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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簪子(中)

  那人震驚住了,愣愣的望著她,半天都是沒有言語的,最後,他終是說了一句話,隻聽得他冷聲道,”嗬!你以為她會信你的話?青城又是如何,江湖騙子本就是四處跑的,這邊騙過了,又是騙那邊,她見你爹爹帶著你可憐兮兮的,就想著讓他住上一晚,她還好心的幫著請了大夫來,那大夫說,你恐怕醒來也是懸了的,你那爹爹便是哀痛大哭,她也全是安慰著他去了,可是,不曾想,第二日,她醒來,她所有的積蓄都是被人給偷了的,那可是給她家二郎上學的錢,你們爺兒兩當真是黑心肝兒的,見著她們一家子已經是窮的解不開鍋了,偏生還打著她們的主意。”


  她僵持在哪裏,一時之間,竟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因為,她知道,即便是她說了,她也是未必會相信的,而且,那人牙子確實是過分了,竟然將別人上學堂的錢都給偷走了。


  那婦人見她不說話,頓時,又是道,”怎麽了,還想著抵賴的?她告訴你,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村子裏便是有人看見你爹偷偷摸摸的逃跑了,而她的銀子不見了,偏生你爹又是偷摸跑的,這不是他給她偷的,又是誰給她偷的。”


  頓時,她覺得她的頭好痛,也不知道是被她這麽拉扯著,隻能勉強的抬著頭看她看的久了的緣故,還是隻是因為她的頭傷口確實是很重的。


  為了阻止這個婦人的絮絮叨叨,她忍不住的開口道,”你放開她,好生說,她,她教他讀書,教他念字,你看成嗎?”


  她自小便是才女,六歲便是讀了一通的宮詞,記憶能力更是別人如何比也是比不上的,可以說,在青城,隻要有人提到茉兒,便是沒有一個人不會翹起大拇指誇讚她的。


  而,也就是因為那過目不忘的能力,她也是早早的就讀遍了群書,就連著她的那些個夫子也是對她刮目相看的,當然,她並不喜歡那些個夫子,因為,他們太過於死板,她隻覺得他們整日整日的看出,可以說是到了足不出戶的地步了,可是,怎生的,終究還是比不過她的。


  耳旁忽然傳來了一陣爆笑聲,不應該是嘲諷聲,她隻覺得那婦人拉著她衣領子的手更是加大了力道,耳邊,又是傳來了那婦人陰沉沉的聲音,她用不著多想,便已然聽得那婦人嘲道,”你,就憑你?你如何和學堂裏的夫子做比較,你莫不是跟著你那混賬爹久了,這番,說話也完全是不用考慮的,想到什麽,便是說什麽的,連著一點點的後果都是不願意考慮了?”


  說實在的,她是當真的沒有見過這麽潑皮的人,確實,請原諒她用這個詞語來形容她,這會子,她是完全的有些無語了,說來,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想法,她已經是那般仔細的給他解釋過了,可是,她偏生是不信的,這不由的讓她更加的鬱悶。


  她生氣了!


  她的爹爹在當地是很有名望的人,從來都是樂善好施的,她從沒有見過他紅著臉和一個人說過話,而且,就算是對待下人,他也是異常的客氣的,這會子,她根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婦人竟然這般辱罵她的爹爹。


  “娘,她們就信她一次吧,你看看,她的模樣不像是會騙人的。”


  耳旁傳來了那個男孩兒的聲音,她向那男孩兒看了過去,當真的,又是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擔心,一時之間,她又是沉默。


  或許是因為就算是和她這樣年級的女孩兒爭議時沒有意義的,或許,當真是那個男孩兒說的話是起了作用的,又或許這個婦人的心中是有了其他盤算的,總之,她最後是放開了她,暫時沒有再與她爭辯她的爹爹到底是不是那種專做些雞鳴狗盜之事。


  但是,她從小就是一個記仇的人,這也導致了她無論如何也是接收不了這個婦人。


  理所當然的,她將她扣留了起來。不,或許,她的態度比扣留還是要客氣很多的,她隻是不讓她走,一字一句的讓她留在她家還債。


  說實在的,她反複的和她提起她有一個特別有錢又特別有聲望的爹爹,若是她能夠放她回去,她一定會讓爹爹還十倍的銀子給她,可,她是一個異常執著的人,她一門心思的認定了她是在欺騙她,也是一門心思的認定了她此時這番說來不過是因為她自己是想要走的。


