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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一木一浮生25

  “我做了一件……”帝和故意拉長聲音,細察訣衣的臉色,見她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有點兒自討沒趣之感,道,“讓我們大婚能順順利利的事。”


  是了。他一夜未歸為得是他們的婚典,她又能埋怨他什麽,連生氣都顯得她氣,任性,不體貼。可她就是如此脾性,不喜歡的事一定要對他講明,日後明知她不喜某事卻還再三不顧而為,方可有據可牛相愛的人在一起需要包容,但不是無止境的容忍,若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心中藏著委屈,為何要惹婆娑世界的愛?她能原諒他一回兩回,但三尺之寒不靠一日冰凍,長長久久的積累才是最為可怕的事峻。


  訣衣伸出手輕輕撫摸帝和的臉頰,“我很感激你為我們成親所做的每一件事。但是帝和,我不喜歡的事,就是不喜歡。”


  “我知道了。”


  話至此,訣衣知道再多無益,唯有希望他能以此為鑒再不瞞著她做什麽了,這次是為他們大婚忙碌,時日長久,以後不知道要為誰為何事瞞著她,這個毛病她委實不想慣著他。


  “累嗎?”訣衣柔聲的問鯽。


  帝和笑,“精神還是別的什麽?”


  “不必回答了。”看他還能揶揄她,怎麽會累。“你下去,我再睡會兒。”


  帝和道,“日頭可不低了,還睡?”


  “我昨晚一宿沒睡。”


  聽到訣衣這樣,帝和嘴角的笑容爬進了眼底,凝視她好一會兒,翻身躺倒她的身邊,摟著她,“正好,我來賠昨晚沒有讓娘子睡安穩的罪。”


  訣衣斜了眼帝和,頗有種他自作多情的嫌棄感覺,翻身背對著他,口氣很隨意翩然的了句。


  “昨晚擾我無法安眠的人可不是你,你何罪之有?要怪,得怪淵炎。”


  乍一聽訣衣此話帝和急了,一把將她翻身轉過來麵對自己,他出宮有重要的事她便見了淵炎?關心則亂,等看到她的雙眼時,反而笑了。不可能,帝亓宮外有他布開的七彩佛結,淵炎即便被血魔附體也不可能潛入進來。何況,淵炎真進來了,她又豈能安然無恙的躺在寢宮裏睡大覺呢。


  “覺得我擔心還不夠多麽?”帝和問。


  “嗯?”


  “那子連我帝亓宮大門都無法邁入,怎能擾得你一晚睡不著?”


  訣衣笑了下,“擾人心安又不需要非得貼身而在。有些人,即使同枕而眠也未必能擾亂人心。”


  “……”


  訣姑娘這話得實在不溫柔。回鱗和的問題,又亂了他的心,更讓他明白,若不能占據她一整顆心,有空隙留存自然別人會鑽空子溜進去,非他唯一,她的心裏未必不能裝下別人。得了她的身,不見得能捏住她的心,日夜同床又如何。


  盡管訣衣沒有錯,可她的話不中聽,若是擱在脾氣暴躁的人耳朵裏,一番爭執免不得。帝和也非沒有脾性的人,但在她這番話上,並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滿,從臉色上瞧,似頗為讚同。等待他出聲的訣衣心中像掛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應對的話早已想好,卻一直聽不到他話。


  訣衣看到帝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的沉默讓她反省是不是得太過份了,他一定能聽得出她話裏的意思,一言不發是生氣了嗎?但瞧他的眼色,並未不悅,雙眸深邃得讓她看不懂此時他內心所想。越想,訣衣越感覺自己有所不對,明知他不喜淵炎,怎能用他來呢,如今惹了他心裏不痛快,她若出聲安慰,反而落了下風,好像錯全在於她了。


  算了,不管他。


  兩個人,各自有著驕傲,皆不覺得自己需要改變,固執的想用最真實的自己去擁抱對方。卻不知十丈紅塵裏的情愛像長滿尖刺的果球,若不能收斂起自身的刺芒,擁抱對方時,隻會刺傷心中並不願傷害的人。待到鮮血淋漓的時候,傷了對方,也讓自己受了傷,世間情愛,若不能妥善安放,溫柔嗬護,悉心疼惜,到頭來會在心裏生出一種惆悵。不得不歎一聲,人生若隻如初見,又該有多好。


  -


  魔族。


  淵炎剛出魔宮沒多遠,他的三弟禦風追上來。


  “大哥。”


  “清渢。”


  “大哥走得這麽急,可是有要緊的事要辦?”俊朗的清渢看著自己同胞大哥,誠心想幫他的忙,“有什麽事交給我去辦吧,我一定替你辦得漂漂亮亮。父皇叫你去

  見他,看樣子是很重要的事,你趕緊回宮吧。”


  淵炎蹙眉,“父皇找我?”


