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帝殞
此時，叛軍已經完成了對宮城的合圍，但是懷王並沒有急於攻擊，他在等老皇帝出現。
沒多久，老皇帝果真出現在城樓上，懷王笑著對他說道：“十四弟對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覺得有些眼熟？”
老皇帝站在城樓上，扶著城牆說道：“當年為了權利，而今為了仇恨，今生你兩次發動叛亂，致無數人死傷，難道王兄就沒半分悔意嗎？”
懷王聽老皇帝如此說，頓時大怒，指著老皇帝斥道：“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若是當年父皇傳位於我，還會有後麵這些事情嗎？”
老皇帝道：“父皇為何不傳位於你，你應該心知肚明。不過今日我不再與你爭辯這些。王兄當年為權，今日為仇，若是大仇得報後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懷王一時沒有回答，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有想好這個問題。懷王雙眉緊鎖，盯著老皇帝陷入了沉思。
自從當年兵敗跳崖僥幸未死，他心中便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複仇，為此他籌謀多年。但複仇之後如何他從沒想過，他心裏隻想手刃仇人。
看著懷王陷入沉思，老皇帝知道自己的計劃基本可以成功了。老皇帝緩緩說道：“王兄若隻想報仇，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當年是我帶兵把王兄逼出京城，又是我下令圍山剿殺王兄，所以王兄的今日都是我造成的，我願意以死相抵。”
老皇帝的話把懷王從思緒中帶出，他看著老皇帝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當然要死！不隻是你，他們統統都要死！”
老皇帝道：“你們？王兄難道還覺得死的人不夠多嗎？你的目的是報仇，若是我死了，大魏江山易主，難道還不能解了你心中之恨？”
懷王道：“此恨綿綿，豈能輕易解之？”
老皇帝道：“皇室宗親經萬成之難後死傷殆盡，我的幾個兒子也被你設計殺害，現在大魏江山也將要落入你手，你還要殺誰？”
懷王道：“滿朝文武皆是你的幫凶，所以他們也都得死？”
老皇帝望了一眼身邊這些大臣，然後對懷王道：“這些大臣皆是治國之臣，是江山之基石，王兄若盡殺之，日後誰來幫你打理江山？你說他們是我的幫凶此話有誤，他們隻是食君祿忠君事，若是君有王兄來做，他們自然也會忠於王兄。”
懷王聽了老皇帝的話，沒有立刻反擊，而是緩緩的望著那些站在老皇帝身邊的朝臣。這些人都低著頭，不敢往下看。
但有一人卻沒有低頭，那便是範長雲。眾朝臣不是江湖豪俠，不能像枯榮大師他們那樣輕易離開，要想保他們性命隻得另想辦法，所以老皇帝在登城樓之前便告誡他們，到了城樓上，任何人都不能言語，也不能與懷王對視，不但如此，還要表現出驚恐的樣子。
範長雲沒有聽老皇帝的話，是因為他已抱定決心隨老皇帝一同赴死。他與老皇帝相識幾十年，老皇帝對他有知遇之恩，並且是無比信賴。方才在城樓下，當著眾人的麵老皇帝再次肯定了他這些年的付出，看著老皇帝眼中流露出的真情，範長雲很是感動。他們二人雖是君臣，但也是知己。
士為知己者死，死而無憾！
對於這些大臣此時的表現懷王還是有些滿意，但當他看到昂首挺胸站立的範長雲時，立刻不高興起來，指著範長雲對老皇帝問道：“此人是誰？”
老皇帝也沒想到範長雲竟然沒有聽從自己的旨意。
正當老皇帝要對懷王解釋時，範長雲向前一步，對城下的懷王微微施禮，道：“微臣範長雲見過懷王殿下。微臣乃是朝中首輔範長雲，這些年都是微臣在替陛下打理朝政，所以微臣也願一死，以解殿下心中之仇恨。”
懷王冷聲道：“你雖是百官之首，但也不配成為本王的仇人。不過既然你願意一死，那就去死吧。”
