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懷孕
進了門之後，林書漪特別懂事的在鞋櫃裏拿出女士拖鞋給這位有過一麵之緣的姐姐換上。
他純真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不明白這個姐姐怎麽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瞿蕊看著他天真無邪的童眸，眼眶忽然濕潤，臉上的淚水越聚越多，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恐怖地看著林書漪。
這可把夏若珺嚇了一跳，她拍拍林書漪的小屁股讓他到書房寫作業，自己推著瞿蕊走向浴室：“先洗個熱水澡，我給你泡杯薑糖水驅驅寒。”
瞿蕊自從出現一直不言不語，連個回應都沒有就走進了浴室，夏若珺不知道她心裏有什麽苦，但是也能感受到她的低落與難過，聰明地選擇不去追問。
室外的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惹得人心生煩躁。
夏若珺在衣櫃前找著衣服，聽見這煩亂的聲音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不斷被雨侵蝕的灰色世界喃喃自語：“雨總會停的。”
她覺得自己好有智慧，傻傻一笑，繼續找著自己的睡衣。
瞿蕊上次突然回國，說是要在國內定居，而後在某一天的清晨接到越洋電話又匆匆離去，她這來無影去無蹤的行跡真是讓夏若珺擔心不已。
“我把睡衣放在門口了，你自己來拿就好了。”瞿蕊沒有回應，那夏若珺也清楚她是聽到了。
不一會兒林聖哲自己開門走進室內，輕車熟路的換了家居鞋放了公文包，這才發現家中的異樣。
客廳中多了一個女士的行李箱，地板上一片潮濕的印記，他順著印記的方向走，看到了在臥室發呆的夏若珺。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他斂眉。
“哥你回來了。”夏若珺有氣無力地說，“瞿蕊回來了，書漪在書房做作業呢。”
林聖哲對於夏若珺和林書漪以外的事都不感興趣，點了點頭轉身走向書房，然後聽見林書漪在裏麵撲騰的聲音。
他威嚴的聲音響起：“書漪，開門。”
林書漪又是一陣胡亂撲騰，然後是穿著居家鞋踢踢踏踏的聲音，門被緩緩打開，林書漪的毛茸茸的小腦袋瓜露出來，無辜地問：“哥哥，你有什麽事嗎？”
林聖哲把門打開，沒走進去，隻是看他：“再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回家。”
他撅嘴：“送我回家就沒人幫你追珺珺姐。”
“也沒看你發揮多少本事幫我。”
林書漪氣得嘟起嘴，被自己哥哥這樣不認可非常不開心，大聲喊著：“珺珺姐，哥哥欺負我。”
林聖哲懶得理他，扭頭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夏若珺從臥室跑出來就看到林書漪正在拚命擠著鱷魚淚，拍了拍他的後腦勺把他推進書房：“別鬧，瞿蕊姐姐不開心，珺珺姐要去安慰她。”
林書漪的鱷魚淚最終也沒擠出來，懂事地點點頭，拉著夏若珺的手跑向廚房：“哥哥，哥哥，我要吃好吃的，姐姐們也要吃好吃的。”
林聖哲頭也不抬，冷冷淡淡地說：“我做的都是好吃的。”
林書漪皺著小眉頭不悅地看著他，哥哥真壞，強迫自己留在珺珺姐這裏，他好沒事兒多多增加和珺珺姐獨處的機會，可是自己這個功臣還不被賞識不被認可不被犒勞！
林書漪雙手環胸地看著林聖哲，用意念在說：“揭穿他……揭穿他……”
林聖哲發現那一大一小還杵在本來就不大的廚房裏，手下動作一停，抬眼看著他們，林書漪被淩厲的眼風掃到，捂著臉跑走了，而夏若珺走近他，在他身邊燒水準備泡薑糖水，她的情緒也不高，低聲說著：“外麵雨太大，我多泡些薑糖水，大家都喝一點兒吧。”
夏若珺剛剛晃了下神，她看著林聖哲認真切菜的模樣心底蕩起一陣漣漪，她想起那次家中停電，他來到家中為她修理，把自己的腿纏到他的腰上……
她臉色忽然爆紅，心底撲通撲通的跳。
林聖哲的手忽然從她眼前劃過，嚇得她連忙直起身子，下一刻便感覺腦門一涼，那個沉靜的聲音問她：“不發燒，怎麽臉色這麽紅？”
夏若珺的臉這下更紅了，她連忙走向開水壺那裏，林聖哲看著她恍恍惚惚的樣子一陣心疼，提著她的後衣領就把她甩出廚房：“我來搞定，你去照顧瞿蕊。”
她對著手指慢吞吞的離開了。
回到臥室，浴室裏的瞿蕊還是沒出來，洗澡水也不再響，她打開門這才看到瞿蕊麵色蒼白地暈了過去。
夏若珺驚呼一聲，連忙去拿浴巾包裹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臉，喊著：“花兒，你醒醒，醒醒！”
瞿蕊的臉色絲毫不減氣色，平靜的樣子像是睡了過去，夏若珺忽然就哭了出來，她連爬帶跑的奔向林聖哲，關了他正在炒菜的火，指著外麵：“哥，你快去看……”
