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憐憫之心
鬱扶吟是風性靈力這回事,自然早就傳遍了華楚國。
當日黑風森林的那些修士自然聽見了秦玲的話,雲京自然也是有修士的。
自從鬱扶吟回到雲京後,這是第一個當著她麵提起“鳳性靈力”的人。
宮裏那位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現在他覺得自己將鬱扶吟握在了手裏,又剛剛賜了婚,可不想在這時候和鬱扶吟離心。畢竟現在,他還是很喜歡鬱扶吟的。
從黑風森林帶出的靈丹,鬱扶吟給了楚昭宇一些。
雖是她特製過的,任憑楚昭宇有大的本領也查不出來。
鬱扶吟看著淩玖風。
她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世上,就她一個鳳性靈力。淩玖言死了,來了個鬱扶吟,都是鳳性靈力,自然會是有些觸動的。不過如今的她與從前相差太多,她倒是不擔心被發現秘密。
從別人身上活過來,這事情有誰能相信呢?
鬱扶吟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正是。”
淩玖風這才抬眼看她。
少女容貌如皎月,正是美好年華,端端正正地模樣,偏偏一雙眼清麗明亮,似乎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身上穿著的衣裳款式簡單,布料卻是霓裳閣最好的,身上倒是沒有朱釵翠環,頭上隻帶著一隻簡單銀簪,雕刻著幾多梅花。再就是耳尖一雙淚滴墜子,再多的便是沒有了。
不像雲京城裏的貴女,卻偏偏那樣簡單的站著,又比誰都像是大家閨秀。
前頭的秋季比試讓“鬱扶吟”這個名字名滿雲京,雖淩玖風為了不讓皇帝猜忌沒有去那種地方,卻還是聽了這位的事情。
不僅廢了韋興傑的修為,還借寶獻皇,得到了那惡饒信任。
他向來是討厭這些趨炎附勢之人。可今日也不知怎的,瞧著眼前的鬱扶吟,卻怎麽也沒法從心裏生出厭惡來。
莫不是瞧著人家姑娘長得美?
淩玖風在心裏狠狠唾棄了自己一般。
而一旁的稽子衿自從看到鬱扶吟規矩行禮開始,他便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自從鬱扶吟闖進他雲水閣開始,什麽時候這樣規矩過?
莫不是瞧著玖風容貌俊朗,所以才裝作一副淑靜模樣,為的就是讓玖風心生喜歡?可這鬱扶吟不是與四皇子有了婚約嗎?那楚渝庭可比玖風要生的好的多。
心裏突然有些不舒適,稽子衿輕咳了一聲:“咳咳……”
鬱扶吟心中一驚,連忙望向稽子衿。
當初的事情過後,子衿便受了驚嚇,得了病,大夫曾過他的嗓子很有可能會再次失聲,平日裏一定要注意保護。子衿喜歡唱曲,嗓子萬萬不能出錯,所以他們總是細心護著,如今聽到稽子衿咳嗽,她怎能不緊張。
鬱扶吟控製住了自己想要衝上去的腿,卻沒來得及收斂住自己臉上擔憂的表情。
她帶著滿臉的擔憂與淩玖風四目相對,看到了淩玖風眼裏的冰冷。
淩玖風皺了皺眉,走到稽子衿身邊輕輕拍打著他的背:“你沒事吧?”
他與子衿從前並算不上熟絡,隻知道九妹很喜歡聽雲水閣的那個稽子衿唱曲。他嗤之以鼻,總覺得一個男人唱曲有失風度,也勸著九妹少與這人來往。可偏偏,九妹出事淩家沒落後,雲京人人避之不及,正是這他素日裏瞧不起的稽子衿,在九妹靈前跪了三三夜,人都虛脫的暈了過去。
自那以後,他便代替九妹,成為了這雲水閣的常客。
稽子衿咳了兩聲便止住了,擺擺手示意淩玖風放心:“沒事,不過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罷了。”
見此,淩玖風又連忙倒了一杯茶水遞給稽子衿:“潤潤喉嚨。”
稽子衿笑笑,接過茶杯,口口地抿著,襯得原本便紅潤的嘴唇愈加鮮豔。
一旁靜靜站立的鬱扶吟看著兩饒模樣,唇角忍不住慢慢上揚開來,可鼻頭卻有些酸,有些眼淚似乎不受控製地想要掉下來。她連忙揚起一個笑容,對著稽子衿道:“既然二爺有客來,扶吟便不再叨擾,再回。”
著,也不給稽子衿反應的機會,提腳便出了房間。
稽子衿從茶水中抬起頭來,還未來得及話,便已經瞧不見鬱扶吟的身影了。
他與淩玖風對望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這鬱扶吟的樣子似在逃跑,可這房裏究竟有什麽東西讓她慌亂到要逃跑呢?
他們自然不知,與親友相見卻不能相認的痛苦。
鬱扶吟神情黯淡地站在雲京街頭,明明是站在熱鬧的人群裏,身邊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可偏偏,她卻覺得身邊安靜極了,似乎這來來往往的人群與她無關,這熱鬧也不是她的。
她的目光投向皇宮的方向,有些頹敗的輕輕閉上了雙眼。
她想要報仇,迫切地想要華楚的翻上一翻。可這條路似乎太孤獨了,她真的很想和父兄們相認,真的很想告訴他們她還活著!
“你在這兒生了根不成?”
一道男聲突然響起。
聽到熟悉的聲音,鬱扶吟連忙轉身望去。
隻見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子挺拔而立,像一顆筆直高大的竹子。黑色的袍子將他襯得更加沉穩,隻那眼裏的星光熠熠,似乎是有千萬言語。
鬱扶吟低頭抿了抿嘴,突然很感謝四爺的出現。
但她嘟囔了一句,聲音有些抱怨:“你那日為何不告而別,我還以為你得了幫手便偷偷溜走了呢!”
她的幫手,自然是平陽軍。
四爺走近一步,與鬱扶吟麵對麵,目光落到她有些落寞的臉上:“那日家裏出了急事,實在來不及告辭。”
若非他回的急,此時的她恐怕已經成了別饒未婚妻?他絕不能讓她成為第二個鬱扶吟,可更往深處的心思,卻再沒細想過。他有些害怕,怕自己有一些連他都控製不住的想法。
鬱扶吟見四爺解釋,也不好再些什麽。
不過她馬上就想到災星的事情,望著四爺的眼睛黯了黯,其它的卻不想現在表現出來。
四爺的眼睛何其敏銳,自然捕捉到了鬱扶吟的一絲不自然。
但他最終卻什麽都沒有。
甚至他本就沒想過再以“四爺”的身份出現在鬱扶吟麵前,畢竟若是兩個身份都與她接觸的多了,以她的聰慧恐怕遲早發現。
可剛剛瞧著這丫頭站在這街頭滿身的落寞,便偏偏生了一些憐憫之心,忍不住現身與她話。
四爺將這種心情稱之為“憐憫”。
可他卻忘了,自己何時有過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