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孤沒她這麽笨
又一盆冰送進屋內,孟清瑤已經雙腿發軟,頭暈目眩,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想來她都已經這幅樣子了,應該不會再繼續作妖了。
白芷和青蓮並沒有再多說什麽,但卻也並沒有放鬆警惕,一直守在旁邊。
顧娉婷也沒有走,雖然她的身體十分虛弱,但由於太擔心自己的女兒,無論如何也要在這裏陪著。
有顧娉婷在,孟清瑤自然也不會閑著,在休息了一會之後,便又上前主動問道:“薛彩姑娘,可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薛彩專心致誌的替孟扶歌上藥,聞言頭也不抬道:“二小姐休息一會吧,現在就等藥了。”
孟清瑤一愣:“藥?什麽藥?”
還不等她回答,孟扶歌突然痛苦的低嗚了一聲,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身體忽冷忽熱,一會像是被放在油鍋裏麵煎,一會又像是被人丟進雪地裏,翻來覆去的折磨,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疼痛到了極致,她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一道光。
光芒的盡頭,有一道熟悉的人影,他靜靜地站著,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卻像是在等一個人。
在意識到那個人可能是宇文戟之後,她想起自己親手殺死他的畫麵,不由得開始退縮,愧疚和歉意瘋狂的在心頭蔓延。
“對不起……不要原諒我……不要……恨我……”
她不敢靠近他,亦不敢走向他,她害怕自己的靠近,會讓他身上的光芒再一次熄滅。
她寧願自己默默地墮入黑暗之中,也不敢再抓住那最後的一縷光。
一片虛無之中,她不斷的往後退去,身後是無盡的黑暗。
“不好……哥哥快來!”薛彩發現床上的人兒呼吸漸漸微弱,頓時急切的呼喊起來。
薛楊也顧不得避嫌,立刻衝了過去,剛要摘下眼睛上蒙著的布,突然聽到“砰”地一聲巨響,原本緊閉的房門被一腳踹開,有一道絳色的身影倏然間飛掠了進來,極快的速度帶來一陣涼風,卷起一股淩冽的血腥味。
薛彩眼疾手快,一把拉過床上的被褥蓋在了孟扶歌的身上,遮住了她大半的身體。
“拿去。”
將一堆亂七八糟的藥丟在了桌子上,宇文戟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孟扶歌,一把拉過了她的手腕。
薛楊看了一眼桌上散亂的藥材,驚喜的發現,他需要的紫靈芝就在裏麵,不僅如此,其餘的藥材也都一樣不少,不僅不少,用的還是最為上乘的!
時間緊迫,薛楊自然不會耽擱,立刻拿起藥材便轉身出去煎藥去了。
宇文戟捏著孟扶歌的手腕,麵色陰沉。她纖細的手臂幾乎沒有什麽力氣,脈搏跳動得緩慢無力。
即便宇文戟並不精通醫術,卻也能從她的脈象之中察覺出問題,她的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不妙。
握著的手腕微微用力,一股內力直接順著她的手腕渡了過去……
孟扶歌從未習武,經脈細弱,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會用這種方式替她續命,但眼下,他沒有別的想法,隻想讓她活著。
而這個念頭,從未有過的強烈。
“我……唔……”
床上的人痛苦的蹙著眉,嘴唇微微翕動,昏迷之中,似乎還在呢喃著什麽。
宇文戟聽不清她的聲音,微微蹙了蹙眉頭,不由得俯下身去,想仔細聽聽她的話。
而這一幕,正好落在了顧娉婷的眼裏,她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複雜了起來。剛才宇文戟出現的太快,她沒有注意,如今反應過來,卻覺得眼前這一幕顯得如此的……古怪。
她知道宇文戟和孟哲的關係好,必然是願意代替他照顧歌兒,但她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他如此這般不避嫌,是不是有些太肆無忌憚了?
但如今孟扶歌命懸一線,她自然不會開口說什麽,但這個念頭終究還是埋在了心底裏。
“這位公子,您好像受傷了,要不要我幫您處理一下?”薛彩細心的發現孟扶歌的呼吸漸漸地平穩了起來,而宇文戟的身上,卻滿是血汙,衣袂有好幾處破損,顯然這些藥材得來不易,便關切的詢問道。
宇文戟探了探孟扶歌的鼻息,發現她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了一些,便鬆開了手,打算將腥臭的外袍褪下。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一隻手突然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衣袂。
“別走……”
她幾乎無聲的呢喃。
而這一次,宇文戟卻聽到了。
微微蹙眉,他伸出手,隨意的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很是細膩柔軟的觸感,雖然是第一次碰觸,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昏迷之中也焦慮難安的孟扶歌,莫名的就安靜了下來。
宇文戟將肮髒的外袍褪下,隨意的丟到了一旁。
“不是孤的血。”
淡淡的說完,宇文戟看著此刻奄奄一息的孟扶歌,眼神多多少少有些無奈,“孤沒她這麽笨。”
查到紫靈芝在何處,去拿就是了,若是不給,那便搶,若要糾纏,那便殺。
何須講道理?
他可不像她這般,笨得要死。
別人要打她,她就乖乖地給別人打?之前在孟府時那股子信誓旦旦的的囂張霸氣跑到哪裏去了?果然小女孩的膽子還是不夠大,隻會窩裏橫。
早就與她交代過了,想殺便殺,沒有什麽是他解決不了的,可偏偏這個蠢笨的丫頭,竟然從不主動求助於他。
這世上,大概也就隻有她,會放著他這樣一座靠山卻視而不見,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樣無依無靠。
薛彩默默地站在一旁,將宇文戟此刻的神情盡收眼底,內心顯然受到了衝擊。
不是說攝政王殿下是個冷血無情、不近女色之輩嗎?現在這是什麽情況,他分明就對孟大小姐有感情,而且這份感情一點都不一樣!
頓了頓,她突然一臉感慨道:“公子對大小姐可真好……您一來,小姐的情況立刻便穩定了下來,小女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公子這樣癡心一片之人,著實好讓人羨慕。”
癡心一片?
宇文戟莫名其妙的蹙起了眉頭,不悅道:“何謂癡心一片?”
霍然起身,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麵色微沉,冷冷道:“孤隻是做了友人囑托之事罷了,她還隻是個孩子,孤對她沒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