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進京
那夜孟小凡受傷以及後續發生的一些事情歐陽愫愫並不知道，在第二日她醒來時隻是看見懷王平躺在床榻之上，而孟小凡則麵無表情的跪在榻前，她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因為懷王是孟小凡的恩人，同時也是醫治歐陽承華的恩人，眼見恩人離世，歐陽愫愫也不禁傷悲，跪在孟小凡身邊恭恭敬敬的向懷王行了禮。
在與歐陽愫愫安葬了懷王之後，孟小凡便提議當日就離開蝴蝶山莊到外麵按照懷王留下的藥方抓藥醫治歐陽承華。
孟小凡之所以這麽著急離開這裏，並不真的是為了早點醫治歐陽承華，他是怕歐陽愫愫發現他身上的箭傷。兩人已是夫妻，住在這洞中幾乎沒有什麽隱私，但到了外麵卻不一樣，歐陽承華需要照顧，他便有了獨住的理由，那樣歐陽愫愫便不會發現他身上的傷，隻要能瞞些時日，身上的傷就會痊愈。
歐陽愫愫並不知道孟小凡的真實內心，她隻知道孟小凡在送走了恩人之後便著急離開蝴蝶山莊是因為要醫治歐陽承華，她很感激，越發覺得自己所托甚是正確。
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孟小凡，歐陽愫愫自然心中有疑，而對他所說的那些話也是疑多信少，所以她對孟小凡進行了一係列的試探，包括對孟小凡提出的三個條件。
孟小凡的應對讓她心中的疑慮一點點減少，直至消失，這樣她才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了他。
蝴蝶山莊遭遇如此劫難，歐陽愫愫心中惱恨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盧歸元，一個便是她的大哥歐陽懌。
盧歸元的威逼利誘是歐陽懌走上歧途的主要原因，最後更是他親手殺了歐陽懌等人，所以當孟小凡帶著她看到盧歸元屍首的那一刻，歐陽愫愫心中的仇恨已經基本消散。
至於歐陽懌，蝴蝶山莊之所以有此劫難，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心中貪念太盛，違背祖訓，背棄俠義之道，最後才讓蝴蝶山莊落到了如今的境地。但再怎麽惱恨，那畢竟是她一奶同胞的大哥，更何況他已身死，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最惱恨的兩個人已經身死，再遷怒其他人又有什麽意義呢？
至於重振蝴蝶山莊，那真的隻是為了試探孟小凡。蝴蝶山莊早已變了樣子，現如今又隻剩下她與歐陽承華，再說什麽重振這樣虛妄的想法又有什麽意義呢？
所以這次離開蝴蝶山莊，歐陽愫愫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要治好了歐陽承華，她便與孟小凡帶著歐陽承華找個地方隱居，從此不再踏足江湖。
歐陽愫愫三人離開蝴蝶山莊便去了京城。歐陽懌苦心打造的商業帝國，其總商號位於城南最繁華的合茂坊前盛街路西，一連五間的鋪麵顯得很是氣派。
總商號的掌櫃名叫季芳，此人年近五十，跟隨歐陽懌已經二十多年，對歐陽懌忠心耿耿。季芳不但忠心，而且還很有才能，正是這樣歐陽懌才放心讓他掌管京城總商號。總商號統領全國各地的分號，季芳的權利僅在歐陽懌之下。
蝴蝶山莊現在是什麽狀況季芳已然知曉，經過了最初的驚慌失措他很快穩住了心誌，無論還有沒有蝴蝶山莊，歐陽懌是死是生，他都不能讓這份產業消散。
歐陽愫愫的出現讓季芳又驚又喜，他連忙把三人迎到了後院，引進了平日裏專門為歐陽懌準備的廂房。
端茶倒水，又命人送來水果點心，一番熱情招待之後季芳向歐陽愫愫匯報起了這段日子商號的經營情況。
季芳剛一開口，剛剛把歐陽承華安放在床榻上歐陽愫愫便打斷了他，“季掌櫃，我今日來並不是要聽這些的，是來求你幫忙的。”
季芳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小姐這是折煞屬下了，您有什麽盡管吩咐，可不敢說求。”
歐陽愫愫從最初便厭煩歐陽懌經商，所以連帶著對他身邊的人都沒好感，這自然也包括季芳。若不是為了快些找齊給歐陽承華治病所需的藥材她也不會來這裏。
歐陽愫愫對季芳沒有好感，自然不願與他多費口舌，她取出一份按照懷王藥方抄寫的副本放在身邊的圓桌上，“勞煩季掌櫃把這個方子上麵的藥材找齊了，我需要三十天的量。”
