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許諾
死人錢的事對我影響不小,那一整天裏,我都有點兒恍惚,好幾次都差點兒出了錯。
下班之後公司有聚會,我心神不寧的就沒想參加,找了個理由回了家,想早點休息。
因為白天死人錢的事情,搞得我心裏一直沒底。最要命的是,送包裹的那人知道我住什麽地方,我真怕他會找上門來,所以我把三保險的門鎖的死死的,這才安心去睡覺。
半夜我睡的正香,迷迷糊糊之間,就聽見了敲門聲。
我一個激靈就從床上坐起來了,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送包裹的那個人找上門來了。
於是我喊了一聲是誰,外麵沒有回答,但是敲門聲一直沒停。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兩三分鍾,我在床上也僵了這麽久。
後來我實在扛不住了,於是悄悄地摸到門口,順著窺鏡往外瞧。
樓道裏的燈光昏暗,從我這個角度看出去,外麵昏黃一片,很不容易看清楚。
但是我卻看到了一個纖細的影子,那個人影長發披肩,明顯不會是那個送包裹的人。
就在我心裏泛起狐疑的時候,那個人影一抬頭,一張清秀的臉就映進了我的眼睛裏。
是童雨婷!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來的會是她,她怎麽會半夜跑到我這兒來了?
不過隨即我就想起了她的職業,她是KTV公主,半夜下班實在太正常了,於是我就釋然了。
眼見來的是她,我驚魂不定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一點兒。
童雨婷進來之後稍稍有點靦腆,衝我微微一笑說:不想回去了,你這兒方便嗎?
我心說太方便了,天天來我都方便。
童雨婷洗過澡之後,都沒問我今晚睡哪兒,直接就躺到了我的床上。
我心裏一陣狂喜,就知道她一定是看上我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簡直就是幹柴烈火,我一個單身小年輕,根本就扛不住這種誘惑,沒一會兒就跟她滾到了一起。
這一次,童雨婷在也沒有那晚那種矜持了。
完全放開之後的童雨婷就像一個欲望少婦,顛鸞倒鳳,長鯨吸水。
那一晚上,我都覺得自己被她給升華了!
等到童雨婷第三次從我身上下來的時候,我整個人好像一灘泥一樣軟在了床上。
童雨婷伏在我身上,居然開始盈盈地哭。
我嚇了一跳,問她怎麽了。
她忽然淚眼婆娑地問我,會不會一直對她好。
我說當然會,隻要她願意,我能養她一輩子。
童雨婷說不用,隻要不嫌棄她就行。
我笑了笑,說不會,我不管以前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麽事,隻要以後她好好跟著我,我都不計較。
我這麽說其實是有目的的,她在那種地方上班,難保以前沒點兒故事。
所以我這麽說,一是想寬她的心,二是想勸她離開那種地方,回來跟我好好過日子。
童雨婷的臉色一正,忽然變得很嚴肅,跟我說:真的嗎?
我認真的回答說是真的,要是有必要,讓我發誓都行。
此刻,童雨婷的臉色異常的正式,問我知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麽。
我知道她是想跟我剖白,於是一把把她摟在懷裏,說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在意。
童雨婷一下就從我懷裏掙脫了出去,正色地說:我以前懷過孕,還流過產。
我一聽就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前兩天在圈子裏討論的那個話題:流過產的女人你要不要!
當時我是回答的,隻要那女的足夠漂亮,還死心塌地地跟著我,我一點要。
可是沒想到,這事這麽快就應驗在我身上了。
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但是同時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對於童雨婷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此刻,她正在用一種若即若離的眼神看著我。很明顯,隻要我稍微猶豫一下,她立馬就會走。
於是我強行把她按在了自己懷裏,跟她說:小傻瓜,那是以前的事,你現在是我的女人,我疼你還來不及呢,我發誓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了。
童雨婷得到了我的許諾,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妖嬈地纏到了我身上來。
最後我跟童雨婷說,讓她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上班了,我養她。
童雨婷用牙齒在我耳朵上輕輕地磕了一下,說:我養你吧!
我聽了覺得好笑,說:可以啊,你拿什麽養我?
