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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久旱甘霖

  在漢代,坐月子又謂之“做月內”,自嬰兒出生到滿月的一個月,產婦親友皆會準備補品給產婦食用。


  若產婦身份顯貴,坐月子的時日許會更長些,主要還是遵循婦醫的囑咐,譬如陽信公主體質偏弱,生下長子張篤後,月子足足坐了兩月有餘。


  皇後阿嬌雖是體魄強健,但坐月子也用了足足四十日,到得端陽方被老醫官放了。


  劉徹見得阿嬌時,不得不佩服大漢婦醫們的心思和手段,也約莫想明白了為何非要阻止他去探望坐著月子的阿嬌。


  他已兩世為人,上輩子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尋常產婦坐完月子不是形容憔悴,就是肥胖不少,似阿嬌這般活蹦亂跳,身材完全沒有走樣,且還容光煥發的情形,真是少見得緊。


  後世多少產婦為盡快恢複身材,玩命的健身,瘋狂的節食,若不注意還得落下病根,劉徹不相信婦醫們會枉顧阿嬌的身體,也不知如何在短短月餘獲得如此驚人的產後恢複效果。


  怪不得太上皇老爹昔年那般“禽獸”,讓剛及笄不久的姨母王皃姁在短短四年內,接連誕下四個兒子,敢情是真沒見過她產後身形走樣,麵色憔悴的模樣。


  端陽之日,恰是四年前帝後大婚的日子,漢代雖沒甚麽結婚紀念日的說法,但劉徹還是親下庖廚,做了桌豐富的佳宴作為晚膳。


  既是慶賀自家婆娘“出監”,亦因今時今日身邊多了個大胖小子。


  出生四十日的小劉沐皮膚已是褪紅,又因長得胖,成了個粉嫩白皙的小肉球,唯是在扯著嗓子大聲嚎哭時,不但小臉通紅,便連全身上下皆會渲得粉紅粉紅。


  為避免他哭嚎時嗝奶,嗆著自個,還得讓他軟軟的趴在腿上,劉徹揉著這粉嘟嘟的小肉球,不禁想到上輩子看過的視頻裏,某種會因憤怒而變成粉色,蜷縮成團的深海章魚。


  劉徹頗是有些惡趣味,吩咐內宰照著後世紙尿布的式樣,給自家兒子用帛布弄了幾摞尿布,幫他換上便是放到榻上逗弄,隻可惜他還不會爬,隻會傻乎乎的躺著吐泡泡。


  每日不弄得自家兒子嚎上幾嗓子,劉徹總是覺得少了些甚麽,著實是因為他那邊嚎邊全身變色,嚎完又驟然變回來的模樣太有趣,百看不厭。


  阿嬌好不容易脫了“牢籠”,不用再吃藥膳和那些清湯寡水的菜肴,現下見得劉徹親手庖製了滿桌佳肴,自是埋頭苦吃,無暇搭理在旁逗弄兒子的劉徹。


  然她剛吃了三分飽,便聞得自家兒子嚎啕大哭,抬眸一瞧,就見著劉徹非但沒哄他,還讓他仰臥在坐榻上,伸著手指不斷戳他的小臉,含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小劉沐或許尚不知何為挑釁,但還分得清好賴,隻覺眼前這人是個壞家夥,邊是嚎著邊是揮舞雙手,似要扒拉住劉徹的手臂,還張嘴要咬他的手指。


  劉徹更是哈哈大笑,不斷將手指放到他嘴邊,引他來咬。


  小劉沐的脖子還軟,抬不起頭,歪了腦袋嚐試多次後,終是放棄了徒勞無功的努力,更為大聲的哭嚎起來。


  “陛下這是作甚?”


  阿嬌驟是柳眉倒豎,騰地起身,胡亂用帛巾擦去手上的油漬,便是邁步近前,將坐榻上的繈褓抱到懷裏,用手輕輕扶著小劉沐的腦袋,邊是哄著寶貝兒子,邊是惱怒的瞪了瞪劉徹。


  劉徹見著自家婆娘齜牙咧嘴,想要張嘴咬人的彪悍樣,又瞧瞧她懷裏的兒子,終是恍然大悟,這娘倆的暴脾氣和耍賴時的神情果然神似。


  他可不敢激怒護犢子的阿嬌,免得她真的發飆,便是訕笑道:“朕聽聞嬰兒多哭些,日後嗓子才敞亮,況且還要多活動手腳,將來才能早些活蹦亂跳,長得壯實不是?”


  阿嬌麵色稍霽,歪著腦袋想了想,覺著也有道理,卻還是有些心疼兒子,便是喃喃道:“即便如此,也不急於一時,若真讓沐兒哭壞了,可怎的是好?”


