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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禍兮福所兮!(一)

  這人要是運道背,喝涼水都塞牙,這不剛送走了魏征沒兩,李承乾還沒有來得及享受朝中新鮮的空氣,就被皇帝拎到了宣政殿,而且從他陰晴不定的臉上就能看出來,父皇的心情非常不美麗!

  怎麽個意思,魏征那個強項令致仕了,按常理最高興的就應該是父皇,可為何會如此不樂呢,難道這人年紀越大性情就越古怪了?


  當然,明知道皇帝的心情不好,他也好不好放肆,省得吃了瓜嘮,是以趕緊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呈了上去,讓他先喝兩口順順氣。皇帝可是有風疾的,最是怕動怒誘發其病,這要是氣出個好歹來,那可就不得了。


  扶著皇帝坐下後,李承乾溫生問道:“父皇,是因何事生這麽大的氣?”


  啪,狠狠地拍了一下禦案後,李世民咬牙怒道:“朕原本以為魏征那個田舍翁算是這世上最不知趣的人,沒想到他那看著老實巴交的兒子-魏叔玉更不是個好東西!”


  嗯?這怎麽扯到魏叔玉的頭上了,可聽完了李世民下麵的話,他這個當兒子的,不由的覺得,父皇真是閑的蛋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熱臉貼冷屁股上了吧!


  原來,在魏征辭官前就把幾個兒子都打發出了長安,僅僅把時任六品禦史的魏叔玉留了下來,目的非常明了就是希望長子繼承他的衣缽,將來成為一代諍臣。


  皇帝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就不僅要擢升魏叔玉為侍禦史,更要為他剛剛喪妻的他張羅一門親事,打算從宗室之女中選出一人,賜予他為妻,可散朝之後皇帝把話一,魏叔玉竟然一口就給回絕了。


  早年間,皇帝原本是想許個公主給魏家的,可因為魏征的不懂事和李承乾從中作梗這也僅僅口頭上的三言兩語,誰知道魏叔玉這家夥竟然是個死心眼,既然皇帝當年看不上他,那今日他也不想沾父親的光,作李氏的“乘龍快婿”。


  這混賬的不識相讓皇帝想起了李承乾早年的那話:魏叔玉就沒有當駙馬都尉的命!現在看來兒子的話也算是金科玉律、慧眼識珠了,太特麽不識抬舉了。


  可子金口玉言,既然滿口向魏征保證要好好栽培魏叔玉,那李世民自然不能食言,所以就隻能生個悶氣,找兒子嘮叨兩句,解解心寬。


  站在人臣的角度來想,李承乾覺得魏叔玉沒錯,吃人嘴短,尤其是魏家這樣家教的言官之家。他們賴以生存的手段就是犯言直諫,要是當了李氏的女婿,拿了皇室過分的好處,以後再看到不平之事也沒法張嘴了。


  再加上士人愛麵子,前番皇室已經逗了人家一次,現在又退而求其次的以宗室之女許嫁,人家能不多想嗎?


  “哎,你這是什麽表情,看著朕被輩言官頂撞失了顏麵,你就那麽的高興嗎?其心可誅!”,李世民指著麵色玩味的兒子大聲的嗬斥著。


  反了這鱉孫了,都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老子還是你爹呢,讓人把麵子卷了,你這當兒子不想著怎麽為君父排憂解難,居然神情還,還特麽有些戲謔,膽子是不是太大了。


  “父皇恕罪,兒臣怎敢有這等悖逆的想法,隻是覺得父皇過分抬舉魏家了。


  魏征的功勞,咱們已經重金酬謝過了,與秦禮送張儀一樣,銀貨兩訖,概不賒欠,這因果也算了結了,完全沒必要賜以宗室之女嘛!”


  士人們,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魏征既是大唐的功臣,也是建成的忠臣,可偏偏就不是他們父子的忠臣,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這麽多年都沒焐熱,這點恩惠就能讓魏征心悅誠服嗎?


  別看玩笑了,在李承乾看來皇帝此舉有些多餘,或者教條,這世上那有那麽盡善盡美的事;算了,他沒有謀逆之心,又對國家社稷有功,拿著金銀財寶回鄉就是,沒必要像蕭瑀一樣對待。


  “要是沒今這事,你這話朕可以采納,可現在不行了,朕要是連魏叔玉這麽頭倔驢都降服不了,魏征那老倌兒還不在曲陽笑死!”


  “不行,朕絕不能善罷甘休!你不是鬼點子多嗎?你來想一個辦法,朕要讓魏叔玉那死心眼的東西心甘情願來宣政殿磕頭謝恩!”


  皇帝這明顯就是難為人,雖然魏叔玉比起其父的能耐差了不少,但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要想讓他心甘情願,樂樂嗬嗬的來謝恩,這不得不有點難度。


  哎呀,得,今兒睜開眼睛,屁事都沒幹的,先是弄了一腦門官司,咱這是揚脖吃糖餅,燙著後腦勺了,是吧!

  “父皇,辦法不是沒有,就是有些不太厚道,父皇還肯能被人詬病,兒臣不知道父皇為了置氣,願不願意背上點罵名呢?”


  見皇帝抬手示意他下去,李承乾便淡然的娓娓道來,建成有二女存世,聞喜郡主嫁給了吏部右侍郎劉林蒲之子-東宮通事舍人-劉應道。


  而歸德郡主因為性子太過跳脫,身份又敏感的讓常人無法接受,所以至今還是未嫁之身,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劉應道這樣的膽子。


  現如今,魏叔玉未及年老就做了鰥夫,如不再娶,於家而言對祖宗和其父都是沒法交代的。倒不如就把聞喜郡主晉公主位,賜婚給魏叔玉,讓他貨真價實的當一回駙馬都尉。


  李承乾當然知道他不在駙馬這個身份,可如果魏叔玉不能接受,那就其父魏征一生的堅持都是狗屁不通的東西,他父親就是個沽名釣譽,忘恩負義,無君無國之輩。


  就算是為了他父親的忠孝之名,魏叔玉也得心甘情願的來謝恩,且以後還得心伺候歸德,因為他們心裏清楚,建成的最後一個兒子就是因為魏征的刻意隱瞞的原因才被“誅殺”的,他們心中有愧。


  當然,在魏征致仕的時候,子賜下這般的婚姻給他的長子,那無疑就是在向群臣表示魏征隻是隱太子的洗馬,有幾分煎迫“功臣”的意思,到時候難免有人在私底下議論皇帝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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