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默默守護
白震庭沒有說話,是因為他這個時候是真的再沒有任何心情說得出話。
此刻坐在書房裏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究竟到底會在哪裏?
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對令君權的這一局,他已經輸掉了大半。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就隻有順其自然。
可是這又叫他怎麽甘心?怎麽甘心?
他不是敗給了令君權,而是敗給了令子爵那個小子!
白震庭微微眯著眼睛,從繚繞的煙霧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漆黑,習慣性的動作將雪茄遞到口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出長長一串濃白的煙暈。
現在白震庭細細想來,令子爵還真是一個比他老子令君權更可怕的角色。
都說要提防不叫的狗和不說話的人,這一次栽在令子爵的手裏,他算是真正以身試險地演繹了這句老話。
令子爵那小子總是沉默不言,而且之前他還輕而易舉地將那乳臭未幹的小子算進了自己的圈套裏。所以這一次,正是因為令子爵曾經是自己的手下敗將,再加上他總是默不作聲,所以這一次白震庭才錯誤地對令子爵有了誤判。
可是昨天晚上當看清這一切的時候,白震庭才方知道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可是當他想挽回這一切的時候,老天似乎已經沒有給他退路。
看來兩三年,令子爵那小子倒是進步不少,而他卻好像一直在退步。
這一次敗在令子爵的手裏,白震庭服,也不服。
白震庭長長地歎出一口氣,將手中的雪茄用力地按在煙灰缸裏,疲倦地歎出一口氣,扭頭看著一直候在角落裏的馬應天,沙啞的聲音沉聲問道:“歌戈呢?”
白震庭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馬應天,雖然麵容疲態明顯,但是他的目光卻陡然有神重新振作起來。
不管令子爵到底有多厲害,但是至少現在,他的手中還握著一張王牌,不是嗎?
令子爵這一次的所有目標都是為她而來。現在或許他連自己的命運到把握不了,但是至少白歌戈,他的女兒,的命運現在還牢牢地被握在他的手中。而對他來說,隻要能握住白歌戈,就相當於還有最後一線可以翻身的機會。
馬應天被白震庭突然點名,剛從自己的沉思中回過神來,這會兒被白震庭問道馬應天竟然下意識地遲疑了一秒,微微愣神之後很快反應過來,彎腰,恭敬地低聲回到回道:“現在應該在房間。”
馬應天的聲音恭敬而疏離。
白震庭沉沉地輕輕“嗯”出一聲。伸手用力地揉捏著太陽穴,閉著眼睛,問道:“婚紗都送到房間了嗎?”
馬應天抬頭,遠遠地朝著書桌後的白震庭望去,沉沉地點了點頭,“……嗯!”
聽到馬應天的回答,白震庭沉默一陣之後,才輕輕地“嗯”出一聲。
一時之間,整個書房再一次陷入無言的沉默中。
在這個令人窒息的環境裏,馬應天盡量控製著自己的呼吸,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呼吸聲都會破壞著脆弱的平衡。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就隻能聽見白震庭沉重疲倦的呼吸和歎息聲。就在馬應天以為,白震庭會就這樣自己一個人長籲短歎地一個人歎完餘生的時候,卻又聽見白震庭無可奈何地低聲叫住他:“應天,還有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我就要把我的歌戈嫁出去了……你的任務也終於可以圓滿結束了……”
說著白震庭抬起頭看著黑暗角落裏的馬應天,牽強地扯出一絲苦笑。
馬應天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靜靜地看著微弱燈光下,白震庭那無可奈何的滄桑麵容,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陳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結束任務?!
剛剛接到這個無足輕重的任務的時候,那時候年輕氣盛滿懷抱負的馬應天其實並不甘心於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任務。
那個時候,他年輕有為,總覺得世界就在自己手中,有生之年一定要跟著白虎闖蕩天涯。
可是後來當白虎將這個任務交給他的時候,他甚至覺得白虎小看了他。可是因為對白虎的敬服,他隻當這隻是白虎給他的一個鍛煉的機會。
可是後來白虎意外離世,他懷著滿腔憤恨誓要為白虎報仇的時候,白震庭又再一次將這個不起眼的“小任務”繼續交給了他。
回想起,當初滿腔的不甘和不服氣,可是現在聽著白震庭對自己說任務結束,他的心情卻複雜的難以名狀
不是久違地放鬆,反而是一種更沉重的不安。
他任務真的就到裏就結束了嗎?
他真的可以就這樣安心地看著自己保護了二十多年的小丫頭,這樣落入虎狼之口嗎?
馬應天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恍惚間覺得自己的眼睛幹澀得發疼。
馬應天整個人,隱匿在牆角裏的黑暗中,對於他臉上的表情,白震庭看不真切。但是他想,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和他一樣複雜吧!
拿起手邊的雪茄,白震庭又點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吐出一長串白煙,再次扭頭看著馬應天,低沉沙啞的聲音中透露著無盡的滄桑和無力,“你覺得……我這樣做真的對嗎?”
白震庭目光真誠地看著馬應天,這一次他是真的很認真地想要聽一聽他的想法。
他一意孤行了那麽多年,這一次,他聽一聽馬應天的心裏話。
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可能就隻有他,夠資格跟他聊一聊歌戈吧!
白震庭看著嘴唇微動,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馬應天,仰頭吐出一圈白暈說道:“你默默地保護了歌戈那麽多年,對於她的婚姻大事,你有發言權。”
馬應天在黑暗中看著白震庭堅毅硬朗的側臉輪廓,眼眶忍不住地泛紅。
回首這麽過去這些年,他的二十年,他年輕時的所有抱負熱血,他的所有努力和夢想,他所有的認真,細細數來全部都用來澆灌在了那個小女孩的成長之上。
此刻,聽到白震庭的認可,他為自己的努力得到認可而感到欣慰。他更為他希望的枯萎感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