範長雲道：“微臣出身卑微，確實不配成為殿下心中之人。不過微臣願意遵從殿下的旨意。”
範長雲說完，用早已藏在衣袖中的短劍刺向了自己的心髒。
老皇帝趕忙扶住摔倒下去的範長雲，其他大臣也要過來，卻被皇帝嗬退。老皇帝明白範長雲為何如此做。懷王暴虐偏執，但同時也自命清高，範長雲把自己說成是他的仇人，那就相當於能和懷王平起平坐，懷王豈能讓一個臣子如此？這樣一來，再加上老皇帝之前那些話，懷王多半不會再為難另外那些朝臣。
“你即便不這樣做，朕也能讓他放過眾臣，你.……”
範長雲躺在老皇帝懷中，微微笑著道：“陛下既然決定一死，老臣還何惜此身？老臣先走一步，為陛下探探黃泉路……”
大魏一代名臣就這樣死了，死在了對他有知遇之恩，視他為知己的老皇帝懷中。
悲痛過後，老皇帝拭幹淚水，站起身對懷王道：“王兄還要誰死？”
懷王也沒想到範長雲竟然會真的聽從自己，真的就死了，不過這個結果他很高興。
“其他的人暫時都不用死，再死你一個就行了。不過本王要你從這城樓之上跳下來。”
“好！”
當年懷王從山崖跳落，現在他也要老皇帝嚐嚐從高處摔落時恐懼的心理。
老皇帝上到垛口，對懷王道：“希望王兄遵守約定，自我之後不再殺人。”
“囉嗦！”
懷王手指輕彈，飛出一枚石子，正中老皇帝腳踝處。老皇帝立身不穩，從垛口上摔下，急速下墜，然後重重的摔在城樓下。
城牆上的眾朝臣見皇帝墜下城樓，不禁大呼“皇上.……”然後紛紛跪倒在城樓上。
“父皇！”
就在老皇帝墜落之時，一直站在懷王身邊的成王突然衝出，哭喊著衝向老皇帝。
“廢物！”懷王再次彈出一枚石子，擊中成王後背。石子擊中成王之後並沒有停下，而是穿過他的身體後射入城牆之中。
站在懷王身邊的年輕人目睹這一切暗自驚歎懷王內功之深厚。
可憐成王，一直是懷王手中的棋子，最後落得身死魂消。
“殿下，我們接下來幹什麽？”懷王身邊的年輕人俯身恭敬的問道。
懷王道：“進宮城，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年輕人得到指令，然後起身對宮城城牆上麵的禁軍喊道：“皇帝已死，你們放棄抵抗或可免於一死，不然城破之後格殺勿論。”
“小凡師兄好大的口氣！”
就在年輕人話音剛落，城牆之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丁沐汐站在城牆上望著那年輕人說道：“孟伯伯一直掛念小凡師兄，沒想到小凡師兄卻成了奸人的走狗！”
那年輕人正是孟小凡。
丁沐汐等人去而複返是因為宮城此時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城外布滿了弓箭手，想要硬闖根本不可能，無奈之下隻得退回。這也是懷王明明沒有看到姬軒與一眾江湖豪傑而為何不去質問老皇帝。
姬軒趴在垛口望著下麵血泊中的老皇帝心痛如焚，他雙手狠狠用力，在牆磚上扣出了幾個手指印。
丁沐汐一直盯著下麵，防止有人對姬軒突施冷箭。
孟小凡也盯著丁沐汐，他此刻的心情極為複雜。
孟小凡得知懷王武功高強，便主動接近。對於孟小凡，懷王第一眼看見便心生喜歡，再加上孟小凡刻意的迎合討好，懷王更是越發喜歡他，把他帶在身邊。
因為有丁沐汐的存在，孟小凡之前一直藏在懷王身後，直到發現城牆上沒了江湖人士他才走了出來，沒想到剛出來就被丁沐汐認出。
懷王看了看丁沐汐，然後又看了看孟小凡，笑著道：“你喜歡這女娃？”
孟小凡道：“喜歡又怎樣？她有心上人，何況您也聽見了，她罵我是您的走狗。”
懷王道：“喜歡就要得到！你可以把她的心上人殺掉，然後得到她。”
孟小凡道：“她和她的師兄武功高強，晚輩根本就打不過她，更別說殺死他們了。”
懷王不屑的說道：“能有多強？難道還能強的過本王嗎？”
孟小凡道：“他們怎麽能跟殿下相比？殿下武功蓋世，又有誰是您的對手？”
懷王笑道：“你知道就好，待解決了眼前我便傳你武功。”
孟小凡也不顧城樓上有丁沐汐在，聞聽懷王如此說，立刻跪倒在懷王麵前叩首說道：“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