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吸收
第325章 吸收
聽到夜耀的話，瑪修這才回過神來。
如何吸收魂環，流程她已經聽夜耀說了很多次了，所以，她本能的將目光放到了不遠處躺倒在地，身處血泊的灰林龜上。
也直到這時，她才看到了灰林龜是何等慘狀。
原本厚重、龐大有如假山的龜甲幾乎崩裂殆盡，隱藏在龜甲下，那粗糙的身體也遍是血痕。
在它的背上，可以看到，一道幾乎貫穿了它大半個身體的慘烈劍痕，從上往下看，隱約可以見到裡面幾乎完全破碎的內臟。
有如巨石般的頭顱無力的垂落在地上，一張巨口微微喘息，以彰顯它仍然還有一口氣。
不過，從它眼中越發黯淡的神光來看，如此傷勢下，哪怕是以它龐大的生命力，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快去吧，再拖一會兒，我們就得另找魂獸了。」夜耀站在瑪修身旁輕聲說道。
隨即，夜耀手中就多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這是夜耀在來這裡的路上買的。
並非什麼太過精良的武器，不過，配上瑪修現在的十級魂力，足以了結這隻灰林龜的性命。
瑪修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瑪修愣愣的看了灰林龜一會兒，然後就像是受驚的小兔一般，猛的挪開了目光。
「師父……我怕……」瑪修的聲音一時有些發顫。
「嘖，這個場面對於六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血腥了嗎？」夜耀苦惱的摸了摸腦袋。
這到底確實他一時間忽略了。
畢竟，當年他和唐三獵殺魂獸的時候，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唐三自不必多說，就算是他，對於殺魂獸，倒也沒有太多不適。
不同於殺人，殺獸這種事……
他前世見多了。
不過，瑪修現在的反應，恐怕才真正像是一個平民家出身的六歲孩子吧。
但是，這一關終究還是要邁過去。
於是，夜耀柔聲道：「沒事的，不怕。」
「師父幫你。」
「閉上眼睛。」
瑪修如言閉上了雙眼。
夜耀將匕首遞到瑪修手上，雖然瑪修身體微微一顫，但是好歹還是握緊了冰冷的匕首。
雖然瑪修閉上了眼睛，但是夜耀想了一下，還是空出一隻手捂住了瑪修的眼睛。
然後夜耀帶著瑪修，一個起躍，就落到了灰林龜的頭頂。
夜耀一邊捂著瑪修的眼睛，一邊再次釋放出武魂，在灰林龜還算完好的透露上開了一條細微的縫。
比起背上的傷勢，這道完全不起眼的傷勢，在灰林龜全盛時期，最多不過是一道小傷罷了。
不過，現在卻會成為它最致命的傷口。
將灰林龜最堅韌的皮膚、角質層和一部分血肉劃開，夜耀確保了瑪修手中的匕首能夠真正貫穿灰林龜的頭顱。
於是，夜耀說道：「將心神放空，不要多想，然後運起魂力，凝聚在匕首上。」
聽到夜耀的話，瑪修雖然腦海中不時地閃過灰林龜猙獰的身體，但還是努力將大腦放空，強迫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好在，相比於對於殺生、還有對於屍體的恐懼，夜耀的話在瑪修的心中還是更為重要。
沒多久，瑪修就已經做到了完全放空自己。
然後本能的運轉魂力，按夜耀所說的將魂力凝聚在匕首上。
散發出淡淡寒氣的黑色匕首，突然升起了一層淡淡的白光。
「好，接下來……」夜耀輕聲道。
夜耀抓著瑪修的手臂，將她的手臂帶至合適的位置。
「現在，用盡全力，將手臂揮下。」
瑪修猛地吸了一口氣，灰林龜地慘狀不可遏制地再次出現在她地心中。
「師父……我辦不到……」瑪修的臉色有些蒼白。
剛才所見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還是太刺激了一點。
夜耀心中不由有些悔意。
早知道這樣，剛才他就不應該圖爽快把場面弄得那麼大。
老老實實像平常一樣，別給龜龜弄的太慘，少流點血，也不會這樣啊。
但是，事到如今……
「用力！」夜耀驟然一聲大喝。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瑪修渾身一個激靈，然後本能的聽從著命令，手中帶著魂力的匕首猛然揮下。
