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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永昌府的席麵

  就在李承乾和祿東讚扯嘴皮的同時,竇寬帶著一千玄甲軍浩浩蕩蕩的開進了永昌城,把上差的牌麵擺到了極致,原永昌都督-韓奎帶著大官員在城外終於把這個在成都躑躅數月的專使迎回了府衙門。


  看著一列列頂盔貫甲的玄甲軍,韓奎嘴裏的牙是一陣陣的疼,子衛率擔任護衛,一品親王也沒這排場吧,這位爺的譜兒也是夠大的了。而且還聽這家夥深受太子的喜愛,以一下州從四品的刺史,短短幾年時間一躍成為七部尚書之一、參知政事,怎麽能不讓他們這些苦巴巴守在地方的官員羨慕呢。


  進了都督府,韓奎依著規矩上交了印信,然後以長史的身份向竇寬介紹了都督府的一眾官員,及金齒諸部在永昌的駐員。朝廷大軍在鬆州、色地一線打敗吐蕃軍,斬首十數萬,威震西南。


  所以這些原本蠻橫無理的使者如今也都畢恭畢敬,他們那蠢蠢欲動的動作都安奈了下去,誰知道殺紅眼的唐軍會不會揮兵南下,給他們也來上一下呢。


  “諸位,竇某這次到永昌規製地方,全憑陛下的恩,太子的抬愛,雖然隻是臨時性的差事,可還得按照規矩辦不是,所以還請各位同僚多多關照。


  咱們一道把差事辦好,到時候本官就可以和朝廷交代了。隻要永昌和各部落的無事,那陛下就安心了。陛下安心了,那本官自然也得跟著安心。本官安心了,那你們是不是也就跟著相安無事了。”


  竇寬是多年的老吏,大半輩子都在地方州府混日子,下麵的這些官員的那點九九,他心裏太清楚了,你要是上來就擺著清官能吏的架子,那啥也甭查了,尾巴一準收好了讓你無功而返。


  再了,自己這幾個月在暗中布置了那麽一張網,要是打草驚蛇,僅僅抓些臭魚爛蝦,那也根治不了永昌和金齒諸部之間的問題啊!


  而且竇寬剛才這番話那是有好幾層意思的,其一,要讓今兒大堂內的人都明白,自己是皇帝和太子親信的重臣,不是每年派下來糊弄一下就可以過去的監察禦史,所以你們在應付的時候要多加點心。


  其二,永昌地處莽荒之地,高皇帝遠,好吃的沒有,好玩的也沒有,本官也是不情願來這的,隻要是麵上能過去絕不會與你們為難。你好我好大家好,沒必要搞得那麽緊張,劍拔弩張的,隻要能把皇帝糊弄過去就得了,咱們得過且過去吧!

  最後一點,也是最主要的,皇帝和你們都高興了,那本官是不是也得高興下,總不能讓咱白白地跑幾千裏來做老好人吧,這嘴裏要是沒點嚼頭兒,咱可不好給你們保證什麽的。


  聽到竇寬這麽一,大堂裏原本嚴肅的氣氛頓時活絡了,眾官的臉上也都掛著“我懂得”的笑容。至於那些各部族的使者則一副死了親娘的表情出在原地,得,大唐又來個刮地皮的官,沒指望了。


  “都督,您這舟車勞頓實在是辛苦了,下官自掏腰包特意在府衙後院備下了一桌薄酒為您接風。至於州府事務還是休息一晚,明個養足了精神再打理也是可以的嘛!您看?”


  已經被降到長史的韓奎上前躬身話,當了這麽多年的官兒要是連這點話和眼色都沒有,那他這官帽早特麽沒了。


  恩,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抖了抖身上的袍子,一臉不在乎的:“韓長史這是幹什麽嘛,你這不合適,太破費了,這獨食本官怎麽能吃得下呢!”


  竇寬的本職是廉政部的尚書,他能開這個口子,那可是八輩子都趕不上的事,再伺候好了還能巴結上東宮,花多大的本錢都是值得的,自己也就再不用在這鬧不拉屎的地方苦熬了,也到長安去享受一下花花世界。


  想通了這一點,韓奎笑著繼續:“都督,您多慮了,下官哪能那麽不懂事,讓您陷於不仁不義的境地啊!今兒是咱們同僚之間酌而已。玄甲軍的兄弟,下官也讓人給他們備下酒食了,他們常年守衛子著實辛苦了,現在又千裏迢迢的來了永昌,咱能不慰勞一二嗎?”


  哈哈,看了一眼隨聲附和韓奎的一種大官員,竇寬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隨即道:“好,那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竇寬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桌子,挺著微醺的紅臉:“諸位同僚的心意,本官是都知道了,咱們多餘的話就不用了,來,都在酒裏了。”,話畢,在竇寬的提杯示意下,永昌眾官都起身敬了這位“平易近人”的都督一杯。


  抬抬手示意大夥坐下來後,竇寬慢生:“大夥兒的苦,那些監查禦史那裏了解啊,對下要征糧納賦吧,對上要迎來送往吧。這手裏不攥點錢兒,單憑著那點俸祿,別當官了,就是婆娘、孩子也養不起吧!”


  “本官自武德初就在山東為官,從一的縣令做起,一年的俸祿銀子隻夠特麽吃鹹菜來維持,這一幹就是二十年。要不是受到了太子殿下的簡拔,事到如今還隻是一個下州刺史,這頭發可特麽都熬白了。”


  “可既受君恩,那就得案牘勞形啊,修橋補路,賑濟百姓,鼓勵農桑,治學崇儒,用那點有限財帛辦這麽多事,還得擔心被人彈劾,自己心黑了,手油了。


  每年吏部考核和接待巡查禦史的時候,還得加上十二分的心,生怕一個不心落得贓官的名聲,最後抄家滅族下場。唉,為官者,大不易啊!”


  聽了竇寬掏心窩子的話,堂下的官員有的搖頭歎息,有的遮麵泣,有的則一臉苦悶的抓起酒壺灌了起來。不為別的,就憑這位欽差專使那句為官者、大不易。且不俸祿多寡,就這深不見底、機巧權謀的官場,想要把這官當下去,要忍受多少不恭,要不得不做出多少妥協了,也有多少不得以的同流合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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