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技擊的理念
王柏一回到酒店，徐無雙便匆匆帶著他趕去自己高中母校附近，白天的時候約好了要來吃夜攤。
這附近有她好幾年前居住的社區，房屋都顯得比較陳舊，如今全家都已經搬到了別處。
計程車載著他們來到此處，徐無雙在車內一直張望著，忽然驚喜地叫了聲：「居然還在！司機，麻煩你前面停車！」
王柏隨著她下車之後，便被她拉著到了一個小攤前，這攤子靠牆擺在這條兩車寬的長街中段，一條小巷邊上，攤頭頂上豎著一面泛著油光的破舊小旗，上頭寫著「牛肉麵」三個字。
擺攤的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年夫婦，瞧這攤位擺設也能看得出來，兩人在此經營這夜攤也是有年頭了。
徐無雙走近之後，越發確認是自己高中時代特別喜歡光顧的那個麵攤，高興地直吸口水，拉著王柏坐下，點了兩碗牛肉麵，然後便對他講：「別看這店小，那味道十足的好，保證你吃一頓就愛上！」
王柏笑著點點頭，帶著點期待看向那對老夫婦，老頭負責做拉麵，老太則懶洋洋地端坐在煤爐前，看著那鍋里的水呼呼地冒著白氣，一動不動，靜等著下面。
過了片刻，老頭便將拉好的麵條往那熱鍋中一擱，扯下肩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手，便去攤前一坐，躬著背愜意地開始眯酒。他的任務已然完成，剩下的便是老婆子的活。
等面煮軟，老太撈起來加油添料，蓋上滿滿一層紅湯牛肉，撒上些許蔥花，一手一個海碗，捧上前來，穩穩噹噹往桌上一放。一滴湯水都沒濺出來。
王柏暗想：這老太太端面的本事倒是了得，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聞著那撲鼻的濃香，徐無雙早已饞得不行，端起筷子笑道：「吃面！」兩人便津津有味地吃起面來，果然如無雙所說那樣，這家的面的確爽口。
這時，又來了兩個客人，穿著白色的空手道道服，腰間系著紫帶。年約二十來歲，看樣子是在附近空手道館學藝的學生。
兩人大概也是這家攤位的常客，來了之後只說了句老規矩，老頭便起身去給兩人拉麵，他們二人稍看了王柏他們一眼，未作留意，便旁若無人的交談起來。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便扯到了技擊之術的強弱之別來，跆拳道和空手道之間作比。兩人有著共識，那邊是空手道必勝於跆拳道。不過奇怪的是，國術和空手道之間作比兩人卻產生了分歧。
偏瘦的那人堅信國術有其精妙之處，只是可惜想要拜個有真本事的師父卻難。那些各大門派的真傳弟子都不是輕易顯山露水，而且武功多傳給自家子侄，卻不傳外姓，使得國術傳承日漸凋零。聲名被空手道等蓋過。
稍胖那人卻是不以為然，他覺得國術太過花巧，沒有效率。威力也不足。空手道招式雖然少，但是卻很實用，在搏鬥時制敵取勝看的不是誰花招多，而是誰夠快，夠准，夠狠！
王柏喝著麵湯，聽著兩個武道初學者的高談闊論，竟覺得有所領悟。說到底，他在武學之道上涉足不深，沒有師父指導，兌換得到武功之後，就全憑自己的悟性去理解。以往他覺得自己所會的招式繁多，而與人對招也能將對方的招式學以致用，還有幾分自得，並想通過切磋試手來將這些招式練熟，現在想來卻是有些可笑。
學了雜七雜八那麼多招式，就算練到純熟無比，對自己的實力又有什麼幫助呢？技擊的目的是什麼，就是擊倒對手！
今天他為了不讓伍榮有反應的機會，避免和他纏鬥，突然爆發突襲，用了一招看似簡單的「橫」，毫無花哨可言，但是夠快，夠准，夠狠，卻是真正通達的武道。
沒想到自己無意間施展，卻是暗含了技擊的真理。
我所創的是什麼？連環十手爾，雖然是為了讓玉兒速成而創，有如兒戲，卻暗含了實用之道，而我自己卻一直不練，不用，真是糊塗！
集雜家拳招於一身的王柏在這一刻終於返璞歸真，找到了一種屬於自己的武學理念，也就此確立了白河門連環十手為其入門武學也是至高武學的思想。
兩個空手道學員仍然在談論不止，國術與空手道之爭暫且擱置，他們又議論起了泰拳，這次他們的意見倒是一致，認定泰拳實在兇殘，是為技擊術中翹楚。因為泰拳手不僅要練搏擊能力，還要練抗擊打能力，他們的身體強度極為驚人，不是練跆拳道或者空手道的人可以相比的。
