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宋溢是怎麽死的
夏若珺以為自己會失眠,可能是因為她今天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可是這一夜終究會有人失眠的,失眠的那個人仰躺在病床上,視線範圍內一片漆黑。
夏若珺一夜無夢,早晨起得很早,為了給林書漪做早餐,收拾好之後,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去上學了。
和林書漪道別之後,夏若珺不想回家,也不想去醫院,無聊的一個人在街上走著,走著走著就想起了秦瑞玲。
她坐公交汽車到了“濱城第二精神病醫院”,站在樓下看著秦瑞玲病房的窗戶,看了好久才決定走上去。
秦瑞玲一直坐在病房的陽台上,她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正一步一步走過來,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瞬間攥起,心跳也加速起來。
等了好半天,夏若珺才敲門進來。
秦瑞玲依舊是那樣的姿勢,等待著夏若珺開口說話。
等了好久,久到她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才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還有塑料袋的聲音,那個人似乎站在她身後看了她很久,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的就走了。
秦瑞玲看著窗外的世界,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她垂眸看著自己的雙腿,然後閉上了眼。
夏若珺還願意來看她,可是她卻不再想見到夏若珺,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過往的一幕幕全都猶如冰刃刺痛她的心。
夏若珺同樣是這樣的想法,她買了水果送給秦瑞玲,卻不想與她攀談,還有什麽好說的呢,母女一場,走到這樣的地步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了吧。
她回到家,感覺身心疲憊,想要看看書放空一下心靈。
走近書房,看到的都是林聖哲的書,自己的那些書被放在角落,已經落了灰。
夏若珺拿起那本《管理學的秘密》,發現都是外文,頭痛地放了回去,旁邊有一個黑色的牛皮筆記本,她忽然想起這是宋溢的日記,一直被林聖哲放在這個地方,她還沒有完整的看過。
夏若珺拿著日記本走回到臥室,半倚在床上,一頁一頁的翻看。
——馮熙婷最近很不正常,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這次回家拿換洗的衣服,看到她正在客廳踱步,看到我時一副見鬼的模樣,然後一直咬著指甲在客廳徘徊。我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卻像是受驚的鳥兒一樣,迅速躲進了臥室。每次我回來,她隻要不和我吵架,都證明她不正常。
夏若珺看到這一段,覺得宋溢也不正常。
——馮熙婷撞死了人,趙毅文為她辯護,這件事成為了趙毅文威脅馮熙婷的把柄。創為的股份正在一點點被趙毅文吞噬,我忽然有些明白,馮信凱應該不是虎毒不食子,他也想保住馮熙婷的股份,他知道,我一定不會和馮熙婷離婚。那麽,他對趙毅文的感情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夏若珺看到這一段話的時候,忽然覺得脊背發涼,她抬眼看著四周,有一種宋溢和馮熙婷就在身邊的感覺,她嚇得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繼續翻看著宋溢的日記,她終於發現了驚天的秘密。
——城北的那座橋塌了,死傷十一人,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偷工減料,害人不淺。
城北塌了的橋?
夏若珺回想著當地的新聞,似乎沒有哪條新聞報道了這個消息。所以她從來不知道濱城有塌橋的情況。
——小珺,我夢到了那個孕婦,她帶著孩子來找我討債。我知道錯了,可是為時已晚,怎麽辦?
——消息被壓下來,可是市裏要求嚴查,創為要找替罪羊,我有一種預感,我將被推出去。
夏若珺越看心越驚,她不知道創為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居然在投資建橋這方麵還會偷工減料,這樣的企業就算無休止的做慈善也沒辦法償還他們造的孽。
這篇日記是在宋溢死前不久寫的,算是這本日記的尾聲。
夏若珺翻看最後一頁。
——小珺,我要離開了,帶著我的父母到外省市生活,我打算東山再起。從此以後好好生活,若有一天我們能再相見,我會笑著對你訴說我的生活。我會有一位美麗的妻子,生一個可愛的孩子,然後對他們介紹你,你不過是我的過去而已。
——再見,過去,願我們還能再見。
夏若珺的心猛然一顫,這段話寫於宋溢約她見麵的前一天晚上。
他沒有想過自殺,他是想重新來過的。
是啊,他那麽懦弱的人,怎麽會想到自殺呢?