一道鮮血噴洒而出，被夜耀隨手以魂力擊退，沒讓這些血沾到他的小徒弟身上。
如果沾到了，那他這徒弟恐怕得吐上幾天，甚至以後還會留下陰影……
他這個師父做的也太失敗了。
匕首精準的刺入了灰林龜的顱中。
灰林龜原本還有些許顫動的頭顱猛的一僵，然後再無聲息。
或許，這麼乾脆利落的一擊，對於他來說，還是解脫。
瑪修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原本就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一片，身體更是抖得跟篩子一樣。
「師父……我……我……」瑪修根本連話都說不清了。
「沒事，就是這樣，瑪修做的很好。」夜耀輕聲勸慰道，然後立刻抓著瑪修離開了灰林龜的腦袋上，落到了葉泠泠的身邊。
將手挪開，但是瑪修已然緊緊的閉上自己的雙眼，愣是不願意睜開。
葉泠泠深吸口氣，狠狠的剮了夜耀一眼，那意思很明顯。
有你這樣當師父的嗎！
然後一把將瑪修拉了過去，不斷地低聲勸慰。
夜耀則是蹲在地上唉聲嘆氣。
這年頭，做個師父怎麼就這麼難呢？
不僅要著急土地的修練、魂環選擇、未來發展、還要關注徒弟地身心健康，以後可能還有前途、姻緣什麼的……
我好難啊！夜耀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眼角隨意的瞥了一眼，發現灰林龜身上確實升起了一個黑色的魂環后，夜耀也不著急了。
安慰孩子什麼的，他一個大男人是搞不定，還是教給葉泠泠吧。
他相信，葉泠泠肯定能搞得定瑪修。
葉泠泠大概柔聲安慰了小一刻鐘，瑪修的神情終於是好看了一點，最起碼敢睜開眼睛了。
「師父……「瑪修一張小臉埋在葉泠泠的懷中，微微側過腦袋看著夜耀，委屈巴巴的說道。
夜耀摸著腦袋乾笑兩聲，也是有些尷尬。
「咳咳，好了，既然這一步結束了，那我們進行下一步。」夜耀看著瑪修眼中濃濃的幽怨之色，不由趕緊說道。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吸收魂環。」
「我也跟你說過了，一般來說，尋常魂師第一魂環的極限年限應該是四百二十三年。」
「當然，這並不絕對。」夜耀聳了聳肩。
「根據每個人的體質，這個數值其實是有所波動，不過，總的來說，不會超過太多。」
「但是，你現在也知道了，我將要給你吸收的魂環是超過五萬年的魂獸。」
「理論上，這已經是魂斗羅所吸收的第八魂環的年限了。」
「所以，這其中有一個問題……」夜耀停頓了一下。
「雖然師父我的方法，可以很大程度的幫你規避掉生命危險，不過，第一魂環吸收五萬年魂環這種事到底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吸收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麼……我也沒法保證。」夜耀鄭重說道。
「所以，在這裡，我還是要問一下你。」
「你是要吸收眼前這個從未有人能夠在吸收第一魂環時吸收的萬年魂獸，還是我幫你找一隻接近正常極限年限的百年魂獸？」
雖然從夜耀直接帶瑪修來獵殺萬年魂獸的行為中，可以看出，他是希望瑪修選擇第一個的。
不過，事到如今，他有些遲疑。
因為，雖然他有著接近九成九的把握證明他的想法是可行的。
但是，終究不是百分百……
他害怕，他的弟子真的出現什麼問題。
在剛才，葉泠泠勸慰瑪修的同時，夜耀的內心也開始又一輪的掙扎。
最終，夜耀決定，把這個選擇交給瑪修。
作為師父，他會給予弟子幾條道路任其挑選，每一條都通向不同的未來。
而這最後到底選擇走哪條路，終究還是要徒弟自己來選。
夜耀目光深遂的看向瑪修。
葉泠泠也摟住瑪修的手臂也是微微用力，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擔憂之色。
同行這麼長一段時間，對於聽話懂事的瑪修，她也是真的當作一個小妹妹來看，所以，她不希望瑪修出事。
感性上，雖然她信任夜耀，知道他不會拿瑪修的性命來開玩笑，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太過駭然聽聞了。
