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與孤比,誰的道行更甚!
青雲山,功佛寺內。
整座寺廟在這時都顯得十分幽靜,來往的僧人寥寥無幾。
清冷的禪房內,燃著嫋嫋的檀香,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茶香。
宇文戟一改往日的尊貴霸氣,身穿一襲看似十分普通的牙白色錦衣,收斂了全身的氣勢,氣質淡然從容,完全不似曾經那個威風赫赫的攝政王,就像一個普通閑散的王爺一般。
可當他眸光輕斂之間,眼中瀲灩的一絲寒芒,卻又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指尖輕撚精致茶盞,杯中漂浮著翠綠的茶葉,溫熱的水汽之中伴隨著一縷幽香,顯然所用的茶葉,正是上佳的雨前龍井。
“價值千金一兩的嫩葉雨前龍井,整個大周王朝,除了孤與陛下那兒,便隻有功佛寺有了。”
宇文戟吹著茶盞之中漂浮的茶葉,語氣淡淡的說道,隨後,淺酌了一口。
了塵一襲袈裟,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站在宇文戟身前,聞言麵色卻絲毫不改,十分平靜道:“貧僧隻是出家之人,並不以金錢衡量物品,茶便是茶,僅此而已。”
宇文戟瞥了他一眼,眼裏劃過一道譏嘲之色,道:“是嗎?”
了塵低著頭不說話,努力保持著自己出家之人高深莫測的形象。
若是全盛時期的宇文戟在這裏,他必然無法做到如此鎮定,但如今的宇文戟,空有一個名號,卻已經不足為據,他顯然完全不必擔心自己會有性命之虞。
“你若是尋常的和尚也就罷了,可功佛寺是皇家寺廟,你乃是大周百姓心中的聖僧。你吃著皇糧,享受著皇室的庇護,卻說自己是出家之人?”
冷冽的目光直直落在了塵的身上,如利劍一般刺了過去,言語間無不是尖銳的諷刺之意。
了塵渾身緊繃,語氣冷硬道:“貧僧隻是一介僧人罷了,不論在何處,皆是修行。”
“笑話!”
宇文戟冷嗤一聲,言語間已然浮起森森殺意,“你若真的一心向佛,又豈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違背天理倫常之言論!借著僧人身份蠱惑大周皇帝,禍亂朝綱,令天下百姓陷入恐慌之中!”
了塵的身子微微一顫,似受到驚嚇一般抬眸看向宇文戟,因為他的這番話,等於是給他施加了不可饒恕的死罪。
“貧僧隻是說出了卦象而已,何來大逆不道一說?殿下莫要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貧僧!”
雖然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但麵對宇文戟的怒火,了塵依然還是感到了一陣心虛,以至於他在說話的時候,雙手都在不自主的哆嗦。
“你不可能不知,孟家人為大周所做的一切,更不會不知,她是孟哲的女兒,如若沒有孟哲,大周王朝何來的太平,爾等,又何來的安定生活?”
宇文戟冷冷的說著,頓時便放下了手裏的杯子,轉而取出了一枚古樸的八卦羅盤。
“你既然說,是卦象所言,孟扶歌乃轉世妖星,你且在孤麵前算上一卦,解給孤看看。”
“這……這如何使得?”
了塵萬分詫異的看著宇文戟,練練擺手後退。
宇文戟沉著臉,盯著他,鳳眸之中閃著危險的紫芒,幽幽道:“你不會以為,這天下,隻有你一人懂得占星卜卦?不巧,孤亦是略懂一二,要不,你與孤比一比誰的道行更甚?”
一聽此言,了塵當即變了麵色,一時間再站不住,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
“殿下饒命……”
他顫聲說著,身體一下子便伏了下去,好似全然忘記了對方功力盡失一般,畏懼不已。
之前他畏懼的或許是宇文戟的詮釋和武功,但是聽到他說,他也通占星卜卦之術時,了塵的那點心思,瞬間就變得無處可藏了。
隻要是對那卦象略懂一二的人,便能看出來,他那日與皇帝所言之事,皆是虛假,根本作不得數……
可當時的了塵,並不知道事情會逐漸發展成這樣,以至於天下大亂,而他也根本無法掌控。
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看懂了一部分卦象……
大周王朝,亂了。
因為孟扶歌的存在,卻並非是她的原因!
宇文戟轉動了一下手裏的羅盤,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噠噠”的敲擊了兩下。
指尖輕輕蘸取一滴茶水,以水漬在桌麵上劃出了幾道橫線。
“天地否,乾上坤下,有命無咎。”
“否卦上九,否終則傾,何可長也。”
話落,手指微微一頓,宇文戟微微抬眸,看向了了塵,冷聲道:“了塵大師以為,孤卦算的,可準?”
一席話,頓時讓了塵渾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想起之前那鬼麵人所說的那番話,他不敢再對宇文戟有半分不敬,忙不迭道:“殿下說的是,是貧僧誤了卦象,闖下了大禍。”
宇文戟眉頭緊蹙,攥緊了拳頭。
所謂卦象,不過是他看了古籍文獻之後隨口一說,試探罷了,並無任何依據,可這了塵卻當即承認!
顯然,了塵根本不精通卦象,而他所說的那番話,也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既然如此,為何要針對孟扶歌?
思及此,心中的怒火愈發的強烈,宇文戟強忍住動手的衝動,沉聲道:“那番話,是誰讓你與崇元帝說的。”
這句話並非是疑問句,說明了,宇文戟已經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要害孟扶歌,故意要擾亂大周王朝的局勢。
了塵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顯然他完全沒想到宇文戟會如此敏銳,在瞬間便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一時間被他的氣勢壓迫的根本抬不起頭來。
“並無。”
了塵咬著牙回答道。
為了他的命,也為了他在乎之人的命,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說。
可他顯然將宇文戟想的太簡單了,他既然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又豈會輕易放過他?
宇文戟盯著已經毫無形象與膽氣的了塵,冷笑了一聲。
片刻後……
“貧僧不知!此人身份神秘,神出鬼沒,根本無從知曉他的身份,可他……卻好似什麽都知道……”
了塵臉色慘白,不敢再有任何隱瞞,顫聲說道。
這一次,宇文戟能看出來,了塵說的都是實話。
對方既然能想到用這樣的方法來打亂大周王朝的局勢,身份必然不一般,絕不可能會讓了塵知道。
腦海中掠過數個猜測的對象,宇文戟麵色逐漸陰沉下來。
“三日後,祭祀台上,你知道該怎麽做?”
沉吟片刻,宇文戟終是打算暫時留這了塵一命,畢竟,需要他來引出那神秘人。
了塵點了點頭道:“但憑攝政王殿下吩咐,那女子確實是無辜之人,貧僧必然不會做那等慘無人道之事。”
話雖如此,但了塵的心裏,卻又在想著鬼麵人與他說的那番話……
假意配合,但卻要當眾燒死孟扶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