  劉徹心下暗笑,麵上卻是不顯,反倒故作無奈的搖頭苦笑道:“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啊。”


  阿嬌麵色訕訕,反倒覺著自個有些理虧,裝著沒聽見,輕聲的哄著已止了哭嚎,卻尚在抽噎的寶貝兒子。


  要說還是母子連心,阿嬌抱著哄了沒多久,哭累了的小劉沐便是沉沉睡去。


  阿嬌將他小心交給內宰抱到內寢的偏室,便又是亟不可待的入席,大吃大嚼起來。


  **熱,大多的菜肴還沒涼掉,劉徹也不可能再親手重做一桌,便是吩咐尚食官將涼了的菜肴再稍稍熱一熱。


  大漢帝後再驕奢淫逸,也不至金貴到連重新熱過的菜肴都不吃,阿嬌這吃貨也沒那麽作。


  晚膳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劉徹見自家婆娘吃得香甜,也是胃口大開,跟著多吃了不少。


  用過晚膳,闊別月餘的夫妻倆攜著手,到後苑逛了逛,看那花好月圓,自是愜意溫馨。


  劉徹瞧著自家婆娘人比花俏,非但明媚如昔,更多了幾分成熟風韻,不禁色心大動,吩咐內侍去往偏殿的暖玉池注水。


  阿嬌在旁聽聞,臊得麵紅耳赤,拽著劉徹的袍袖,向前緊跑數步。


  隨侍的宮人機靈得緊,曉得帝後要說體己話,分外默契的放慢腳步,拉開些距離。


  阿嬌含羞帶怯的道:“陛下,老夫人說了,若要還得再等個十天半月的。”


  劉徹故作訝異之色,揚眉道:“若要甚麽?”


  阿嬌即便再憨直,也知劉徹是明知故問,不禁跺著腳,嬌嗔道:“陛下莫再逗弄臣妾了,總之臣妾現下還難承雨露,經不得折騰。”


  劉徹哈哈大笑,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又非必得承接雨露,你不是還有旁的法子伺候朕麽?”


  “”


  阿嬌本就通紅的俏臉愈發的燙,都快臊得往外滲血了。


  兩人雖做了四年夫妻,但自阿嬌去歲有孕後,已將近一年沒同房了,莫說劉徹憋得慌,便是她都如久旱盼甘霖。


  現下被劉徹這般沒羞沒臊的逗弄,哪裏遭得住?


  她不禁輕點臻首,聲如蚊呐道:“那陛下可不能太過折騰臣妾了。”


  “放心,朕有分寸的。”


  劉徹眸色微暗,彎下腰將身形嬌小的婆娘打橫抱起,邁著大步往側殿行去。


  後頭隨行的宮人們也是見慣不怪,趨步緩行的遠遠跟著,個個垂著腦袋,也沒敢抬頭去多瞧那對當眾卿卿我我,沒羞沒臊的小夫妻。


  是夜,暖池掀浪,錦被翻波,龍吟鳳啼繞梁不息。


  掌帝皇燕寢的女禦們被摒退到殿外,沒能親眼目睹,也不曉得皇後可真正承接雨露,這帝皇起居錄著實無法下筆,真真把她們愁壞了。


  倒是大長秋卓文君心思通透,聞得女禦們前來訴苦,紅著臉道:“帝後情深,陛下向來對皇後珍視有加,應是不會做有傷鳳體之事,這燕寢簿可待本官尋合宜時機問過皇後,再行補錄不遲。”


  女禦們想了想,也覺著唯有這法子了。


  帝後床幃之事,除卻與皇後有師徒情誼的大長秋敢去問,旁的內宰皆是緘口諱言的,免得泄露出去,犯了宮禁。


  大漢帝後久旱逢甘露,連著好幾夜都在折騰,皇帝陛下端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卻不曉得他最信重的衛尉公孫賀已然麵臨曠日持久的大旱。


  南宮公主入宮月餘,公孫賀倒還憋的住,偏生公主回府後帶來數位婦醫,為她調養身子,以便早日孕育子嗣。


  陪著皇後阿嬌坐月子時,老醫官和蘇媛就已為南宮公主仔細診過,沒甚麽宮寒,隻是陰虛盜汗,腎氣不足。


  南宮公主自幼如阿嬌般酷愛騎馬射獵,與尋常嬌柔的世家貴女不同,乃是體魄強健的英武女子,之所以有這等病灶,無非就是房事過密的緣故。


  畢竟是少年夫妻,公孫賀和南宮公主又皆是彪悍,東風欲壓西風,西風豈會輕易服軟,總之是耕地更得太勤快,反倒種不出莊稼來。


  阿嬌聞得這事,自是毫無儀態的捧腹大笑,直把南宮公主臊得無地自容。


  回府後,她將此事與公孫賀說了,公孫賀也是眼角抽搐,滿臉尷尬之色。


  老醫官言明,想要孕育子嗣不難,休耕數月,調理好身子即可。


  公孫賀無奈得緊,這都旱了月餘,還得休耕數月,真真要命啊。


  去章台窯館?

  納側室收通房?


  即便南宮公主含淚應允,太皇太後怎麽想,太上皇和太後又怎麽想,皇帝都尚未開宮納妃,公孫賀這駙馬就要先納妾?


  他若非要納,宮裏的巨頭們也確是不會攔著,但難免心裏留下疙瘩。


  若側室或侍妾先於南宮公主誕下子嗣,因著前些年太上皇下了推恩令,嫡子和庶子都可繼承部分家業,有個庶出的長子就真是煩了。


  南宮公主的食邑和產業若由沒有半絲血緣的外姓旁人繼承,天家會樂見?


  公孫賀想著還是管好自個的下半身,繼續憋著,再旱上數月吧。


  昔年決意尚公主前,他也早思慮清楚,好男兒誌存高遠,何必沉溺溫柔鄉,陷入英雄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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