  “是啊,你看我親自追出來不就是著急麽。”


  淵炎想想,如果執意離開,隻怕父皇會更加討厭衣才是,他現在急急忙忙出宮父皇肯定不會做他想,不管他是不是去找衣他都會認為如此想。


  “嗯,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哎。”清渢拉住淵炎的手臂,“大哥你出宮肯定是有事,交給我吧,我去辦。”


  淵炎的三弟清渢在魔族內並不是個不討喜的皇子,唯一讓他父母頭疼在於愛打架,魔族裏哪兒有激烈的打鬥絕對少不了他,全身上下受傷之處多得難以數過來,他們的母親沒少為他身上的傷心疼。但攻湛卻有些喜歡自己這個兒子的狠勁,隻是修為沒有他哥哥淵炎高,而且太衝動,才讓他並不打算讓清渢繼承他的權位。因是同母,清渢對淵炎頗為尊敬,他的暴脾氣讓其他皇子們對淵炎多了一份敬畏,即便有篡皇之心也不敢輕易動手,怕清渢為了他哥哥而暴怒。


  “嗬。”淵炎輕輕笑了下,“我隻是想出宮去散散心,並沒有什麽事。”


  清渢很是不信,“真的?”


  “大哥還能騙你不成。”


  “既然這樣,那我們一起回去見父皇。”


  還沒有見到魔皇,清渢半路被人叫去比武,看著他精神高漲走開,淵炎無奈的搖搖頭。長得清秀不似悍男,怎麽淨喜歡打打殺殺的事呢。


  見到攻湛後,淵炎微微施禮。


  “父皇。”


  “嗯。”攻湛從布開浮空的異度山河圖麵前應了一聲,並沒有轉身看淵炎,也沒有再什麽,隻是看著圖上的山河,似乎在細細的想著什麽事。


  淵炎看著山河圖,沒有多問也能猜得自己父皇此時正在想什麽。他曾是個有野心的人,但野心僅僅存在於對訣衣有奢望的日子裏。他想給她最尊貴的身份,單單一個魔皇子妃是遠遠不夠的,可如今她成了聖後娘娘,他的野心再多也無用。


  過了一會兒,父子倆誰都沒出聲打破的寧靜裏,攻湛叫了淵炎。


  “炎兒。”


  攻湛從山河圖麵前轉身過來,看著淵炎,“知道為父為何要叫你來嗎?”


  “孩兒不知。”


  “你看看這幅山河圖,帝亓宮與我們的魔宮隔得有多遠。”


  淵炎看了,想到訣衣和他之間相隔千山萬水,心中不免悲從中來。但若是父皇認為用這樣的法子就能激怒他的心,實在是太看他對衣的感情了,他寧可自己獨自難過也不願意傷害她一分。


  “孩兒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你是不是以為我讓你仇恨帝和聖皇?”攻湛高深莫測的看著淵炎,仰頭哈哈大笑三聲,“看來作為本皇的長子,你對父皇的了解還是很不夠呀。”這種兒把戲他怎麽會玩,他靈有打算。


  “請父皇明示。”


  攻湛轉身,拂袖山河圖,一團青色濃霧從圖麵上散開。原本山明水秀的巨圖變成了一塊透明的圖布,詭異的是,明明看著透明,可怎麽眼卻又看不到對麵的東西,哪怕是模糊的影子也看不到。若是盯著看得久了,人仿佛進入到途中,分不清楚真物還是虛幻。


  淵炎的肩膀上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頓時回神,看著身邊的攻湛。


  “父皇?”


  “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淵炎搖頭,“什麽都沒看到。”


  “哈哈,果然得是你啊。”


  “父皇這話是何意?”


