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誰比誰可笑
關瞳步伐不停，頭也不回地說：“我餓了。”
信她才怪，剛才跟薑月茹吵那一架之前，關瞳可一直在吃，嘴裏就沒有空閑過。
方華看周圍沒人，提起裙擺跨了幾個大步，跟上關瞳，含笑道：“瞳瞳，我真的是開玩笑的。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沒提這事，我也想收拾薑月茹了……她真的毀了我的禮服啊！”
兩人腳下步子不停，關瞳一直悶頭走著，過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臉上根本沒有不悅的神色，倒是看著方華輕輕眨了下眼睛：“哦，我知道啊。”
方華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過來，低笑道：“你沒生氣啊？”
關瞳聳聳肩，說：“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方華將一隻手搭在關瞳的肩上，重重地捏了捏，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其實有段時間，她提起江離的時候，總能察覺到關瞳的情緒有些異常，這些她完全可以理解。女孩子總有些時候會糾結著、在意著，固守應屬於自己的東西。江離對於關瞳的意義，與親哥哥無異，因此她毫不懷疑，因為自己和江離的關係越來越親近，關瞳多少會表現出些許異常。
不過，如果想不明白這些，關瞳也就白長到二十多歲了。
看關瞳的反應，她自己也是明白的，方華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關瞳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薑月茹那張惺惺作態的臉，可是剛剛才不大不小地鬧出一陣動靜，她們要是直接離開又顯得示弱，隻好又回到了宴會廳。
左右看看，傅逸軒和薑月茹是分開正與人寒暄著，想象中夫唱婦隨的畫麵並沒有出現。不過想想也是，傅逸軒又不是真傻，剛才她和方華兩人冷嘲熱諷了一陣，眾人誰又想不起來薑月茹被暴露出來的出身？他怎麽會還帶著薑月茹在宴會上招搖？
關瞳一進門就遇到了熟人，那位姑娘說話時還帶著一副戲謔的眼神看她，關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也沒有說什麽，跟人打過招呼之後，她和方華很自然地找地方坐下了。
剛才那場鬧劇，從表麵上看，是她和方華占了上風。但實際上，把薑月茹一踩再踩，她自己又能得到什麽好處？現在傅逸軒身邊的女人是薑月茹，而她，隻不過是被薑月茹比下去的那一個。薑月茹被踩得越低，她和傅逸軒也就不會高到哪裏去。
怎麽就這樣和他們綁在一起了？果真笑話一場。
關瞳有些自嘲地笑笑，再留神一看，宴會上又多了幾個人，還都是讓人熟悉的麵孔。關瞳拿了一杯果酒輕抿一口，奇怪道：“我以前怎麽不知道，林小婉的麵子這麽大？陳哲俊那麽不愛應酬的一個人，居然也來捧她的場了。”
“不奇怪啊。”方華在她身邊笑了笑，說道：“你沒聽說嗎？林氏希望和陳氏集團聯姻呢。”
“……”
可能是關瞳的表情太過無語，方華輕笑了聲，又解釋道：“總得來說，辛城的商場上需要一個製衡的局麵，我和江離的事情圈子裏差不多都知道了，而江離家和你家的關係一直很穩固。咱們這樣抱團走，別人也要想辦法牽製。而陳氏集團本身實力也不弱，當然會有人想要拉攏。”
“哦——”關瞳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不過她沒再說什麽。這一次的不悅來源於自身的遲鈍，她對商城上很多事情都是看不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生就缺這一根弦，現在看起來，方華的確比她反應快得多。
她又想起江離之前說過的那句話——方華聰明。
好吧、好吧，聰明。
關瞳歎了一口氣，抬眼看著陳哲俊，又有些意外地瞧見他身邊站著更加讓人意想不到的人，疑惑道：“怎麽吳瑞明也來了？”
方華聳了聳肩，沒有再解釋什麽。
關瞳喝了一口果酒，腦中在想一些細節的事情。過去她和傅逸軒感情正濃時，傅逸軒很多事情都沒有避她，所以在傅氏集團的那場風波裏，陳哲俊在明裏暗裏都幫了傅逸軒不少忙，這事她是知道的。而現在，是陳哲俊和吳瑞明在一起聊天，兩人的表情都顯得平常，看起來絲毫沒有曾經為對手的針鋒相對。
不過，這又關她什麽事呢？
急於表現般的，關瞳在腦中想過這些事，又覺得自己有點無聊。就算陳哲俊曾經為她解過圍，就算吳瑞明曾經為了吳彤雲與她為敵，但實際上，男人之間的戰爭和她從來都沒有關係。關氏集團也並沒有參與到當時辛城的那場風波中去，到了現在，與他們的關聯就和傅逸軒一樣，已經悄然遠去了。
“哎，華華。”關瞳突然開口問：“你和我哥到底是怎麽回事？”
方華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麽怎麽回事？”
關瞳道：“……你不覺得你們進展得太快了嗎？”
“啊，這個啊。”方華抿唇笑了笑，說道：“其實沒有吧，我一直覺得我和江離之間相處得挺自然的……也許是因為有你這層關係在。”
