然名不虛傳。就算今日沒有搭成所願,鄭某也不虛此行。」 

  宋缺聲音昂揚,身上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說道:「還有兩刀,鄭少請接招。」 

  隨著他的聲音一字一字吐出,他的刀氣愈加的高昂。彷彿天下間,舍此之外再無一物。 

  殿中所有的寶刀盡皆顫動起來,嗡嗡直鳴。 

  「鄭某若是不將壓箱底的本事拿出來,今日只怕是走不出這間殿堂了。」 

  鄭榭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道。說話間。他的身上騰起一層紫色雲霧,如仙雲般飄渺。在紫氣的中心,紅光隱隱泛出,猶如旭日東升,天際即將破曉! 

  宋缺眸中精芒大熾,天刀平伸與地面齊形,倏地向殿內閃去,來到鄭榭身前三丈處時,刀氣驀地激蕩起來,閃電般上斬。 

  鄭榭的心緒在這一瞬間出奇的平靜,心中驟然閃現一道靈光,隱隱間竟把握住了天地陰陽的奧妙,霎時間,乾坤倒轉,整個人忽然出現在宋閥上方,頭下腳上,雙手向天刀按去。 

  時間彷彿禁止了一秒。 

  下一刻鄭榭高高拋起,如陀螺般旋轉起來,似利箭般向殿門射去,身體剛剛穿過一半時在空中凝住,脫離了地心引力一般懸浮了一瞬,接著急轉直下,雙腿像釘子般插進地面。 

  兩人的位置又調換了過來,恢復了最初兩人相見時的情形。 

  宋缺肅聲道:「還有最後一刀。」 

  鄭榭臉上綻開了與此時情形極不相符的笑容,好像想到了什麼極為開心的事,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早知如此鄭某不該限下七刀之約,我對閥主接下來的一刀更期待了。」 

  宋缺道:「天刀八式名為八式,卻並非只是簡單的八個招式,大道至簡亦至繁,天刀每一式都隨心所欲,沒有全無定法,如天馬行空,不受規則限制。下面這一刀,即可為第七刀,也可為第八刀。鄭少,準備好否?」 

  鄭榭道:「聽閥主說話便知道下面一刀極不簡單,不知道鄭某接下這一刀后,閥主是否會應允了在下的請求。」 

  宋缺洒然笑道:「你若挨過這一刀再說!」 

  說罷,天刀揚起。 

  …… 

  「已經六刀了!」宋智望著山頂,雙目極力想要穿透空間,面上露出無限的神往之色,道:「大兄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全力,他的刀法比起從前厲害了十倍不止。」 

  宋師道和宋玉致已經屏住呼吸,深深地點頭,他們已沉靜在山頂那兩股如太陽般熾目的氣勢交鋒中。 

  這時,宋智身軀猛然一顫,雙足不禁將亭中的石板踩得崩裂,失聲叫道:「天刀!」 

  宋師道和宋玉致已經目瞪口呆,不能言語。 

  磨刀堂上空,一股巨大無比刀勁將屋頂掀起,在瓦礫飛濺中衝天而起,隱有直上九重天的氣勢。 

  這是真正的天刀,可與天齊平。 

  這一刻,山城中無數的宋家子弟都發現了山頂上的異常,向山頂矚目望去,看著那高達十丈的刀芒,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豪情。 

  這就是宋家的神,「天刀」宋缺! 

  下一秒,天刀直斬而下,十丈巨刀傾山倒柱般直直地砸下來。 

  「轟隆」一聲。 

  在所有人的矚目中,磨刀堂的大殿從中間整齊平均地分成了兩半,雄渾無匹的氣勢深深地印在了他們心中。 

  接著,轟隆的聲響才傳到他們耳中。 

  大殿破開,有部分人看到了刀芒之下那一團濃郁的紫氣。 

  兩者相互僵持不下。 

  數個呼吸后,刀芒和紫氣同時消失。 

  兩人的氣勢也都收斂起來。 

  整個山城同時失聲,然後…… 

  「嘭!」 

  大殿倒塌,塵土飛揚。 

  宋智已經急不可耐,身形如電般衝出小亭,向磨刀堂奔去。 

  宋師道和宋玉致身體一擰,也射了出去。 

  三人是最先到達磨刀堂的一批人,等後來者到達,有人匆匆問道:「二爺,可見到閥主他老人家?」 

  宋智和宋師道兄妹二人對視一眼,臉上肌肉抽搐,那是一種想笑又不敢笑的難看錶情。他道:「諸位放心,閥主安然無恙,大家都各自回去。」 

  眾人心中大石落下,各回崗位。 

  山城後園中,兩個如乞丐一般的人以冠絕天下的速度沖入澡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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