林聖哲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向走去，瞿蕊蒼白得發青得臉色像是死人一樣，他指揮著夏若珺：“我去叫救護車，你快去幫她把衣服穿好。”
夏若珺這才意識到的確應該這樣做，待到林聖哲把人從浴缸裏抱出來的時候，她開始給好友穿衣。
不一會兒救護車便蜂鳴而來，林書漪隻知道那個姐姐病了，其他的都懵懵懂懂，看著救護車扒在窗戶邊上看，還有些好奇。
可是當一群醫務工作者抬著擔架走進自己家門時，林書漪嚇得一直往後退，隻留著一雙大眼睛四處亂瞄。
醫務工作者把瞿蕊抬走，夏若珺滿臉淚水地跟著離開，林聖哲簡單把家收拾了一下才拎著林書漪駕車駛向醫院的位置。
——
“患者已經懷孕四周，患有低血糖，淋雨導致身體不適，暫時昏迷，沒有大礙。”年輕的醫生淡漠地說著，他看過了生死別離，這點小事在他看來便不叫事。
夏若珺嚇得魂兒都沒了，聽到“懷孕四周”時身形不穩地晃了一下，被林聖哲扶穩，他禮貌而優雅地點了下頭，說了聲：“多謝”。
醫生官方的擺擺手，對著林聖哲說：“林總，患者求生意識不大，所以導致現在還無法蘇醒，多在她身旁鼓勵鼓勵。”
林聖哲再次頷首，然後扶著顫抖得像是風中枯葉的夏若珺離開了。
“求生意識不大？”夏若珺抬頭詢問林聖哲，哭腔很重，“她究竟是在國外發生了什麽，求生意識竟然不大？！”
林聖哲無言，隻是腳步加快，迅速到達了病房。
病房裏，林書漪正趴在床頭數著瞿蕊眼睫毛的根數，看到他們回來連忙從病床上爬下來，乖乖地站在一旁。
林聖哲把林書漪交給夏若珺，自己拿起車鑰匙離去，夏若珺猜想他是去買晚飯了，便沒有說話。
夏若珺摸著瞿蕊的臉，看著她這些天消瘦不少的臉心裏連連歎氣，她這幅樣子哪裏像是懷孕的呢？
林書漪乖乖地站在她旁邊，細心地對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瞿蕊說：“姐姐你快醒過來吧，我們都很擔心你。”
夏若珺抱住林書漪，像是抱住支撐物一樣，讓她搖晃的身心得到一絲慰藉，她何其有幸，有這樣的哥哥和弟弟。她親了親林書漪的小臉頰，對著病床上依舊沉迷不醒的瞿蕊說：“世界這麽大，可以留戀的這麽多，你怎麽會沒有求生意識呢？你懷孕了，你自己清楚嗎，在你的肚子裏有一個四周大的小豆芽，你感受得到嗎？”
林書漪在一旁似懂非懂的聽著，好奇地問夏若珺：“珺珺姐，我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也是一顆小豆芽嗎？”
夏若珺聽到他純真質樸的童語很是欣慰，難過的臉上有了笑意，點點他軟軟的小鼻子頭說：“我們一開始在母親的肚子裏，都是從小豆芽長出來的。”
下一秒便見林書漪害怕地捂住肚子，哭喪著臉問：“珺珺姐怎麽辦，我昨天吃了好多好多豆芽菜！”
“……”夏若珺徹底被打敗。
直到林聖哲拿著晚餐回來的時候，林書漪仍在哭，他非常害怕，擔心自己會生出好多好多小孩子，就像當時上幼兒園小班一樣，那麽多孩子天天吵得他煩都煩死了。
他看到哥哥，連忙撲過去，抬起哭紅的眼睛，抱著哥哥的大腿不撒手，抽抽嗒嗒地問：“哥哥怎麽辦，我要生孩子了！我不要生孩子！”
林聖哲疑惑地看著滿臉自責的夏若珺，後者仍在努力解釋：“書漪，豆芽那隻是比喻，再說了隻有女孩子才生孩子。”
林書漪的哭聲戛然而止，就像剛剛的一切都是夏若珺的幻覺一樣，她以為自己終於解釋通了，拍著自己的胸脯順了順氣，一口氣還沒吐出便聽到林書漪的哭聲再一次響起：“哥哥怎麽辦？我要變女孩子了？！”
林聖哲把他扔到一旁的沙發上，淡淡地開口：“適可而止。”
林書漪這下真的閉上嘴，胡亂摸了摸眼睛，從書包中拿起課本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夏若珺目瞪口呆，沒想到書漪這孩子竟然是演技派，對著他豎了豎大拇指，林書漪傲嬌地扭過頭去。
病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嘴唇也動了動，夏若珺連忙用棉簽蘸了蘸水給瞿蕊潤唇，卻見她無力地舉起手臂揮開夏若珺的手，發出一個貓一樣虛弱的聲音：“好吵。”
夏若珺這下真的相信，他們的書漪真是一個小天使。
瞿蕊睜開眼，看著身邊的好友忽然哽咽住，林聖哲招手叫來林書漪，一大一小走出了病房，他們叫來醫生，讓醫生去看看瞿蕊的病情，而兩個人輕車熟路地走進電梯直逼院長辦公室。
林書漪驚呼一聲，又有人體模型可以玩兒了，簡直萬歲。
許岩在辦公室裏打了一個噴嚏，四四方方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解，直到看到出現在門口的林書漪才驚訝地險些從辦公椅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