關瞳疑惑道：“但你們不是剛認識嗎？”
“這個、也不算吧。”方華的目光不經意間、不知落到了哪個點，眼神變得深遠起來：“你看看這宴會廳，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有誰是你絕對不認識的嗎？”
“但是……這不一樣啊。”關瞳小幅度地撇了撇嘴，小聲道。
方華卻點點頭，說：“就這麽回事。”
辛城不過就這麽大的地方，上流社會中，有誰絕對不認識誰嗎？
江離和方華過去的確沒有交集，但對彼此的名字和性子，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方華說的其實是一個很關鍵的點，就是他們之間有關瞳作為維係的紐帶，雖然關瞳從頭到尾都不知情。
他們不是絕對的陌生人，幾次相處下來，都覺得性子莫名地很合，這樣就夠了，還需要什麽嗎？
商業聯姻而已，日子能過成什麽樣全看緣分，他們之間沒有利益的衝突點，又有關瞳這樣一個共同的想要保護的對象，能**相處其實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隻是這些話，方華沒有跟關瞳說。感情事很難說的清楚，她一直很心疼關瞳對傅逸軒動了真感情，但這種事是她可以改變什麽的嗎？
關瞳看方華一臉坦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那個……文祺然呢？”
“他？”方華的臉色突然僵了一下，隨後勉強笑笑，說：“他怎麽了？”
“……沒什麽。”關瞳掩飾般地仰頭喝了下杯子裏剩下的酒，轉移話題道：“哎，你看王家那個小姐的禮服是不是挺難看的？”
那個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關瞳十分後悔自己冒失，那句話幾乎是明晃晃地揭了方華的傷疤。雖然這道傷痕得存在，她之前並沒有注意到。
……怎麽能沒注意到呢？方華和文祺然分手之後沒有多久，就通過相親確定了要和江離訂婚。這麽短的時間，結合之前跟文祺然在一起的決心，總有些事情，是方華在內心裏暗暗消化的傷痛、不敢見光的吧？
關瞳暗暗罵自己粗心。她這些日子心神都放在傅逸軒身上，已經粗心大意到不顧朋友的感受了，簡直鬼迷心竅。
方華將目光也放在了關瞳說的那件難看的禮服上，兩人欲蓋彌彰般地評論了幾句，也許是關瞳臉上難過的表情太過明顯，方華突然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關瞳的手，說：“別這副哭喪的表情了，行嗎？”
“別瞎說。”關瞳輕嗤了一句，正要說話，突然察覺到兩人座位的前方多了一道黑影。
抬眼看見是吳瑞明，關瞳立刻警覺起來，站起身道：“吳先生，有何貴幹？”
她沒忘記上一次直麵吳瑞明時看見的那一張臉，那是愛妹心切的人，因為妹妹的生病而滿心憤怒，一改平日的謙和有禮，跟關瞳說話時近乎威脅。
更何況，這人是明顯的笑裏藏刀，表麵溫和，背地裏做起事來簡直是毫不手軟。曝光了傅易年所住的醫院也好，結合辛城大小企業針對傅氏集團也好，吳瑞明的手段不容小覷，在這樣的人麵前，關瞳也無心維係和平的假象，一張精致的小臉漸漸陰沉起來。
“別這麽緊張啊，關小姐。”關瞳擺出這樣的表情，吳瑞明則顯得悠閑多了，他溫聲道：“隻是想過來打個招呼，最近還好嗎？”
當然不好，最近一段時間，整個辛城都能看她的笑話，被退婚，被風塵女比下去，哪一點能看出她好？
關瞳暗暗腹誹著，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的神情：“挺好的，多謝記掛。”
方華左右看了看他們兩人，突然說：“我看見一個朋友，去打個招呼，失陪一下。”
關瞳和吳瑞明同時點了點頭，關瞳是猜想方華又有什麽主意，或者是不想在這裏看吳瑞明的臉色，而吳瑞明此刻壓根就沒把方華放在眼裏。
吳瑞明麵上含笑，悠然道：“記掛關小姐是應該的。我妹妹也不錯，她也很掛心你。隻是今天她另外有事，不方便出席宴會，不然……”
關瞳微微揚了揚眉，諷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令妹也來了多好，今天的宴會會更加熱鬧。”
想也知道會有多熱鬧了，一個薑月茹還不算，吳彤雲那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都敢抬手大人的人，嘖……
想到這裏，關瞳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吳小姐已經出院了嗎？身體如何？”
吳瑞明的笑意終於顯露出玩味，聲音卻冷了幾分：“當然，已經出院了，現在身體沒什麽問題。”
“那就好。”交談過幾句，關瞳之前心生的怯意稍微消散了些。她麵前無論是多麽鐵腕的企業領導者，那也都是商場上的事情。而她在吳瑞明麵前，又是什麽角色呢？“跟我妹妹有過節的不自量力的女人”？大概吧。總之她根本不需要懼怕吳瑞明，反而因為他提起之前的事情，心生幾分不忿，譏誚道：“勞煩吳先生，替我向令妹轉達關懷之意，希望她以後一定要謹慎些，不要再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