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另類的誠意
所以眼前這是什麽情況？這個要追求她的人，現在卻來考驗她的廚藝？
關瞳覺得今天的約會已經可以結束了。
沒等她再問什麽，陳哲俊突然道：“那也好，我……做給你吃，怎麽樣？”
關瞳一臉震驚地看著陳哲俊。
陳哲俊輕咳了一聲，慣是冰冷的臉上似乎出現了裂縫，整個人都顯得……可愛多了。他臉上有些不自在，目光左右飄著，說道：“嗯……我做菜的水平一般，但是，想給你嚐嚐，你說呢？”
“喔……好啊。”
這可是陳公子親自下廚！她有什麽理由反對？！
後來，依照陳哲俊的要求，關瞳離開了操作間，沒有親眼目睹陳哲俊做菜的樣子。不過她還是十分期待，坐在位子上等待時，心情也好了很多。
關瞳打量著這家店鋪的裝修和陳設，覺得挺喜歡這樣的風格，幹脆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分享到朋友圈去，搭配的文字是：“等飯菜中，帥哥親自掌勺！”
她的好友當然也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小姐們，顯得無聊的大有人在。沒過五分鍾，就有些看到了這條消息，立刻來調侃的：“你對廚師小哥做了什麽？”
還有的說：“吃個飯都不能消停！”
“這是新的目標嗎？”
……
評論區的風向大概分為這樣幾種：關注點在廚師身上的，猜測她是出來吃飯的時候看上了餐廳的廚師；而有些關注點在圖片上的，又在追問她餐廳在什麽位置；還有些八卦之魂燃得比較深刻的，在下麵猜測她是不是已經翻了傅逸軒那篇、開始了新的感情。
除了最後一條，前麵那些都是什麽啊？
關瞳笑了笑，絞盡腦汁地想了一些語氣俏皮又能混過去的話一一回複了。回了最後一條之後再一刷新界麵，關瞳看到秦思新發出來的評論：“這不是‘祖母的廚房’嗎？”
果然有人是知道地方的。
關瞳按著屏幕，回複道：“是的。舊城區的這家。”
秦思回複了一個“OK”的手勢。
關瞳微微一笑，還要再回複時，陳哲俊從操作間裏出來了。
出於禮貌，關瞳把手機收了起來，問道：“都做好了？”
“嗯。”陳哲俊點點頭，道：“隻剩下裝盤了，我想擺盤要好看點，就拜托店員去做了。你……介意嗎？”
“沒關係。”關瞳彎了彎唇，有些期待。
西餐其實是很講究的，關瞳即便是嚐遍了山珍海味，有時候遇到了也要盡量省去很多步驟。看了一眼手機，她發現陳哲俊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操作間裏。這樣一看，關瞳就更加期待了。
公子小姐們很少會真正地修習廚藝，女孩們學起來尚且敷衍，換做男人就更加不上心了。但這一次不同，這可是陳哲俊主動要求要做飯給她吃的……手藝一定不錯吧？
也許陳哲俊是想要展示他居家的一麵？這算是一種另類的套路？
然而有的時候，期待值太高不算好事。就像在“祖母的廚房”裏的關瞳，由於事先對陳哲俊的期待值抬高，等服務生把“專業裝盤”之後的餐點一一端上來之後，關瞳就有點傻眼了。
呃……為什麽這些東西的主色調都是……黑糊糊的？
關瞳驚疑不定地看著陳哲俊：“你這是……第一次進廚房？”
“第二次。”陳哲俊的冰塊臉幾乎要掩飾不住心虛了。他輕咳一聲，端起紅酒喝了起來。動作雖然自然，關瞳還是懷疑他是為了轉移話題才特意去拿的酒。
關瞳的目光在桌子上一一掃過，抿唇組織了一下措辭，道：“你這是……想向我展示什麽？”
陳哲俊看起來還是心虛得要命。他的眼睛壓根不看桌子上的餐點，目不斜視地道：“我想向你展示一下我的耐心和決心。做菜是需要用心的，此刻的我就是這樣，心意已經全裝在盤子裏了。希望你能接受我，小瞳，像接受這些菜一樣。”
關瞳傻眼了。她一定要接受這些看不清是什麽東西的菜嗎！？
而且……這感覺太不對勁了！
陳哲俊的那番解釋聽起來很有邏輯性，可是到了現在這種局麵，再拿出來說根本就是不合時宜。而且本該是深情的話，在陳哲俊說出來卻隻有背書般的呆板，這也能算作表白嗎？
不對勁。
關瞳皺眉琢磨了一陣，突然道：“這……個法子是誰教給你的？”
陳哲俊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猶豫了一下，才說：“是一個朋友。”
“男性朋友嗎？”關瞳幾乎想都沒想，就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陳哲俊對待她的很多事情和動作，都反應出了他對追求女孩子這種事的生疏。就拿現在“祖母的廚房”的事情來說，陳哲俊如果有心要表現，至少會練熟了廚藝再到這裏來，而不是拿出一堆分不清楚食材的黑暗料理。能在了解陳哲俊的廚藝水平的情況下給他出這樣的建議……這人跟陳哲俊有仇吧？
陳哲俊道：“是的。”