以瑪修的天賦，哪怕不冒這個險，今後也定然能有一番成就。
完全不需要如此冒險……
她嘴唇微微顫動，但終究沒有出言。
將選擇，完全留給瑪修自己。
「我就選擇它了。」瑪修的聲音雖然仍然有些顫抖，但是，卻又異常堅定。
「確定嗎？」夜耀忍不住確認道。
「確定。」瑪修咬著嘴唇，使勁的點了點頭。
「好。」夜耀沒有再多說什麼。
既然他的弟子已經做出了她的決定，那麼，他這個做師父的，要做的，就是幫她排除所有能夠排除的危險。
「阿瓦隆。」夜耀輕聲低吟。
金色的劍鞘出現在了三人的身前。
「這是……」葉泠泠驚呼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夜耀的阿瓦隆。
瑪修愣愣的看著那散發出柔和光芒的劍鞘，感覺到身體一陣溫暖。
甚至，原本還有些驚懼、害怕的內心也陷入了平靜。
夜耀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微微向前一送。
阿瓦隆隨著夜耀的動作，向前移動，然後緩緩沒入了瑪修的體內。
「師父……這是……」瑪修從葉泠泠的懷中掙脫出來，兩隻小手不斷的上下摸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想要找出那劍鞘的所在。
「這是師父的劍鞘。」夜耀低聲說道。
他靜靜的感知，確認到阿瓦隆確實進入了瑪修的體內，並在不斷散發著光芒，持續發揮出效用后，才微微點頭。
「好了，準備工作做完了，可以吸收魂環了。」
「不要怕，師父的劍鞘，會保護你的。」
不知道是因為夜耀的這番話，亦或是進入到體內的劍鞘的力量，瑪修的心中似乎湧上了一股勇氣。
「師父，我該怎麼做？「瑪修問道。
「運起你的魂力，向著那個魂環伸手，將魂環招來。」夜耀指示道。
瑪修深吸口氣，腦海中回憶夜耀所說的話，然後就地盤膝坐下，小腦袋也不敢去看魂環，就是低著腦袋，運起魂力，對著魂環一招。
黑色的魂環如她所想，落到了她的身上。
隨後，隨著一聲脆響，這道超過五萬年的魂環應聲破碎。
下一刻，鋪天蓋地，宛如深陷萬米海溝般的壓力傳來，幾乎讓她無法喘息。
不，是讓她窒息才對。
她想呼喊，但是，那幾乎可以將她每一寸骨頭都盡數碾壓成粉末的壓力，卻讓她根本無法做哪怕任何一絲微弱的動作。
全身的骨骼、肌肉、乃至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瀕死的呼喊。
我要死了嗎？她心裡想著。
她的意識彷彿在無盡的無光的深海之中隨意飄蕩，並且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模糊。
師……父……對不起……
在昏沉之間，她感覺到了一絲光芒。
這道光芒並不強烈，但是在周圍無盡的黑暗的襯托中卻是如此的耀眼。
被這道光芒所照射，瑪修原本險些消失的意識也恢復了一絲的靈智。
那是什麼？
在這道光芒下，原本感覺不到存在的身體似乎也有了一絲的反應。
憑藉著作為陽光下生命的本能，她奮力的想向著那道光芒伸出了手。
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瑪修不斷的，右手不斷的從下抬起，最終，盡自己所能的伸向了那道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離那道光芒越來越近。
她的神智開始了復甦，她的力量似乎重新回到她的身體之中。
她仰起頭，看向那道光芒。
她看到了什麼？
「金色的……劍鞘？」瑪修彷彿夢囈一般說道。
啊，她想起來了，那是劍鞘，師父的劍鞘。
那是師父給予她最後的保護。
謝謝你，師父……
她，終於抓住了那道光芒。
自此，她再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壓力，只剩下了無盡的溫柔和溫暖。
隨後，原本微弱的氣息開始了復甦，並且突破了她原本的高度，在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在不斷飆升。
一道黑色的魂環似乎正在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