簡單的說，你打中人家一拳，人家沒事，人家打中你一拳，你就廢了。
在這個問題上，瘦子也不得不服，嘆息道：「武術不一定會輸給空手道，不過對上泰拳，那肯定沒戲……」
胖子也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畢竟是中國人，學的雖然是空手道，穿著道服，但內藏的還是一顆中國心，他也希望國術能自強，有朝一日可以雄踞天下。
「不說了，說多了鬱悶，吃面！」
「武術絕對不會輸給泰拳。」一直沉默不語聽著他們議論的王柏一字一字地輕聲道，像是自言自語，那聲音輕得連坐在他對面的徐無雙都沒怎麼聽清。
她嘴裡吸著面，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王柏微微一笑：「沒事，吃面。」
他說話間不經意地視線一掃，卻見那個自斟自飲的麵攤老闆含笑看著他，竟似聽到了他的低語。
王柏微微詫異，正待尋思此人的笑意究竟為何，驟變突起！
忽然從小巷中跑出兩個年輕女孩，都是衣著樸素看著不像城裡人，兩人面色煞白，看到麵攤上坐著的兩個穿著道服的年輕人，彷彿看見救星一般，倉惶叫道：「大哥，救命！有人，有人要抓我們！」
瘦子呼地一下站起來，胖子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看看再說。下一刻，從巷內衝出三個男人，穿著花襯衫，手臂上個個有紋身，看著就不是什麼好路數。
「在這兒！」年紀稍大，留著點鬍渣的一個男人叫了一聲，隨即向兩個年輕女孩撲來，「跟我們回去！」
「你們憑什麼抓她們？」練空手道的瘦子攔了一下，那男人推了一把，惡聲道：「她們是我們店裡的員工，偷跑出來，我們自然要領回去。你最好少管閑事！」
稍胖那人馬上反應過來，小巷通著另一條長街，是本地的紅燈區，這兩個年輕女子大概是被人拐到這裡逼良為娼，偷跑出來所以才被這些打手追趕。
他站起來在瘦子耳旁低語幾句，那瘦子回頭看了眼兩個嚇得嘴唇發白瑟瑟發抖的女孩子，她們看樣子最多只有十五六歲，瘦子於心不忍，和胖子爭論起來。
這時打手之中有人抽出亮晃晃的尖刀，陰測測地沉聲道：「嫌命長嗎？滾開！」
瘦子頓時面色一凜，身子也有點僵住了，胖子又拉了他一把，他不由自主地坐下。
兩個年輕女孩眼見好不容易找到的路人居然護不住她們，又見追兵抽刀出來，絕望之餘嚇得腿都軟了，抱在一起只知哭泣。
王柏抽了幾根筷子正待動手，驟變又起，三個男人逼向兩個女孩時，經過老漢桌邊，只見他猛地站起，出手如電，伸手一抄，不偏不倚，扣住領頭那人的手腕，使的是正宗的擒拿手！
那人被反關節一拉一推，便慘叫一聲如滾地葫蘆般跌撞出去。
持刀的混混立時就刺！
老漢踏步避過，沉肩抽手，從肩膀上取下擦手用的白毛巾，「啪」地一聲如甩鞭一樣打出去，速度極快地擊中那混混面門。
混混仰面就倒，捂著眼睛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剩下那人呆了一下，扶起眼睛受傷的同夥順著巷子往回跑，那摔了一跤的人捂著手臂，跌跌撞撞地逃走，不過回頭的眼神中滿是怨毒。
此情此景，讓剛才還在談論國術無用的兩個空手道學員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這年近古稀的老漢竟是個國術高手。
兩人面面相覷，站起來想和老漢攀談幾句，不過那老漢卻不理睬，只是問那兩個年輕女孩是哪裡人，說的好像是燕趙省一帶的方言。
兩個女孩許是聽到了家鄉話，一下驚喜不已，和老漢交談起來，煮麵的老闆娘也走了過來，和她們聊了幾句，然後便讓老漢收攤，自己帶著她們去派出所。
老太帶著兩個女孩走後，老漢才來到兩個空手道學員身邊，說了句：「武術絕對不會輸給泰拳。」
說完他嘿嘿一笑，略帶深意地瞥了一眼王柏。
那兩個年輕人唯唯諾諾地應著，臉上臊紅不已，美味的牛肉麵也沒那胃口吃了，付了賬就匆匆離去。老漢收起海碗開始擦桌子收攤，這時徐無雙已經吃完，剛才發生的事她也看在眼裡，對王柏輕聲嘀咕道：「我才知道，原來這裡的老闆會武功，還這麼厲害。」
王柏微微一笑，心想我和你如漆似膠，武功那麼好，你不是也不知道，更何況一個在此隱世的老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