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屍三命
白歌戈醒來的時候依然沒有見到令子爵。唯一能證明他曾經來過的是身側床單的褶皺,還有白色枕巾上他黑短的落發。
環顧一室寂寥,白歌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兩手輕輕地覆在小腹上,蜷縮成一團,小聲地嘟囔,“小猴子,其實媽媽那天說的是氣話。我不會傷害你,你是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你的爸爸也應該知道才對。他不應該和媽媽一般見識的,他更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躲著媽媽的,對不對?你以後可千萬不能這樣對媽媽,好嗎?因為媽媽真的是一個好怕孤單的人!”
是啊,白歌戈是一個很怕孤單的人。可偏偏現在白歌戈感覺自己的歎氣聲仿佛都能有聽見回聲。
她不喜歡大房子,尤其是現在!這個沒有令子爵的大房子,真的讓她厭惡透了。
白歌戈沿著花園散步,雖然不喜歡漫步目的的空走,但是為了小家夥的健康,她也還是每天堅持著。
白歌戈走在花園的鵝卵石小路上,大門處卻突然開進一輛黑色的賓利。
白歌戈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正在奇怪那是誰的車,就看見了此生她最不想見到的那一張麵孔——令君權!
令君權坐著輪椅從車上被推下來正好麵對著白歌戈所在的方向。他們就那樣遠遠的望著,卻不想靠近。
隔著那樣遙遠的距離,白歌戈一點兒也看不清令君權臉上的神情,但是她卻下意識的想逃。
上一次見麵之後的難受還未消散,令子爵的那一記響亮的耳光仿佛也還響在耳畔。他的到來讓她本能地排斥。
但是此刻她卻隻是羔羊,一隻待宰的羔羊。十分鍾後,她還是不得已地再次坐在了令君權的對麵,接受著他目光的炙烤。
令君權看著白歌戈,不停地轉動著手中的佛串。一百零八顆小葉紫檀做成的精美佛串再被令君權數過第三遍的時候,他終於悠悠地開口了,“你——是不是懷孕了?”
這樣的開門見山,這樣直接問題是白歌戈始料未及的。
她該怎麽回答?
很明顯他並不喜歡她懷的孩子。白令兩家不共戴天,他會讓她生下令家的孩子嗎?
她不想騙他,也不想向任何人隱瞞這個孩子的存在。因為他本來就應該光明正大地來到這個世界。
可是如果她點頭,他會說什麽?他會為他的第一個所以而欣喜嗎?
白歌戈猶豫著,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真誠以對,無言地微微頷首。
在一切猜測得到證實的那一刻,令君權感覺四周的一切仿佛全都被冰封,唯有他那顆為仇恨而跳動的心在瘋狂的燃燒。
影兒,看看你那寶貝兒子做的事!他從來都沒有把你的大仇放在心上,反而還讓白家的小賤人懷了咱們令家的孩子!
令君權忽地一掌拍在輪椅扶手上,兩眼逼視著白歌戈,“多久了?!”
多久了?!
白歌戈的心不由地一顫?這句話的背後是什麽意思?
打掉?!
不!她不要!
上次她隻是一時氣話和令子爵賭氣才那樣說的,其實這個孩子對她來說真的比什麽都重要。
她可以放棄一切,包括令子爵,但是這個孩子絕對不行!
白歌戈顫動著長睫,不敢正視令君權的目光,不敢回答那個殘忍的問題。
她想要逃跑,但是客廳四周卻站滿了他的軍衛。
白歌戈渾身微不可聞地輕輕顫抖著。她以為她又要再次獨自麵對那樣強勢的質問時,門口卻意外地撞進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快得像一道閃電一般,極速地奔到她的麵前,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拽起來藏在了身後。
“誰讓你來的?!”令子爵兩目圓睜,一臉警惕地看著令君權。
白歌戈被令子爵護在了身後。她貼在他的背上,這麽多天的冷戰,再次相見白歌戈的鼻頭竟然有些發酸。她輕輕地靠近,聞著他身上若隱若現的汗水味,看著他發尖的汗珠心疼不已。
“你越來越囂張了!”令君權冷眼狠等著令子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什麽事我們單獨談,晚上我去家裏,現在你先走!”令子爵無可奈何。親情與愛情之間的單選題真的很難。
令君權看著他冷冷地笑出一聲,“有些事情可能不是我們兩個人能談得清的!畢竟懷著我們令家骨血的是你背後的那個女人,而不是你!”
“轟”地一聲,令子爵腦中一片轟鳴。令君權知道了!他知道瞞不過,可是為什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知道了歌兒懷孕的事!
令子爵腦中一片空白,但是他唯一能反應過來的就是抓住白歌戈,牢牢地抓住,無論如何也絕對不能放手!
白歌戈低頭看著被令子爵握得生疼的手,緩緩地從令子爵的身後走到了令子爵的身側,目光出奇的平靜。
令君權看著並肩而立的兩個人,輕蔑一笑,看向令子爵的目光又愛又恨,“愚蠢至極!”
令子爵疲倦地微微閉眼,而後猛地睜開,蓄滿了全部力量的目光狠狠地瞪著令君權,“不管怎樣,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留。他是我令子爵的種,我一定要讓他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
“荒唐!”令君權一掌拍在扶手上,“你和任何一個女人生的孩子,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獨這個女人不行!絕對不行!”
“可是除了她,我誰都不要!”令子爵衝著令君權怒吼道。
令君權氣得渾身顫抖,伸手將手中的佛串向令子爵砸去。
看著氣勢洶洶向他們砸開佛串,令子爵的下意識卻是將白歌戈一把摟進懷裏。
佛串不偏不倚剛好打在令子爵的眉心。佛串砸中之後落地,一切風平浪靜,令子爵卻絲毫沒有放開摟住白歌戈的手。
令君權看著緊緊抱在一的兩人心中更是來氣。轉動輪椅,氣呼呼地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不論怎樣這個孩子必須打掉!”
懷中的白歌戈不可遏製地渾身一顫,卻聽見頭頂上傳來令子爵堅定的回應:“如果你想一屍三命的話!”
令君權側頭狠瞪著令子爵,從牙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