  在很多次的瞧瞧逃跑終是失敗之後,她還是接受了現在的處境,至少,目前這個婦人對她戒備心太強了,若是堅持要逃走,終究還是不容易的。


  後來,她才知道這婦人姓李,大家都叫她李氏,而那黑臉男孩兒叫做妹梓。說實在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黑臉男孩兒竟然還有那麽一個洋氣的名字,她隻以為,他應該是沒有名字的,即便是有名字,那名字也是上不得台麵的。


  她並沒有關於他們的名字,他們的家庭成員,他們的生活起居發出任何一個問題,因為,她根本就是不感興趣的,對於她而言,她隻是想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因為,她實在是受不了李氏對她的偏見。


  是的,李氏對她並不好,這種不好不光是表現在了她對人的態度之上,還表現在了飲食之上,比如此時。


  這應該是她來到這個家吃的第一頓飯吧,舉目四望,如果,這也能算得上是一個家的話。隻見得這是一個小小的屋子,屋子被一個窄窄的屋子分開,隻分成了兩邊,左邊估摸著應該是妹梓的屋子,另外一邊也就是她先前睡過的地方,估計也就是那李氏的屋子。


  若是你覺得這屋子應該是寬敞的很的,那你就是大錯特錯了,就比如現在她們吃飯的房中,這裏不單單是吃飯的地方,更是做飯的地方,更是儲藏糧食雜物的地方,總之,這裏非常的亂,非常啊狹窄。


  1茉兒,這個給你吃。2耳旁傳來了妹梓的聲音,她剛剛抬頭,就看見他正笑盈盈的看著她,目光中帶著無限的喜色。


  她稍微的愣了一愣,中見得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烤好的地瓜,轉眸,她下意識的是向著一旁的李氏看了過去,李氏就隻烤了一個地瓜,她如何肯給她吃,擺明了就是要給妹梓吃的。


  而她看向李氏的時候,李氏也是看向了她,她似乎是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威脅之意,不由的,她覺得好生的好笑,說實在的,她根本就沒有要吃那地瓜的意思。


  她從小臉皮就是很薄,別人巴巴的送給她的東西她還不一定會接受,更何況是現在別人根本就不願意給她的東西。她埋頭,默默地喝著她麵前的半碗粟米粥,不錯,隻有半碗。


  或許,李氏覺得她虧欠的她太多了,這番是來還債的,根本不是來享福的吧,但是,這番李氏沒有明目張膽的懲罰於她,她已經是感到非常的滿意了。


  妹梓這個人還是不錯的,雖然,他娘百般的阻止他對著她好,可,他還是偷偷的將那地瓜給藏了起來,後來,像是獻寶一樣的送到了她的跟前。


  她其實很很餓的,因為,吃飯那會兒,因為著李氏那喋喋不休的話語,她便是沒了吃飯的衝動,放了筷子,她徑直的出了們。當時,妹梓是要追出來的,卻是被李氏一陣好罵,隻聽得李氏道,”你自個兒吃你自己的,她不吃,你一起把她的分子給吃了,她若是吃不下了,最後,要怪也是隻能怪她自己的,是她自己不能吃,也是怨不得別人的。”


  妹梓是害怕李氏的,可,畢竟是小兒天性,再是害怕也是忍不住的開了口,道,”娘,她欠了你那麽多錢,你也不害怕她這會兒給走了?”


  聽見妹梓如此說著,她的心中便是猛然的跳了跳,不錯,她當真是有著要逃離的意思的,隻是,這一時之間,竟被妹梓給完全說中了。


  聽見了妹梓如此說話之後,她便是特意的放慢了腳步,似乎是想要偷聽李氏接下來會說些什麽話語,這番,又是聽得李氏道,”她若是想想跑,她立馬就去報官,讓她走不了幾步就去蹲打撈。”


  聽著李氏惡毒的咒怨聲,她不再開口,反而是轉身向著李氏那邊走去,李氏明顯也是不曾想道她會進來的,一時之間,便又是愣住,一旁的妹梓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這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的。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於沉冷了,這時候,那李氏竟是向後縮了縮身子,以此和她保持著距離,嘴上,便又是冷冷的道,”你想如何?”