她回答說:當然是金銀首飾啊。
我知道她說的就是那些被我賣掉的手勢,不過她大概還不知道那些東西的來曆,而且我也不打算告訴她,於是就回答她說可以。
說著話,我們兩個就睡著了。
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童雨婷又不見了。
眼見著自己也有女人了,心情簡直好到天上,進了公司,逢人就笑。
可是能是笑的太殷勤了,那些人見我就好像見鬼一樣,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就連我親手帶出來的徒弟,見了我都是一臉的驚悚,扭頭就想跑。
我一把把她給抓了回來,問她:我又不吃人,你跑什麽你。
那丫頭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跟我說:師父,您晚上是不是到哪兒挖墳去了。
我一愣,問她什麽意思。
小丫頭訕訕的一笑,說:您還是找麵鏡子,自己看看吧。
說完一溜煙兒的就跑了。
我覺得奇怪,於是就進了洗手間,往鏡子前麵一照,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就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那張臉青的好像死人一樣,都快跟那天我撞見的那個青灰臉一個德行了。
不過那個人的眼睛好歹是活的,而我的一雙眼,眼珠子發黃,渾濁的好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一樣。看那樣子,就跟活不久了似的,難怪那些人見了我都躲。
這種情況,要是是因為沒休息好,連我自己都不信。於是我跟公司請了假,想到醫院去檢查一下。
老板也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於是欣然同意。
晚上下班,我走到一樓的時候,前台的林妹妹遠遠地就衝我打招呼。
她那個樣子,既想叫我,又有點兒害怕的感覺。
我覺得好像,就問她怎麽了。
林妹妹怯生生地告訴我說:楊磊,又有你的包裹,還是那天那個人送來的。
我嚇了一跳,問她怎麽不早叫我。
林妹妹瞟了我一眼,然後用一種我剛剛能聽見的聲音說:那人說不用叫了,你頭七快到了,到時候你們就能見麵了。
我聽完渾身打了個冷顫,頭七這是隻有死人才會有的日子。
那人這麽說我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對我的威脅嗎,死亡威脅?
我一時想的出神,竟忘了找到僻靜一點兒的地方再拆包裹。
包裹拆開之後,一個鏡框一下子就滑了出來,掉在了前台桌子上。
那是一個大概兩個巴掌大小的鏡框,鏡框裏麵鑲的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的兩邊兒還掛著挽花,死人時候才掛的那種挽花。
這擺明了就是一張遺照。
林妹妹她們幾個,看見遺照以後,嚇的一下子就跳開了。
當我看清楚那張照片上的人的時候,就像被電了一樣,渾身不停地冷顫。
因為那張照片上的那個人,赫然就是童雨婷!
死人才會有遺照,可是童雨婷明明還活著,我昨晚還跟她在一起,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繼續拆開包裹,從裏麵拿出了一張古香古色的諫書。打開之後,裏麵是兩個名字及生卒年月。
排在第一個的赫然就是童雨婷,諫書上記錄著,她早在一年前就四了。
而我的那一行,卒日就是在三天之後。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就炸了。
送包裹的那個人告訴林妹妹,我的頭七快到了,而這上麵標的日子是三天後,算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從我收到第一次包裹開始的。
我一連三天,收到三次包裹,首飾、冥錢、還有這份兒聘書。
此刻我腦子裏仿佛一團亂麻,但是無形之中,卻又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從這團亂麻裏理出了一個頭緒來。
先下聘禮,再下聘金,如果雙方都願意,那麽最後一道程序就是下聘書。
聘書一下,兩個人就算是夫妻了。
所有或古代或現代的婚禮,走的幾乎都是這樣一個流程。
隻不過這一次,聘金變成了冥錢,新娘變成了死人!
看著童雨婷的遺照,我心裏陡的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她說過的話。
她說她養我,用那些首飾。
我以為她在跟我說笑,可是沒想到,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第一次來我家,就知道那些首飾在哪兒,卻沒有打那些東西的主意,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她的,是她給我下的聘禮。
想到這兒,我渾身的毛兒都炸起來了。
難道童雨婷真的不是活人嗎。
此刻我心裏還有一絲僥幸的幻象,隻要找到童雨婷這個人,就能證明所有一切都是假的,說不定這就是個玩笑。
於是我撥通的那天在KTV聚會的幾個人的電話,問他們有沒有誰記得那天陪我回家的KTV公主。
我朋友聽完都覺得奇怪,說那天我是一個人回家的,根本就沒什麽KTV公主陪我一起回去。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就炸了,立即就意識到,先前所有關於童雨婷身份的猜測,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她從來就沒有跟我說過她工作的事情,隻是因為她每次來,都是半夜,再加上那天晚上我醒過來之後,我們兩個就已經睡到一起了,所以我想當然的以為KTV公主就是她的工作。
童雨婷沒有身份,沒有來曆,隻在半夜出現,難道她真的不是個活人!