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猴子

  第478章 猴子 

  在青帝跪著的十多年裡，莫語不是什麼事情都沒做，除了繼續參悟命運法則以外，他還混入了天庭，與一幫子仙官廝混了一段時間，他出手大方，又會說話，所以在天庭多了不少『朋友』，也獲得了不少關於青帝的信息。 

  青帝並不常出現在天庭的管理中，作為理論天庭地位最高的幾個人之一，青帝是最與世無爭的那一位，青帝的人緣很好，並不爭權奪利，眾多仙神都或多或少受了他的恩惠，承了他的人情。 

  莫語整理了天庭的各種小道消息匯，大概歸納出了青帝的身世。 

  青帝原本是太古洪荒成精的一顆老樹，太古之初，妖皇帝俊傳法天下，給了所有精怪化形的機會，從此青帝就進入了妖族。 

  這裡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就是莫語感覺著個妖皇帝俊怎麼像是在說自己。 

  青帝故事繼續向下梳理， 

  妖皇帝俊消失以後，女媧執掌人妖兩族，青帝就開始追隨女媧，是女媧近臣之一，三清時代，他也是妖族大能，封神之後，他在上古天庭位列仙班，是上古天庭的五方五帝之一，上古天庭破碎，太一建立中古天庭，也就是現在的天庭的時候，重封五方五帝，青帝依舊位列其中。 

  據說從太古時代，青帝就是老好人，與世無爭， 

  但是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好人，會成為女媧近臣嗎？會從上古到現在一直處於權力核心，位高權重嗎？ 

  更何況，莫語還知道，在自己那個便宜舅舅玉皇大帝分封的近古天庭的五方五帝之中，青帝依舊位列其中，黃昏時代之後，眾神隕滅，但是莫語卻並沒有在基金會的典籍當中看到了青帝被殺的信息。 

  莫語甚至懷疑青帝恐怕在基金會中也位居高位，甚至就是自己認識的某位理事。 

  也就是說，青帝從太古時代開始，一直都在權力核心的位置，他雖然沒有更進一步，但是在歷次權力更迭之後，他仍舊能一直保持自己的地位。 

  這可不是『老好人』能做到的，能走到這一步，智慧，實力，遠見甚至是運氣缺一不可，他總是能在合適的時候站到最合適的隊伍里。 

  就像他在幻境中所做的那樣，開局瀕死道士，結尾高位仙官，如果他最後不去衝天帝所處的中天，那他恐怕在幻境中也能活得很好。 

  而沖中天，恰巧是他能通過莫語試煉的主要原因。 

  莫語不知道他是真的憑藉運氣還是深謀遠慮，但無論是二者哪一個，莫語都並不關心。 

  在計謀這一片，莫語很少用陰謀詭計，他所做的一切布置，都是堂皇大勢。 

  天庭現在看起來繁榮昌盛，歌舞昇平，但是不過是被蛀空了的千里大堤，無盡的江水被攔在這大堤之後，只帶一個破口，就能將這大堤衝垮埋葬。 

  就如同青帝經歷的幻境，那並不是莫語憑空捏造的，而是按照他在世間遊歷的時候的真實事件改編的，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這山河之間的每一座山脈每一道河流之上。 

  除了這些山神河伯以外，人族王朝也在遭受著天庭的剝削，這些帝王被要求獻祭遠超王朝承受能力的祭品，為了達到天庭的要求，他們就只能向下剝削，然後百姓受不了壓迫，揭竿而起，天庭就會扶持新的代理人，建立的新的王朝，開啟新的輪迴。 

  這才是這數百年戰亂不休的根源，而這樣的做法，不過是竭澤而漁，在榨乾自己的氣運。 

  並不是莫語要天庭毀滅，而是天庭自己走在毀滅的道路上，這就是歷史的車輪，這就是無可阻擋的堂皇大勢。 

  莫語只是站在時代的浪潮后，輕輕推動浪潮向著自己想要的方向微微偏移一點點的人而已。 

  噫，怎麼說的和幕後大BOSS一樣。 

  莫語想了想，決定揉揉旁邊小愛的小腦袋，緩解一下自己的反派氣質。 

  正在開心的吃著桃子小愛：？ 

  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 

  在青帝進入三星洞修行之後的又許多年，東海之濱，一座古老荒島的最頂端，一顆古老巨石突然開始躍動起了純白色的光輝，這光輝緩緩跳動著，透露出玄妙的韻律。 

  這光輝的跳動自出現之後，就一直持續著，並且越來越快。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五彩神光自巨石中迸發而出，澎湃的光柱直衝霄漢，驚擾了漫天諸神。 

  無盡的光華從中裂開，露出一個圓球狀的石卵模樣，這石卵見風化形，化作一個石猴，五官俱備，四肢皆全，這石猴方一出生，便能言語，又懂爬走，對著天地四方拜了一拜，旋即奔入了荒山之中。 

  這石猴天生聰慧，荒島之上野猴頗多，他遂與野猴打成一片。 

  正所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石猴與野猴一片，縱情玩樂，不知過了多少年，誤打誤撞，入了山中一瀑布，著瀑布後有一洞穴，左右各有兩行大字，只見左側寫著， 

  [花果山福地] 