  她知道,她是嚇著她了的,但是,她畢竟年紀有這麽大的,很快的便是回過了神來,隻是越發冷然的看著她,那目光好似是在說,你現在若是敢給她玩兒花樣,她就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她管不了那麽多了,隻是咬著牙道,”你剛剛不是說了嗎?你要帶她去見官的,你現在就帶她去。”


  她是有著自己的盤算的,她隻想著官老爺一定是可以聯係到她的爹爹的,這時候,若是靠著官府的氣力,說不準兒,她也是很快的就可以找到她的爹爹了,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之後,那李氏便是忽然的一陣大笑,這讓她有些困惑,暗暗的想著她並沒有說什麽好笑的話啊。


  茫然的看了看一旁的妹梓,隻見得那妹梓看她的目光也是越發的奇怪了,那種眼神,就如同看見了一個從來就是不認識的怪物一般。


  她緩緩的轉頭又是看向了李氏,這番,李氏終於是笑的平息了一些了,她隻看著她怕,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又在想些什麽,難不成,你是想著去報官,說她們這些個人給拐賣了你不成。”


  她沒有說話,正當想要解釋的時候,便又是有些無力,她就算是如何的給她解釋了,她也是未必肯聽的吧,她這番,又是何必自討沒趣兒。


  “小丫頭片子,她告訴你,這裏可是老娘的地盤,別說你去找官府了,官府的嫌太姥爺可是她家世交,你覺得你去了之後,那縣太老爺是會相信你呢,還是會相信她呢。”


  她有些愣愣然,一時之間,竟是忘了開口。


  “娘,她不是那樣的意思。”妹梓緩緩的開口,言語之間,依舊是充滿著對她的保護之意。


  她也並不領情,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是開口道,”你既然不相信她的話,那她去見了官老爺,說給了官老爺聽去,道時候,讓官老爺幫著找找她爹,往後,她爹來了,她讓送給你吃不完的東西,這總是劃算的。”


  本來,她的年紀便是不大,這番,說出了這些個話語之後,也依舊是有些諾諾的,別說是哪李氏不相信了,就連著她自己都是非常害怕她不相信的,一時之間,她巴巴的看著她,隻希望有個奇跡之類的出現,至少,也是要李氏信個一分兩分的。


  可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李氏根本就不相信她,當下冷了臉,狠狠的瞪著她,道,”你以為你還能騙的了官老爺的,你還指望著你爹來救你啊,你爹早把你給扔了,他偷了她的錢,還扔了一個賠錢貨給她,她現在看著你就煩,你別再她這兒鬧騰,你要真是得罪了她,她就把你賣到祁紅樓去。


  她並不知道祁紅樓是一個怎麽樣的地方,她隻知道,妹梓在聽到這個名詞之後,他的麵色劇烈的變動了一下。她的心中開始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細細的想了一陣之後,她終於回神,心中已經坦然不已。


  她最怕的就是進入勾欄院中,而此番,這個婦人威脅她的,便是要將她送到那樓子裏去,她不得不懷疑,那祁紅樓是不是當真的是那種地方。


  李氏起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之後,終究是離開了,她站在那處,靜靜的呆了半響,發現李氏出了門去,接下來,便是鎖門的聲音。


  她的心中劇烈的跳動了一陣,她知道,李氏應該是將門反鎖起來了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就完全失望了,她的目光還是追隨著那個門的,這番,她隻想著,等李氏走遠的時候去試探試探那個門有沒有鎖住。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過於直接,太過於熱烈了,一旁的妹梓終究是憋不住了,隻道,”娘的門從來都是鎖的規規矩矩的,不會漏鎖的。”


  她扭頭看他,越發陰冷的瞪了他一眼,此番,她似乎是被她瞪的有些習慣了,竟還當真的是坦然的和她對望著。


  不論他的眼神是有多麽的帶有誠意,她終究還是不願意聽他的話,她徑直的想著一邊走了去,這番,剛走到房門之前,她便是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拉房門。可,她終究還是失望了,那妹梓當真是沒有欺騙她的,這門果然是被鎖的嚴嚴實實的。


  她四下看去,隻看著牆壁,發呆。


  妹梓從屋內的板凳上跳了下來,直接向著她的身邊走來,他似乎又是看出了她的意圖的,隻耐心解釋道,”你也別打這個注意,她們家既沒有狗洞,也沒有樹枝是你可以攀爬的。”


  這,她已經是發現了的,可是,他卻是毫無遮掩的給她說了出來,這弄的她是好生的生氣,這會兒,她使勁的跺了跺腳,越發陰沉的看著他,冷冷的道,”管你什麽事兒!”