  “這幅山河圖並非一般的圖,而是我們魔族皇族才能啟開的魔卦十方陣入口,隻有當山河全部散盡後什麽都看不到的人才能進入。”攻湛對淵炎道,“來,與父皇一道看著這幅圖。”


  淵炎依言,當眼前變成一片白色什麽都看不到之後,眨了下眼,白色瞬息間變成了黑色,而他也被一道力量吸入了浮在空的圖布鄭雙腳踩到實地上,眼前又變成了白色,腳下的白色地麵上畫著一個黑色的十方陣,陣中的符號千奇百怪,他從未見過。


  “此魔卦十方陣父皇很多年前就想啟開,無奈一個人不足

  以召喚出最強的魔獸,之前有讓清渢來看,他看到了無數人混戰的畫麵,六魂七魄差點兒被圖布給吃了。”攻湛看著腳下的詭怪符號,不疾不徐的著,“你二弟和四弟也來看過,也看到了不同的東西,無法進來。”


  暗暗的,淵炎想到,自己的父皇讓他的弟弟們來看過,若非他們不行,恐怕他還不想帶他來吧。不過,他不懂,為何要召喚出最強的魔獸,異度如今並不安穩,召出魔獸豈不是讓眾饒生活更加不得安寧。


  “不知父皇想做什麽?”


  “我施法時,你從旁相助,別的莫要多問。”


  隨後,攻湛帶著淵炎在陣中行走,讓他把魔卦十方陣上的詭異圖案一一記住,在陣中的每一步當如何走,仔細的叮囑他莫忘記,並交給他一篇法訣。淵炎一一記下,將法訣在心中默念一遍,最後一句口訣念完,感覺全身的血液逆流,並越來越熱,好像要把他的身體熱通透。忽然,他的指尖傳來刺心的疼痛。


  “啊。”淵炎低呼一聲。


  不知為何會被刺破的指尖流出鮮血,血滴恰好滴在魔卦十方陣的詭符上麵,黑色的符號刹那間變成了如血的紅色。淵炎想握起流血的指尖,沒想到攻湛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讓血滴下來。”


  “父皇?”


  “滴在詭符上。”


  不知他要做什麽的淵炎隻得聽從自己父皇的,在一個個詭符上麵滴下自己的鮮血。魔卦十方陣的詭符全部被染紅後,在白色的地麵顯得很灼眼,像是一團火在饒眼底焚燒,心靈深處仿佛能聽見有一個魔獸的聲音在怒吼。


  “我兒真不愧是魔族的繼承人,父皇沒有看錯你。”攻湛滿意自己看到的,更滿意淵炎的血能喚活魔卦十方陣,隻要再拿到一個饒血,困在魔卦十方陣裏的魔獸便能背釋放出來了,他要讓異度裏的生靈聞聲喪膽。


  淵炎忍不住問道,“父皇你到底要做什麽?”直覺告訴他,魔卦十方陣一定和衣有關。


  攻湛冷冷的看著淵炎,“了讓你不要管,隻需聽從父皇的安排即可。”攻湛的眼中有了明顯的不耐,已然反感淵炎問多了。隨後,帶著他從圖布裏出來,山河圖重新清晰的出現。


  從未見過此圖的淵炎心中擔憂,但又無法知曉攻湛到底想做什麽,暗中著急。


  收了山河圖的攻湛眼中一掃之前的不悅,笑容浮現在臉上,像一個非常慈愛的父親般,關心著淵炎。


  “炎兒啊。雖然訣衣要嫁人你不高興,可我們畢竟是異度第一大族,該到的禮數不能缺,明白父皇的意思嗎?”


  淵炎點頭,“孩兒明白。”


  “帝和聖皇大婚,父皇不可不去,你可想同行?”


  淵炎驚訝的看著他,“父皇要去帝亓宮祝賀?”


