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連哭都不能

  晴安一篇一篇的點開看著。 每一篇的首頁都是黎遠生前打籃球時候笑容燦爛的照片，每一篇的末端都是黎遠車禍現場照片。 黎遠醉酒飆著摩托車，車速太快翻車，在醫院搶救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最終死亡。 晴安伸手，隔著屏幕觸摸那些照片。 她的阿遠，她的阿遠。 她的阿遠在醫院搶救了大半個月。 這半個月，黎遠一定想著見她一麵。 可她，她在哪裏？ 她將手機關機，她出入那種地方，她心心念念找個金主…… 大半個月，她竟然都不想著聯係他。 她怎麽可以那樣狠心。 她要是打一個電話，或許，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晴安想哭，眼淚不知流了多少，卻一點哭聲都沒有。 堵住視線的眼淚被她一次次的擦去，她盯著黎遠的照片，就那般盯著，就好似，眼前站的是黎遠。 可她的阿遠，再也不會站在她麵前了。 她那一晚上說了那麽多絕情的話，她不顧他的乞求毅然離去，她甚至後來都沒有打電話給他。 她告訴自己不後悔，可是現在，她悔的痛徹心扉。 想哭，想嚎啕大哭，想哭著求阿遠回來，可以張口卻突然想吐。 她跑去衛生間裏，不停的嘔吐。 胃裏翻江倒海，卻什麽都吐不出來！ 她愣愣瞪著洗麵池，眼淚卻突然流的洶湧。 不能哭！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仰頭將眼淚逼回去。 不能哭，哭有什麽用！ 晴安去了學校。 她在經常和黎遠散步的小道走過，她在黎遠喜歡玩的籃球場走過……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旁邊有人喊她：“晴安？你是晴安？咦，你怎麽回來了？” 晴安扭頭看著來人，她不認識。 事實上，有可能認識，但她腦子不知道怎麽了，一時間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誰。 “晴安，黎遠死了你知道嗎？他的追悼會你也沒露麵，你當初去哪裏了？” 是啊，她當初，去哪裏了？ 為什麽，就連最後一程都沒有送黎遠。 黎遠看似爽朗陽光，可卻是個脆弱又害怕孤獨的大男孩，他經常說，以後老了，要死也一起死。 他說他先死會怕晴安會哭，晴安先死他又忍受不了一個人在世間的這種孤苦。 可是，她連最後，都沒有去送他一程。 他躺在病床上與死神搏鬥的時候，她置身事外…… 她想哭，她想抱住黎遠大哭，可是，不能哭！ 不能哭！ 她扶著一旁的樹不停的嘔吐，她慢慢的繼續往前走。 一路不知道被多少人問過：“咦，這不是黎遠的女朋友晴安嗎，黎遠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知不知道啊？她現在知道了啊…… 她知道了，可她的阿遠，已經死了。 他說害怕他死了她會哭，他說他一個人活著會孤單。 他說，要死啊就一起死！ 可是，她連這個都沒法滿足他了。 她不能去陪他，她有媽媽，她的媽媽需要她！ 她甚至，不可能哭，她連哭都不能。 回到地下室，她一邊用煮熟的雞蛋不停的滾著微微有點紅腫的眼睛，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看著看著，眼淚又滾了出來。 她瞪著這樣的自己，然後伸手給自己臉上一個巴掌。 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