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 也許是一種別樣的浪漫
“2050年12月15日。今天的天氣真的不錯,風裏都夾雜著令人愉悅的血腥味,我的發小是個很出色的黑道王者,他卻說我其實比他更適合做這一行業,不要命,瘋狂,跟個瘋狗一樣,不擇手段的操控發小的組織打擊那個老牌地下組織。我那時候正在讓醫生包紮胸口的槍傷,我在想:其實每個人都想做個好人,我也想,我隻是想和他在每一天都可以擁抱親吻就足夠,可是,人們所一直宣揚的正義不能給他報仇,我又能怎麽辦?我的愛人正在床上躺著,甚至可能永遠醒不過來,法律幫不了我,正義幫不了我,隻有讓我自己也變成魔鬼,才能去申訴我的痛苦。誰也阻止不了我,我說過,我會讓所有傷害過他的人都下地獄。”
“2051年1月28日。爸爸死了,被我活生生氣死了。知道我進入發小的組織,短短兩個多月成了個黑道頭子,在那段身體格外不好的日子,被我氣死了。我和家裏的關係降到了冰點。我沒有臉再回去多見幾眼媽媽和哥哥們,沒有人知道,我在爸爸的墳前哭了一晚上。幼年時,這個男人對我冷漠又無情,成年後,這個男人破壞我的感情,把我活逼瘋。可到頭來,卻是我把他給氣死了。我不禁想,我做錯了嗎?我隻不過用唯一的方式,去給自己討個公道罷了,不然,我不變壞也好,你們把我的愛人還給我啊。你們去把傷害我愛人的壞人槍斃啊。你們做不到,你們怕這怕那,瞻前顧後,可我不怕,我不怕死,不怕變壞,我就隻是想找回我們的一個公道……爸爸,你看,雖然你總是在傷害我之後說你其實是愛我的,可你從來不會考慮我的感受,你,其實就是一個極自私冷漠的人……”
“2051年1月30日,地下組織頭目被我派出的人擊斃,徹底血洗,發小開玩笑說組織老大應該讓給我來當,他說我夠狠。我的心底卻沒有什麽波瀾,因為,我的愛人還沒有醒過來,壞人的死亡換不來我想要看的結果,我讓他們死,也不過是想討個公道罷了……”
窗外驀然刮起了一陣風,將日記本的吹得嘩嘩作響。
天色漸暗,烏雲壓頂,陳言沒有去關窗,他感受到了一絲困意,便靜靜地伏在了日記本上,聽著窗外嘩嘩的雨聲,任由冷風夾帶著濕氣吹進房間,吹到他的身體上。
一切的答案都在這裏……
他裝糊塗了近六十年,這一刻不糊塗了,卻隻想沉沉睡去。
他胸口的槍傷是在被那個組織的人暗殺所造成的。剛開始偶爾出現奇怪的人,奇怪的電話,也隻是滕越名發小那個組織裏的下屬和他匯報工作狀況,後來滕越名退出那個組織,這種情況才得以停止。
他利用他發小的那個組織,硬生生把那個地下組織給滅了,正如他前麵日記所寫的一樣,送他們去了地獄。很不可思議,陳言無法想象到三個月內他怎麽會做到那種地步,但是可以想想,那一定是腥風血雨。
隱藏了近六十年的真相,明明是血腥的,陳言卻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種浪漫。
他的越名其實從來沒有變過,真的,從未變過。
他永遠是那個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歪著頭,溫柔淺笑地對他說:“言哥,要抱”的青年。
他永遠是跪在他的病床邊,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然後一臉認真的讓他答應他求婚的人。
他永遠是那個喜歡在床上和他十指相扣,訴說著一遍遍愛憐和癡念的人。
滕越名為了他,做了大概從來沒有想過的事,在往後近六十年的生活裏,笨拙的掩蓋著這一切,不想讓他發現。
而他其實早就發現端倪,卻在他離世後去看清楚這些真相。
相互隱瞞,不過都是為了彼此罷了。
窗外的雨聲漸漸大了起來。
陳言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壓在自己胳膊下的日記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他的背已經佝僂,他坐在輪椅上,頭壓著桌子,胳膊下墊著日記本,窗戶大開,濕冷的冷風不斷的吹在他的頭發上,衣服上……
也許,同愛人的日記本一起死去,是一種別樣的浪漫吧……
再見了,這個沒有他在的世界。
我將會繼續去尋找他,在下一個起/點。
新的開始。
新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