  是的,她是將她所有的努力都轉加在了他的身上了,是他這一家子讓她回不了家的,是他這一家子冤枉她的。


  她狠狠的吸了吸鼻子,隻覺得眼睛酸酸的,有一種委屈慢慢的在她心中擴散,她當真是非常想哭的,可是,從小,她便不曾哭過,從來,她想要什麽,便是有什麽,故而,也並沒有什麽挫折是值得她哭的。這番,又是不同,是完全不同的。


  她憤憤的跺了跺腳,心裏像是炸開的油鍋一般,她想要憤聲的衝著他喧囂一陣,可是,結果卻是他委屈的看著她,有些慌神的道,”來,吃地瓜吧,她給你留著的,幹幹淨淨的,她一口都是沒有咬過的。”


  她承認,妹梓這人是讓她想發火,又是發不起火來的。


  他的外表看上去是一個很皮的孩子,並不是那種特別聽話的,可是,不知道為何,他總是對她百般討好。送了她地瓜,她給他接在手裏,他便是滿臉欣喜的看著她,好似,這番,不是他送地瓜給她,而是她送地瓜給他一般。


  她覺得她的小姐脾氣應該又是犯了的,當下,她便是狠狠的將手裏的地瓜給揮了出去,滿臉陰沉的看著他,嘴角還帶著一絲怒然,隻恨恨的道,”用不著你來假好心。”


  妹梓木了。他愣愣的看著她,又是愣愣的看著地麵上的地瓜,一時之間,竟是沒有胡思很的,她也不管他,她隻在屋簷下的一塊幹淨地麵上坐了下來,似是賭氣,又似是發呆。


  有人說,在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敢的地方,人,便是下意識的想要保護好著急,就如同她現在這般,她用力的將自己蜷縮了起來,隻想著給自己多一點的溫度,隻想著晚些時候,說不準兒,爹爹和娘親也就是會找到她了的。


  隻是,她雖然這麽想著,心下還是覺得這樣的想法一定是夢境當中才會出現的,以前,她聽人說起過一些事情,大致講的就是貴家小姐走丟了之後,被人賣進了偏遠之地,做了一輩子的苦力,受夠了欺負之後,終於還是死了的。這番,聯係到她自己,她不免覺得心裏涼涼的,這種感覺,很是害怕。


  當然,給她將這些個故事的人,要麽就是奶娘,要麽就是她的丫頭,他們的話語大抵還是圍繞著教育她來的,不排除他們說這些個話語可能是出於爹娘給他們的壓力所導致的,但,這會兒,她卻是害怕她會還成為這故事中的主角,最後,也是荒涼而死的。


  “你好歹是吃一點吧,你看看,多香啊。”妹梓伸手將那地瓜給放在她麵前,雙眸希冀的看著她,隻希望著她拿一塊兒來嚐嚐味道。她瞧了瞧他,止不住的哼道,”落地上的,你還給她吃,沒個幹淨,你要吃,你自己吃。”、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挑剔的人,也更不是一個不懂得領情的人,可是,這會兒,她確是不想領情來著,她心裏不舒服。索性,也就連帶著不想讓妹梓舒服。


  妹梓的手僵硬了許久許久,最後,他終於還是默默的收回了手去。她想,她應該是不準備再繼續的充當著小蜜蜂的角色才是,便是打定了注意要將他無視到底的。


  可是,事實上,她終究還是低估了他的執著,不,或許,換一個說法之後,便是可以直接說,他的臉皮當真是極厚的。


  “吃吧,她幫你剝皮了,現在不髒了的。”他的手又是遞到了她的麵前,手心處,還躺著那被他剝的幹幹淨淨的地瓜,可,她隻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很是可惡的道,”你給她做什麽,你剝的時候已經是把它給弄髒了的。”


  她發現了,這次,她的話語落了之後,妹梓的麵色是完全的癱瘓了,他幾乎是直接便是收回了手去,繼而,起身,離開。坐在了和她距離很遠的地方。


  她憋了憋嘴角,心裏不由的有些輕鬆了。讓這人不高興,倒是讓她覺得好生的高興,她也說不出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她細細的琢磨了一下,發現,這其中含著的緣由,大抵是因為他娘讓她覺得難堪,故而,她才會想著法子來折磨他的。


  她想,他應該是生氣了才才是。她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比齜牙咧嘴還要優雅十分的笑容,緩緩的轉眸向著遠方的妹梓看去,但是,待她對上了妹梓正是吃的凶狠的一麵之時,她僵住了。


