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五月桃花，三人一馬，明日天涯
“你真的決定了？要知道明日我也是受邀的賓客之一。”
戈繁城目光之堅定，前所未有。
蘇壞沉默了片刻：“你該知道這麽做的代價。”
“可是如果我不爭取，我會後悔一輩子。”戈繁城拳頭捏緊，就算是練劍，他也從未生出這種生怕失去的恐慌，恐慌下更是不顧一切的不甘。一旦過了今日，昨日種種往事清風，皆成鏡花水月。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沒有什麽鼓勵的話，也沒有什麽勸誡的話，但一句收拾行李，卻讓戈繁城心中猛顫，鼻子酸的要湧出什麽東西來。
“你明知我會失敗，還要陪我一同？”戈繁城終究是將泣意壓下，他不解，所以他要問個通透。放棄現在難得打拚的一切，隻為了圓他一個愚蠢的想法？
“人以誠待我，我以誠待人。何況以我的琴技，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蘇壞坦然笑言，在戈繁城看來視名利為過眼雲煙，這位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兄弟，果真是奇人弟子，天性灑脫不羈，比他還要放得開。
但蘇壞實在不願將真相說出來，怕是被戈繁城這麽一鬧，兩人就無法在琅琊府立足了吧。其實在什麽地方蘇壞真的沒有什麽強烈的要求，恰好在琅琊也尋到了些線索疑問，苦於沒時間外出而一直作罷。
“蘇兄大恩沒齒難忘，這次無論成敗，我戈繁城隻有一個要求，與你結拜為兄弟，隻求兄弟千萬不要看不起我。”
“好！人生難得一知己，死而無憾。”兩人的豪情，倒是將悲傷的氣氛衝淡了些，但當兩人踏入披紅掛彩的戈家的那一刻，便沒什麽歡喜了
翌日，破曉。
天邊的魚肚白漸漸翻起，黑漆漆的官道上，隻有馬車軲轆吱吱的摩擦聲，顯得是如此寂寥孤獨。
馬車外，是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在趕馬車，唯一與眾不同的是，晨露打在與之不搭的貂裘上。春季的寒意，總是在夜裏忽至，正所謂春寒料峭，就是如此。戈繁城靠在一旁，雙眼呆滯無神，蘇壞看了一眼，此刻就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也能接近一刀砍死這位琅琊有名的快劍高手。
天下害人之物千萬，情之一字最傷人。
這樣的結果，蘇壞早已想到。
昨日戈府上的衝撞，蘇壞也給阿福下了禁口令，在戈繁城解開心結前，不許再提，以免刺激到他的心神。
“先生，我從來沒出過琅琊，天下這麽大，我們該去什麽地方啊？”阿福就是別苑裏那個整日服侍蘇壞起居的小廝，至於他為何在這裏，其中就另有緣由了。
“薛郡，魯縣！”蘇壞目光西放，既然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那就去他最想去的地方。
昨日蘇壞攜著失魂的戈繁城回到別苑，早就準備好行李馬車準備離去。阿福就是為蘇壞打點一切的人，怎能不知道公子要準備離開了，蘇壞本來的打算是給阿福一些不菲銀兩，好回鄉取個媳婦買幾畝天，好好過日子。沒想到這愣小子竟說出要跟隨蘇壞的話來。
蘇壞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人格魅力，所以開口問了阿福決定跟隨他的原因。要知道蘇壞這一去，有生之年能不能再回來琅琊，都是一個未知數。正所謂家有父母不遠遊，無法在父母身邊盡孝是對一個遊子最大的折磨。
“家裏還有大哥二哥在父母膝下盡孝，我就算再留在這裏，混一輩子也就是個小廝，或許運氣好被提拔做掌櫃，但那又怎麽樣，一輩子終究要困在琅琊這個地方。”
蘇壞失笑，沒想到這個伴他數月的阿福，心裏還有一個浪子情懷。
既然他已下定決心，那帶上他也無妨。蘇壞這段日子被照顧的舒舒服服，乍時身邊少了這麽阿福，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既然你決定隨我走，那我原準備給你的十兩銀子，你就拿回家交給家裏，好好安頓一番罷。”
阿福載著失魂的戈繁城，以及心緒不知何處的蘇壞，出了琅琊順路回到阿福所在的村上，在阿福交代好一切後，終於啟程上路。這時候天已經是黃昏天。
這就是昨夜發生的一切，撇去戈家婚宴上發生的被明確禁令的事情，就是如此了。
天蒙蒙亮，透過白色的陽光，依稀可見山上盛開的桃花。
“先生，翻過這個山頭，就算是出了城陽郡的地界，進入薛郡了。”
蘇壞掀開車窗，湊出頭往山上遠眺，已是五月天，山上依舊盛開著爛漫的桃花。這處桃花林，就是兩地交接最清晰的物證，隻要翻過這座山，穿過桃花林，就算是薛郡境內。
五月桃花，三人一馬，明日天涯。
如此真實的寫照，馬車內卻陷入了冷清的氣氛。
蘇壞微歎一口氣，心想：或許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吧。
隻希望這時間盡可能的短一些，否則這位劍客的手，可就廢了。
“到前麵桃花林，我們稍作休整，再行前進。”蘇壞掀開窗簾對阿福說道，隨後又提點了一句：“等到了薛郡，忘記自己從前的身份，我們重新開始生活。以後就喊我少爺吧。”
“好的少爺。”阿福打著哈欠，眼神裏卻是感激。少爺這些練武的人，精力之旺遠勝常人，但他隻是個平凡人，趕了一夜的馬車，自然困到抬不起頭，到前麵稍作休整，其實就是給他休息的時間。
阿福雖然不識幾個大字，但是為人機靈，這也是為什麽他能被萬花閣及樓外樓指派服侍蘇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