季芳上前拿起藥方快速看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方子上麵總共有二十一味藥材，有些是尋常的藥材，但有些……”
歐陽愫愫再次打斷季芳，淡淡的說道：“正是因為不易，這才來求助季掌櫃。”歐陽愫愫回眼看了下躺在床榻上的歐陽承華又回過頭來對季芳說道：“承華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兒，患病多時一直無法醫治，我也是機緣之下才得到此方，不管有沒有用總要試上一試。”
季芳看了看歐陽承華，又看了看手中的藥方，道：“咱們商號也經營藥材，這上麵的大部分咱們庫房裏都有，至於其他的我這就去臨近的幾家藥鋪找。”
歐陽愫愫點點頭，“有勞季掌櫃。有些藥材即便這裏沒有，也一定要問清楚那裏才能找到，至於價錢……隻能找來無論多少錢都要。”
季芳道：“這個自然，既是給大小姐治病的藥，無論多少銀子咱都花。您先歇著，我這就出去找。”
說著季芳行了禮轉身就要往外走，在他就要走到門邊時，歐陽愫愫叫住了他。
“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歐陽愫愫沒有說話，而是細細的打量著季芳。麵對歐陽愫愫不知究竟的目光，季芳心中“噗噗”亂跳。
“季掌櫃跟隨我大哥二十多年，忠心耿耿，商號的生意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條，隻要把今日這件事情辦好，以後這商號就歸你了。”
聞言，不但季芳愣住了，就連孟小凡也滿臉的不解，他沒有開口，隻是向歐陽愫愫投來詢問的目光。
歐陽愫愫沒有解釋，隻是麵帶微笑的微微頷首。
每月初十，無論歐陽懌在不在蝴蝶山莊，季芳隻要不外出巡查分號，都會親自前往蝴蝶山莊報送上個月商號的經營情況，所以他很清楚蝴蝶山莊發生了變故，後來家住京城，從蝴蝶山莊逃出來的那人專門還來商號找過他，講述了山莊具體發生的事情。
麵對如此大的變故，季芳是恐慌的，他甚至想好了要卷錢帶著家眷逃走，但他是真舍不下這麽大的家業，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既然歐陽懌死，蝴蝶山莊沒了，他為何不把這份家業變成自己的呢？
有了這個想法季芳便沒有著急離開，他想留下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打算。今日歐陽愫愫突然上門，讓他有些驚慌失措，歐陽家的人還在，那麽這個家業便不可能落到他的頭上，沒想到正在失望之餘，歐陽愫愫會如此許諾。。
季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伏首說道：“這份家業是莊主辛辛苦苦拚打了這麽多年才掙下的，雖然.……但屬下絕不敢有非分之想，小姐如是不信，屬下現在就可以淨身離去，不過隻要小姐願意，屬下也會竭盡全力一直為山莊守護好這份家業。”
歐陽愫愫突然這麽一說，隻有兩種意思，要麽就是試探季芳在蝴蝶山莊遇到變故之後是不是能守住本心，要麽就是真的要把這份家業贈與他。這兩種意思無論哪一種都令季芳本就不平靜的內心頓時翻起驚濤駭浪，所以他的語氣中既有驚恐也有真誠。
看著季芳微顫的後背，歐陽愫愫淡淡一笑，“季掌櫃何故如此，快快請起。”
季芳聞言抬起頭看到歐陽愫愫一如既往的表情，稍稍安心，邊起身邊抹著眼淚說道：“之前屬下去過山莊，發現莊內空無一人確實心驚，但為了商行的穩定既不敢亂說，也不敢胡亂打聽，就想著老爺……或者其他人來告知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煎熬般的度過了這些日子，今日終於見到了小姐和大小姐，說實話，我真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
“季掌櫃之心我早已知曉，”歐陽愫愫打斷了季芳說道，“山莊遭遇變故，季掌櫃還能不棄不離替我大哥守著商行，此心已經很是難得。如今的山莊隻剩下我與承華兩人，而承華還……所以我打算醫治好承華，然後帶著她遠離這紛擾的塵世。這份家業季掌櫃為我大哥操勞多年，送與你沒有什麽不合適的。”
話已至此，季芳也沒必要虛情假意的演下去，當即抹了一把眼淚，“我這就給大小姐找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