可是他從馮熙婷跳下來的地方跳樓自殺的消息是怎麽傳出來的呢?還有趙毅文,這本日記並沒有關於趙毅文的太多筆墨,不知道是他們接觸的不多,還是趙毅文真的與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可寫的。
夏若珺想起在宋溢葬禮的那一次,宋家父母在看到趙毅文時的激動,恨不得扒他皮喝他血的那種恨意是怎麽都掩藏不了的。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夏若珺揪著自己的頭發,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夏若珺想了想,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麽事情,和哥哥還在冷戰,不如去公司一趟。
她立刻收拾好東西向鼎基走去,走進去之後大家看到她都很驚訝,紛紛打著招呼,夏若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桌子有些落灰了,可是與周圍同事的感情沒有落灰,大家看到她都很熱情。
中午一起吃了飯,她才發現沒有看到李瑞靜,忍不住好奇詢問,便聽旁邊的同事陰陽怪氣地說:“自從和總裁搞上之後,就辭職了。”
沒想到李瑞靜已經墮落成這幅模樣,夏若珺諷刺地搖搖頭,繼續吃飯。
她那麽長時間沒來工作,自己的案子都給了別人去跟,現在的她整個就是一個閑人,她整理著自己的工位,忽然在一打文件裏看到一封信,空白的信封,裏麵的信紙上隻有一句話——天台見。
看筆跡像是一個男人,可是已經過了這麽久,她不知道是誰約她去天台。
時到今日,那個人肯定不會再等她,但是夏若珺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天台是什麽樣的,因為她從未上去過。
乘電梯到了頂樓,然後從消防通道走上天台。天台的門看似很心,重重的鐵門推開需要一定的力氣,夏若珺走進去之後發現鼎基天台上的風景真是美麗。
她站在這裏,似乎離天空更近了,濱城的天空很藍,白雲像是棉花糖一樣在天上飄啊飄。
她往前走著,扶著天台的牆壁,往下看。
從那麽高的樓層往下看的時候有一種眩暈感,夏若珺站穩腳跟,忽然意識到身後有人,她猛地回頭看,發現趙毅文正伸著手做出想要推她的姿勢,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回頭,伸出的手下意識收了回來。
嘴角噙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說道:“你怎麽現在才來?”
“是你寫的?”
趙毅文不置可否的聳了一下肩,站在她的旁邊,問道:“林聖哲怎麽樣了?”
夏若珺下意識想要回答,又忽然想到哥哥失明的事情除了盧鴻誰都不知道,她裝傻地問:“什麽怎麽樣?”
“他像是躲起來了,躲哪裏了?”趙毅文平靜的看著她,可是他那平靜的表情在夏若珺看來像是暴風雨的前夕。
夏若珺不想多待,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在趙毅文身上知道一些關於宋溢的事情,便忍住逃離的腳步,裝傻地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趙毅文對著夏若珺的臉吐了一個煙圈,夏若珺退後好幾步,伸手揮散麵前的煙霧,那表情取悅了趙毅文,惹得他哈哈大笑。
夏若珺覺得他真是變態,怒意橫生地看著他。
“這是對你裝傻的懲罰。”
夏若珺不言不語地看著他。
趙毅文笑得不懷好意,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林聖哲現在在處理鼎基法人的事情,以為我真不知道?未免太天真?”
“鼎基法人?”夏若珺這次是真沒聽懂,她重複地問了趙毅文一遍。
趙毅文是律師,心理學這方麵是高材生,看著夏若珺的模樣就知道她應該沒有說謊,心下疑惑不禁更濃:“林聖哲居然瞞著你?”
他挑撥離間地說著:“我還真以為他愛你愛到無話不說,原來不過如此。”
這話刺痛了夏若珺的心,因為趙毅文說的是事實,林聖哲和她並不是無話不談,他有好多事情都是自己不知道的。雖然知道趙毅文是在挑撥離間,可自己就是忍不住生氣。
趙毅文見夏若珺表情失望難過,更加確定她是什麽都不知道了,嗤笑一聲,繼續說著:“你不知道我也不為難你,不過你回去告訴林聖哲,事情別做太過分,不然我有的是方法對付他。”
夏若珺向後退了一步,退到消防通道的位置上,背對著門問趙毅文:“你當初就是這樣對宋溢的是不是?”
“宋溢?宋溢是什麽東西?”趙毅文露出醜陋的嘴臉,不屑地歪了歪唇角。
夏若珺攥緊身後的門把手,心驚地問道:“宋溢究竟是怎麽死的?”
趙毅文的臉色忽然一變,淩厲地看向她:“你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