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開一個豁口後,他並沒有減速,而是繼續往前方坎坷不平的草地開去。
那一處草地的盡頭,是一條清淩淩的江水,正是新光大橋為此搭建的意義。
麥子在慌亂之中再次抬起眼,看向身後的車輛,不禁對石曆比了個大拇指。
“不錯耶,厲害,這都能甩開!”
石曆在心裏笑,如果不是這個丫頭在車上,免得她受不住被撞出去,他還可以開的更飄忽不定一些。
然而,等麥子看清前方的路況之後,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等等,減一下速,前麵、前麵可是一條江啊!”
麥子叫著,臉上有些發白。
到了這個時候,石曆居然還有心思寬慰她。
“沒事兒,大不了就是跳進江裏洗個冷水澡。”
麥子滿臉震驚。
天,這可是冬季,就這麽一骨碌下去,不凍死也得凍殘吧?!
然而,石曆這話說得稀鬆平常,讓麥子錯以為他們即將衝進的不是冰冷刺骨的湍急河水,而是一口熨貼舒適的溫泉。
“我說,就不能和他們交涉一下嗎?萬一他們沒有惡意呢?”
石曆看了她一眼:“你確定沒有惡意?他們是想讓你葬身在這裏。”
麥子打了一個寒顫。
本以為馬上就能交換人質回家,沒想到中途會碰上這麽一夥人……
確實,如果對方不是要他們的命,就不會用兩車夾擊這樣危險的方法來迫使他們停車了。
“別怕,有我在呢。”
看女人慘白的麵孔,石曆終究有些不忍心,幹澀的安慰了一句。
麥子哭喪著臉:“我、我不會遊泳啊.……”
然而,不管她是否會,距離已經刹不下來了。
身後幾輛車窮追不舍,在意識到前方那兩個人準備做什麽之後,一個頭目對司機下了命令:“追上他們,別讓他們進河水!”
司機小弟為難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大哥:“這.……有點晚了……”
確實是有些晚了。
因為那輛半舊的麵包車不顧一切的直接駛進了河水之中,浸泡聲驚起了周圍所有的路人。
一時間,江岸周圍已經聚攏一堆好事者,有打急救電話的,也有打給交通大隊的,場麵好不熱鬧。
“嘖,給他們逃過一劫,算了,這裏人多,待會兒警察也要來,咱們先撤!”
後麵的車上,頭目無奈的對著通訊器下達了命令。
幾輛剛才還在猛烈跟蹤的車紛紛掉轉頭,在一片人生喧鬧中悄然離開了現場。
等到石曆將麥子拖上岸的時候,女人已經不省人事。
“做人工呼吸,人工呼吸!”
眼見有人從車裏遊了過來,圍觀的群眾又開始幫忙,有脫下長褂給擦頭發的,也有直接脫了襖子給石曆和麥子搭上的。
不過,此刻石曆全都無法顧及,他正在給麥子做心肺複蘇。
該死的,早知道這女人會凍成這樣,他或許就會換一種逃脫的方法了!
石曆的心在看見麥子那張慘淡的麵龐時,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一股難以言狀的抑鬱感覺湧在心頭。
在他鍥而不舍的完成了第十次人工呼吸後,麥子終於咳出一口涼水,意識渾渾噩噩的恢複。
“你怎麽樣?”
剛問出來,石曆就覺得自己煞筆透了,人家小姑娘活生生遭這麽一個罪,當然是難受到無法呼吸。
麥子根本來不及回答男人的話,她隻覺得渾身冷得麻木,舌頭僵冷的幾乎發不出聲音。
終於,當救護車的鈴聲響起時,石曆終於鬆下一口氣。
麥子卻在能開口說話的第一刻,著急的問道:“那、那群人、有沒有、有沒有甩掉?”
石曆哭笑不得:“乖,甩掉了。”
他頓了頓聲音,又道:“對不起。”
麥子還沒有深刻領會那句“對不起”的涵義,就被醫護人員抬上了擔架——
樓家別墅安靜的書房內,樓呈帆的眉頭略有凝結。
“被人追尾夾擊?”
他從真皮座椅上站起身,慢慢踱開了步調。
“什麽情況?不是讓你們早一點趕過去嗎?”
事實上,雙方約定好時間地點後,樓呈帆已經在第一時間內派人去和麥子石曆兩人匯合,但是,沒想到有人居然趕在了他的前麵,還是置之死地的舉措!
這一下,情況突然很複雜。
他和石曆一樣不知道對方下狠手的企圖,隻能暫時放下計劃和約定,去醫院裏直接看人了。
最棘手的是,他並不想讓駱彤知道這件事。
要知道妻子這兩天可是為了麥子操碎了心,眼看就能化險為夷,卻還是沒有逃出意外。
樓呈帆摩挲著下巴,安靜聽著電話那頭一絲不苟的匯報,心裏一陣煩亂。
驀地,他突然想起什麽,對電話那頭的人開了口:“這樣,你去醫院一趟,如果那女人情況還好,就讓她打扮一下,然後辦理出院。”
此刻,若是駱彤聽見自己的丈夫為了敷衍自己,為了打破自己的疑慮而如此狠心的讓麥子強行出院,估計肺都要氣炸。
賓城城東中心醫院,某間單人vip病房外,有幾名黑衣保鏢正一絲不苟的守候在門口,而房間內,身為傷者的麥子正在安靜的沉睡。
在她的床側座椅上,石曆正凝眉合掌,低頭沉思,心底一片陰鬱。
麥子所說的沒錯,樓呈帆確實沒有針對他們,因為外麵那一夥保鏢已經在第一時間趕來。
一定是其他人在背後搗鬼,至於是針對麥子還是針對他.……
不,顯而易見,就是為了針對他吧,想想人家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麽仇家,得罪人得罪到要置她於死地?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某些人還真是要將麥子,或者說,要將樓家人得罪個遍。
此刻,艾麗卡所在的Kim家的一間臥房內,一個男人正與艾麗卡糾纏不清。
“你說什麽?你、是你派人去追擊他們的?!”
艾麗卡在聽完男人的話後,謔地站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高聲質問。
這是一個體型消瘦的男人,塊頭雖大,但滿臉的戾氣和憔悴難以遮掩他凶悍猙獰的模樣。
“這麽大聲幹什麽?想把你兒子吵醒後知道一切?”
男人手指裏還夾著一簇煙,吞雲吐霧的呼出一口白霧,嘴裏滿是不耐煩的語氣。
艾麗卡卻再也坐不住,一個勁兒的踱來踱去,對男人滿是指責。
“我本來就已經得罪了樓家人,你現在又來這麽一出,是不是要把我們往火坑裏推?”
男人不以為然的冷嗤一聲:“那麽緊張幹什麽,大不了事發後我們到國外去,他樓家的勢力還能遮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