  右側寫著， 

  [水簾洞洞天] 

  「原來此地喚作花果山！」 

  石猴心下明悟，遂盤踞了此處作為洞府，那山中野猴見他有了如此好的去處，都來投奔，一來二去，他便成了眾猴之王，自號美猴王。 

  只是這相處日久，他也覺察到自己與這山間野猴的不同，他天生便能人言識字，又有多般智慧，而手下的野猴盡皆愚昧，連可傾訴之人都沒有。 

  一日他終於按捺不住，用樹木獸皮扎了皮筏子，渡海而去了。 

  且說那一日石猴出生，有金光萬丈沖霄漢，驚擾了天庭眾神，只是眾神剛要來查，卻聞西方彌勒尊佛來訪，天庭盛宴接待，此間絲竹管弦，歌舞美姬不曾斷絕，這一迎便是數年，數年之後，彌勒尊佛離去，天庭方有時間著人調查。 

  然而此刻石猴已經離去許久，有天兵到來，只見了碎裂的五彩神石，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眾神都未曾見過著石中誕生的先例，最終只得以『五彩石碎裂，內含的神力激發，發出萬丈光芒』定案。 

  而那石猴漂泊過海之後，入了人類村莊，被當做妖物喊打，他也不惱，渴了就入山取泉水，餓了就採摘野果充饑，也有良善人會施與些許粥飯。 

  無論施與者貧窮富貴，施與的是稀粥還是魚肉，石猴皆來者不拒，受了恩惠之後，他也不久留拖延，道謝一番，便飄然離去，偶爾還幫人斬殺了些許山妖惡鬼。 

  於是坊間便有了『通靈神猴，遇之好運』的傳言，而這石猴在人間遊歷數年，見慣了生離死別，心中難免生出許多對死亡的畏懼，於是開始求仙問道，以求長生。 

  且說這一日，這石猴連年漂泊，到了一處深山之下，只見此處高山秀麗，林麓幽深，好一處仙山所在。 

  石猴天生有些本事，不懼狼蟲虎豹，便登山眺望，看看有沒有仙家所在，而在眺望間，只聽見山中傳來歌聲，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這石猴前面的歌聲聽不真切，但聽見最後一句『靜坐講《黃庭》』，這《黃庭經》乃是道家經典，於是滿心歡喜道， 

  「這神仙原來在這裡。」 

  於是他三兩下竄入林中，尋到了那聲音來源，卻是一個枯布麻衣，正在砍柴的樵夫，他見了樵夫便拜， 

  「老神仙，老神仙，求你教我長生之法。」 

  「我哪裡是什麼神仙，」老樵夫被這突然竄出來的猴子嚇了一跳，但他也沒有畏懼這猴子，隨即笑到，「我就是山間砍柴的一個樵夫。」 

  「您不是神仙，為何唱著神仙的詞曲啊？」 

  石猴撓了撓頭，不解道。 

  「啊，你說這歌啊？」老樵夫用掛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用手指著那群山深處，「你沿著這個方向，過去十餘里，翻過五重山，能見到一座仙山，喚作靈台方寸山，山上有一個老神仙，叫做須菩提祖師，那祖師神通廣大，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我這首歌就是我小時候，那須菩提祖師教我的，他說他曾向我太爺爺問路，與我有因果，於是便教我這首歌，能夠寧心靜氣，平安一生，你若願意學，我也可以教你。」 

  「多謝老先生！」 

  猴子對著老樵夫拜了一拜。 

  「有什麼好謝的。」 

  老樵夫放下斧頭，笑呵呵的教授了石猴詞曲，又分了些許乾糧給那石猴，予他路上充饑。 

  隨後石猴拜別了老樵夫，向著山中走進。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 

  蒼茫爽朗的歌聲再次響在了山間，而這歌聲響起之時，林中的虎豹猛禽都沿著草叢樹梢而過，未曾傷這老樵夫分毫。 

  —— 

  且說秋去冬至，這一年靈台方寸山上下起了鵝毛大雪，一片樓宇宮闕，盡覆上了一層白衣。 

  山中大殿前的廣場上，青公子正在揮舞著笤帚掃雪，突然，一旁的側門被緩緩推開，白髮白須的老人從門後走出，他看向青公子， 

  「廣青，你來這裡多少年了啊？」 

  「回師尊，一百餘年了。」 

  廣青答道，斜月三星洞的輩分按照『廣大智慧、真如性海、穎悟圓覺』十二字排列，青公子雖然在門前跪了十數年，但是入門時仍然按照第一輩排列，於是便給自己取名為廣青。 

  「一百餘年了，」莫語有些感慨，他揮起浮塵搭在手上，「走吧，去見見你的新師弟。」 

  廣青看了一眼天空中的若有若無的飄雪，不知道此刻還有何人前來試煉。斜月三星洞開山門百餘年，試煉雖無生命危險，但也並不簡單，每年前來歷練的人已經比最開始時少了許多，而且多在春夏之交，氣溫天氣最合適的時候，那時候試煉難度最低。 

  如今天寒地凍，還有鵝毛大雪，難度比平常時難了不知道多少倍，這時候會有人來試煉么？ 

  廣青心中疑惑，但還是跟在莫語身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