關瞳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她不知道陳哲俊的這位“男性朋友”又是什麽人，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也不再關心。
念及陳哲俊做這一頓飯的初衷，再加上關瞳的嘴也不算太挑，最後她好歹挨個嚐了一遍陳哲俊做出來的菜，品味了一番，“委婉”道：“你以後……不用做這麽麻煩的事情了。”
陳哲俊一眼就看出來關瞳的意思，表情有些鬆動更有些失落，道：“你不喜歡啊？”
……關瞳哭笑不得。
陳哲俊為什麽會這樣呢？說話就像個孩子，表情上卻常年保持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關瞳為了安慰陳哲俊“幼小”的心靈，到底是收回了“別再進廚房”這種話。解決掉那些黑糊糊的飯菜之後，趁著時間還早，陳哲俊又把關瞳帶到一家高檔酒吧裏——大概越是吵鬧的氣氛，越能掩飾他？
不過很快，關瞳就發現她想錯了。
陳哲俊選擇了一個在角落裏的安靜位置，周圍人不多，距離那些等人高的音箱也不算近。他給自己點了一杯度數較高的調酒，給關瞳點的卻是果酒，再加上幾疊點心。
東西陸陸續續地上來，陳哲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就像是放回冰箱裏恢複冷凍似的，淡然道：“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犯傻了。”
“咳，沒事。”關瞳應了一聲，又好奇地問：“你為什麽……這麽執著？”
其實她看得出來，陳哲俊在她身上已經花費了十足的用心。就拿剛才親自下廚的事例來說，雖然整體效果看起來傻透了，但是其中的用意也表現得淋漓盡致。關瞳雖然沒有承認，內心還是有很多感動的。
可是讓一切回到原點——陳哲俊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總不會是因為喜歡。
之前在林小婉的生日宴會上，陳哲俊第一次提出類似的戀愛話題，表達的意思卻像是“反正遲早要結婚的正好你和我門當戶對你未嫁我未娶不如我們湊合一下在一起”，這讓關瞳實在沒有辦法接受。
當然，遠的不說，她本身就心情欠佳，考慮這種事情沒有心情，要是真的回應了陳哲俊，她又怕對陳哲俊不公平。
被人追求有時候真的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特別是當對方奉上十足的真心又無法回應的時候，欠了別人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就矮人一頭。
陳哲俊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關瞳想了想，又問：“你心裏有一個惦記的人，對吧？那你為什麽現在要來追求我呢？”
陳哲俊的眼中流露出詫異，似乎是沒有料到她知道這件事情。
關瞳聳聳肩，依然拿疑問的眼睛看他，等著他的答案。
其實對陳哲俊，關瞳之前也並不是一無所知。早在傅逸軒和陳哲俊是秘密合作的時候，關瞳就知道這兩人在計劃著什麽貓膩——因為傅逸軒完全沒有要隱瞞她的意思。
後來，傅逸軒在陳哲俊明裏暗裏的幫助下，奪回了對傅氏集團的控製，她在好奇之下特意問過傅逸軒，畢竟陳家和吳家在表麵上一向是交好的，陳哲俊怎麽會棄了吳家來幫他呢？
也就是那一次，關瞳大概了解到，陳哲俊年少即痛失所愛，全拜吳家所賜。所以這兩家隻是表麵和平，陳哲俊的性子漸漸變得陰騭，也是因為這樣。
既然已經有了這麽深刻的一段情，陳哲俊現在在她這裏表現出來的，不就有些傻了嗎？
陳哲俊卻沒有那種被人揭了傷疤的羞惱，淡然說：“那件事已經是過去了。而現在，未來，我遲早要結婚的。你也一樣，不是嗎？”
“唔……是倒是……”
關瞳輕輕應了，卻沒有了下文。跟她剛開始的認知差不多，協議婚姻、商業聯姻，這兩者幾乎是沒有差別的。前有傅逸軒，因為關建白的安排她不得不答應；現有陳哲俊，以現實、利益來曉之以情，看起來她也不得不答應……才怪！
心下著實有些不痛快，但關瞳盡量忍住了，沒有表現出什麽。陳哲俊已經拿出十足的誠意，她即使不答應，也不該拿捏著對方的善意而肆意捅刀子。
接下來的相處，難免變得有些沉默。談到感情之類的事情，關瞳幾乎無法控製自己去想念傅逸軒。他離開她的時間還不夠長，還沒有長到她憶起時隻用淡然的態度。現在的她想起傅逸軒，心頭就是接連不斷的、細密的痛。
閉著眼喝下幾口酒，關瞳的眸中漸漸泛起水光，又趕緊拭去了。
陳哲俊道：“想他了嗎？”
關瞳目光呆滯，看了他一會兒沒有說話，桌上的手機在發亮，隻是酒吧裏畢竟吵鬧，沒有聽見來電和來消息的聲音。關瞳放下酒杯，側過頭去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