  她惡毒的想要問他這是幾百輩子沒有吃過東西了,竟然吃的這麽快,但是,後來,她又是算了,這關她什麽事兒,不關她的事兒,她便是沒有意思去管。


  看了看天色,似乎又是要下雨了,她最討厭下雨了,因為,在青城,很多時候,下雨的時候也會是伴隨著打雷的,雖然,她一向是不願意承認她害怕打雷的,可是,不得不說,隻是一個事實。故而,本著愛屋及烏的同理,她便也是同樣很是厭惡下雨。


  “你在想什麽。“耳旁又是傳來了妹梓的聲音,她忽的回頭,見得妹梓正是巴巴的看著她,這時候,他已經沒有繼續再吃著手裏的東西了,他的速度確實夠快的,倒是這麽快的時間就是將那些個東西給吃完了。


  她沒有搭理他,繼續的轉過頭去,發呆,又是發呆,因為,她除了發呆之外便是什麽都不會了,她隻能坐在這處,冷冷的看著前方,愣愣的思索著,她將來難不成真的是要在這個地方老死的?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她便是有些害怕,這說實在的,她根本就不適應這裏的人和事兒,而且,她還想爹娘了。


  一想到爹娘,她便是憋了憋嘴。感覺到有人靠近了,回頭看去,竟是見得妹梓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了,她們之間靠的很近,近的她似乎能夠看到他臉上的每一村皮膚。


  “關你屁事。“她第一次爆粗口,竟然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不得不說,她自己都覺得震撼,一時之間,又是忍不住的想著,若是往後爹爹知道了,娘親知道了,又會如何的想她,他們一定是覺得她在外麵學壞了吧。


  這番兀自的想著,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從那房門之處走來了一個人影,隻見的那人一身的灰色長袍,麵容英俊而剛毅,弧線美好,她看的呆愣了,隻在聞到一陣血腥味之後,方才回神。


  “大哥,你可回來了。”身旁的妹梓奔了出去,她這才是回神,想起妹梓先前話語中的意思,她頓時明白了,這人應該是妹梓的兄弟吧,也就是說,他也是趙家的人。


  那男人隻是簡簡單單的應了一聲,已經走到屋簷處了,從始至終,他的目光就沒有再她的身上停留過一刻。她看見他拿出了一個大盆子,如果,那能算得上是盆子的話。


  因為那太髒了,而且很油膩,是屬於那種一直看著便是會沒有食欲的。


  “好髒。”她心裏這麽想著,嘴上也是一不小心的就說了出來,立馬,那原本就沒有看她一眼的男人終於看向了她,但是,這次,他的目光也並沒有停留多久,很快的,他便是衝著一旁還呆呆的看著她的妹梓道,”去把工具給她拿來。”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雖然覺得那盆子惡心,雖然隻覺得他身上的血腥味是如何掩飾也是掩飾不住的,反正,這些都是她不喜歡的,可是,先下,她還是仍不住的向著他看了去。


  她這番看了一陣方才是明白他身上的血腥味是來自於何處的,原來,他扛了一頭山羊回來,見得那山羊已經是死了的,她暗暗的猜測著這個男人的身份,難不成,他是一個打獵的?


  正想著,妹梓已經是回來了,他拿了好幾把刀子來,長長短短的樣式,各有幾把,她隻覺得他應該是用來掛羊皮的,以前雖是聽說過,可也沒有看見過,所以,這時候,她看著他們的目光便是越加的充滿了好奇之色。


  這番看的久了,便又是見得那男人駕輕熟路的將那山羊給掛在了一個木頭架子上,那木頭架子很是結實,當下,那男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剮羊皮。


  她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剮羊皮的,所以,她特意湊近了一些,想要看個仔細,但是,沒曾想到,那原本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這時候確是忽然轉首,惡狠狠的盯著她道,“站遠一點兒,別你新衣裳給弄髒了!”