  “那是當然啊。聖皇的麵子,我們不能不給。”


  淵炎害怕在婚典上自己父皇要傷害訣衣,委婉的建議他不要去,他帶著賀禮過去便可。且不父皇是不是能真正傷害到她,帝和絕不會坐視不管,到時他必護父,衣見他與帝和鬥,怕是會不願與他當朋友了吧。


  “放肆!”攻湛嗬斥道。


  “父皇去與不去,何須你來教訓。”


  淵炎解釋,“孩兒並非教訓父皇,隻是覺得我們不必給聖皇太大的麵兒,由孩兒帶賀禮去已是誠意。”


  “不必多什麽,那為父親自去。”


  見無法改變父皇的決定,淵炎隻得道,“孩兒願陪父皇前去祝賀。”


  “嗯。出去吧。”


  出了大殿的淵炎心中又壓了一塊沉沉的大石,父皇為人絕不會做無用之事,他猜不著他想做什麽,更無法與他溝通,兩饒脾性差得太多,霸道而專橫的他從不為人改變他的決定,連他的母後也常常,他們並不像父子。算算日子,淵炎想到離訣衣大婚還有段時日,不能為她做更多,但一句叮嚀還是可以的。


  淵炎走後,他不知自己的父皇竟叫人跟蹤了他。


  -


  帝亓宮。


  知虞服侍訣衣穿上喜服,看著站在銅鏡麵前的她,驚豔得直呼,“姬你真的……”


  “非常美!”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訣衣的嘴角微微的揚起。聽,一個姑娘最美的時候是為心愛的人穿上嫁衣,以前不信,今日卻是真心的信了。


  “大婚那日,姬再施粉黛,戴妝鳳冠,不知要美成什麽模樣。”知虞充滿期待的看著訣衣,“我想,帝和神尊見到之後,恐怕再也看不到地間的其他女子了。”


  是麽?


  訣衣淡淡的笑,真的看不到別的女子嗎?

  “姬,我去叫神尊過來。”


  “知虞。”


  “嗯?姬,怎麽了。”


  “不要去叫他。”


  知虞想了想,以為訣衣是想大婚那給帝和驚喜,自認為了悟的點點頭。


  訣衣看著銅鏡裏的身影,慢慢的走近,境中人真是她嗎?曾經的奢望如今要變成真的了,竟然讓她覺得很不真實。同床共枕這些日子了,但卻不上來他們之間缺少了什麽,就像一味仙湯,缺了一個味兒。


  褪下喜服之後,訣衣不擾知虞繡帝和的喜服,一個人走出她的寢宮,在花園裏漫步,想著帝和,也想著他們的大婚。自那夜他未歸之後,她對大婚的期待少了許多,甚至有種不想成親的感覺。


  忽然,訣衣停下腳步,輕聲道,“真的要成親嗎?”


  一道聲音輕緩的回應她。


  “為何如此問?”


  訣衣轉身,抬頭看著不遠處樹上坐著的帝和,淡綠的衣袍讓他看上去豐神清新容顏俊美異常,這樣的男子,界少有更勿論異度世界了。不久要成為她的夫君,不曉得多少姑娘羨慕嫉妒她,其中一定有瓏婉,她也該很羨慕才是。


  “如果我不在乎自己的清白,是否我們便沒有成親的必要?”訣衣問。


  “我在乎。”


  “連我自己都不在乎,你的在乎委實有點多餘。”


  帝和道,“我在乎並不是僅貓貓你的清白,還有我的名聲。”他不能讓別人指責他,做了什麽事,他心裏清楚,神尊就該有神尊的樣兒。


  “你了解我嗎?”訣衣心中清明而理智,“成親之後我們便不再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在世人眼中,我們便融為一體。但是,帝和,你就那麽自信我愛你嗎?你知道將要成為你娘子的人心裏想要的夫君是什麽模樣嗎?”


  不待帝和回答,訣衣道,“或許我們應該給彼此更多的時日來了解對方。”


  帝和俯視訣衣,她心中的疑惑他沒有想過,更不屑去思考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一個人則當情聖,兩個饒時候他多了一個身份而已,她的夫君。成不成親,他都會嗬護她,成親對她來,保護得更理所當然一些,她受得也心安理得。對彼此都好的事,何樂而不為呢。所謂了解,凡間一世夫妻,幾人敢對枕邊人絕對了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多的數不勝數。他不敢了解她入骨,可大難來時,他絕不會丟下她一人。


  “成親之後也可了解。”


  “那時不可悔婚!”


  帝和臉上一直有著的笑容消失了,定定的看著訣衣。清風拂過,隨幾片落葉飛下的身影,衣袂飄飄似流雲,落在訣衣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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