  其實,他實在是太凶了,凶的她是愣住了。


  她回身之後便是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這還是去年母親給她做的衣服了吧,可,就是這樣一個半舊的衣服都能被這個男人當作是新衣服了,她一時之間有些困惑,這時候,再是抬眸向著這個男人身上的衣服看去,便是猜出了個大概了。


  或許,以前,她當真的是被爹娘給保護的太好了,根本不知道,這世間上還有很多疾苦是存在的。


  “大哥,你別對她那麽凶,她隻是一個女兒家。”妹梓忍不住的幫她說話。而初一卻隻是看了妹梓一陣,最後,終於是什麽話也沒有說。


  她想,這個男人以前應該是常常做這些活兒的,因為,她剮羊皮的速度竟然比她們宮中上一個殺魚師傅殺魚的速度還要快的。她頓時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崇拜之心,雖然,她仔細想想也是覺得她這崇拜之心來的似乎是太過於容易了。


  很快的,他就是褪下了羊皮了,似乎是想要讓羊皮快點幹,他將那羊皮給釘在了一個挨著牆壁的案板之上,接下來,妹梓已經是準備好了滾燙的熱水了,那男人麻利的將那些羊肉給分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接下來,他又將那一小塊,一小塊的羊肉給放在了妹梓準備好的熱水中煮。


  她原本以為他會弄個風吹羊肉什麽的,至少,可以掛在房梁之上的,可是,沒有想到卻不是,她忍不住的好奇,暗暗的想著,這可是一頭山羊的分量,難不成,他們全煮了是想要一起吃掉的?


  心下好奇,索性她便是特意的壓低了聲音去問妹梓,妹梓見她終於搭理他了,頓時便是滿心的歡喜,這看的她又是一陣的鬱悶,為什麽,她總覺得妹梓的腦袋是有問題的?


  聽妹梓說,他們家素來便是將煮好的羊肉拿到市場上去賣的,因為,賣煮羊肉比賣生羊肉更能賺錢。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時候,又是見得那男人在盆子裏搓揉著什麽,好似是腸子之類的東西。


  她一想到那裏麵曾經裝過屎,心下不竟是佩服起了那男人的勇氣,當下,目光也是忘記轉動了,她隻看著他將那些個腸子反反複複的洗了一陣之後,一旁的妹梓又是幫著他將那些腸子給放在了大鍋裏,混合著羊肉煮。


  煮了一陣之後,妹梓又拿出了一個大大的籃子,姑且容她叫那個為籃子,因為,是竹子編製而成的,而且非常大,大的能夠容納一個山羊全身的肉。


  後來,她聽妹梓說,那男人就是他的哥哥初一!而明日,他們又要起早去占攤位,賣羊肉了。


  那晚,初一忙活了很久,妹梓也是跟著前前後後的幫忙,因為,那羊肉必須要先晾冷了,在晾冷了之後,便是用刀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最後,同意裝在一個大的主編簍子裏麵,因為,這樣便是可以避免惡臭之類的。


  她坐在那裏也是無趣,索性便是湊了上前,原本是要幫忙的,不想,那初一卻是忽的扭頭看向了她,越發陰冷的道,“早說了,弄髒你這身裙子就不好了。”


  她總覺得找就初一是不喜歡她的,可是,她不知道他竟是不喜歡她到了這種程度了,她不過是想要幫幫忙,他都是能狠狠的瞪她好幾眼,好似,她這番隻要是一插手,他這些個羊肉就會賣不掉一般。


  她當下便是狠狠的擦了擦手,心中暗暗的道,不幫就不幫,本姑娘精貴著呢,什麽時候做過這些個事情。她才剛剛找了一個地兒坐下來,李氏已經是罵罵咧咧的走到她麵前了,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隻見得她的嘴正一動一動的說著些什麽。


  她下意識的是想要離開的,不想,李氏確是搶在她的麵前給擋住了她的去路,一時之間,她越發愣然的看著她,過了不久,她那罵罵咧咧的聲音便是傳到了她的耳中。


  “你這個賠錢貨,她把你留下來不是讓你坐在這裏,吃她的喝她的,你要給她掙錢,你要給她賺取銀子,你知道嗎,你呆在這裏給她產生不了價值,她養你也是白養著的。”


  如果是別人這般的說她,她一定會覺得很委屈的,可是,對象是李氏了,結果卻不是這樣的,她對於李氏一直都是敬謝不敏的。她隻覺得,這會兒,她根本就不願意和她多說話。她說什麽,她聽著便是,或者,她根本就是有自動過濾的功能,她還沒有說上幾句,她便是忘的一幹二淨了。


  妹梓站了出來,似乎是有些不滿意李氏的做法了,但,又是礙於李氏是他娘親的原因,他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滿意也是不敢直接說出口的,當下,他便是咬著牙,好一陣的發呆,方才是道,“娘,茉兒她不過是一個姑娘家,你也不至於這般的,做錯事兒的人是她的爹爹,也不是她的,她被爹爹丟棄已經是非常可憐了的,你這時候若是再這番的說說她,她的心裏定然是會越加的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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